我當場就愣了,我瞪大眼睛望著她,指望在她臉上看到點開玩笑的痕跡,然而,她沒有。


    我整個人都嚇傻了,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說我懷孕不是至少一個月才能測嗎,我十多天前才來過姨媽的嗎,一定不可能吧!


    醫生卻笑,她說早孕的話七八天都能測得到的,隻有驗孕棒才一個月才能測。


    我蒙了,我在小年後除夕前來的姨媽,那之後就隻有除夕夜那次,傅瑾陌淩晨三點從帝都回來跑到我家去把我啪了,那會我家沒套套,他說沒關係的剛來完姨媽肯定不會懷孕,那一晚我們做了三次不知疲倦,從那天算起來到現在,是有九天的時間。


    大年初一的下午,我又被陌生人給掠走了,第二天人家自稱把我給睡了,我卻毫無意識,從那天算起來到今天,這是八天的時間。


    而我卻驚恐的發現,前一次跟傅瑾陌我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沒有吃藥,而後一次,我卻在焦急中手忙腳亂,我記得了去醫院檢查我有沒有被睡有沒有病,卻唯獨忘記了不管有沒有被侵犯吃個藥才最保險。


    而現在,一切都遲了!如果那個人真的把我侵犯了,那他的時間就跟傅瑾陌的重合,那若我真的懷孕了,這個孩子是誰的?


    不,我不敢想。


    我嚇得整個人都機械了,我在那發呆,醫生喊了我幾聲我都沒回過神來,等我終於聽到她喊我了,她撇著嘴問我在想什麽,我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我扯嘴笑著說最近沒休息好又根本沒想過懷孕才會這樣。


    醫生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她說是否懷孕這件事你回去後最好還是買個試紙早點確認,確認之後最好等時間再稍稍長一點差不多一個月的時候再回醫院來做個確切的檢查。


    我身子一軟差點站立不穩,我扶住自己桌子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我問醫生我能不能不要這個孩子。


    醫生隨即很鄙夷的看著我,大概是說我啪的時候爽快現在卻來遭罪,我差點又要哭了,我說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這個孩子我不能要。


    醫生似乎這才想起我就是七天前那個苦逼的女人,她的麵色馬上也柔和了起來,她接過了我手裏的報告仔細又看了一遍,她的眉頭很快又皺了起來。


    “你以前有過流產史,是嗎?”醫生指著檢查報告上的某處一邊問我,一邊歎了口氣說:“小姐,你前一次流產處理得很不當,再加上月子裏也沒有養好,所以對你的子宮和你的身體都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這一次懷孕都算是僥幸,如果這個孩子不要了的話...”


    說到這裏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輕抬眼皮看了我一眼,眼裏充滿了迷惑的同情:“從女人的角度上說,如果跟男朋友還有轉圜的餘地,我建議你留下這個孩子跟男朋友好好過,免得以後抱憾終身。從醫生的角度來說...”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她語氣裏的同情更甚了:“小姐,這個孩子不管是要還是不要,你都要早做決定早點處理,留下這個孩子,大不了做個單親媽媽,如果不要這個孩子,也許現在你輕鬆了,但是以後,我擔心你會後悔。”


    這就是這個孩子說不定是我此生最後一個孩子,要是打了或許就生不出來的意思嗎?


    我想這個醫生也真的是個良心醫生,我吸取了醫生意見感謝了她,等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飄的。


    前一次流產的確是梁錦凡用殘忍的方式打掉我的孩子的,連消炎藥水都沒讓我打,現在想來我能活著還能懷孕也真的是奇跡。


    隻是,這個孩子來得如此不巧,出現在我進退兩難的時候。


    可是如果不流掉那又怎樣呢,如果孩子是傅瑾陌的我勉強還能考慮留下,可是如果孩子是那個罪犯的呢?


    不,我不允許,我不能允許自己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是一個來曆不明的罪犯。


    可是,打掉或許我這輩子就做不了媽媽了啊!


    我的眼淚馬上就又流了下來。


    直到走出醫院我整個人都還是眩暈狀態,這種事我不知道該找誰商量去,除了我自己沒有人知道我曾遭遇過什麽。


    若是葉嘉言或是我媽知道我懷孕一定會去找傅瑾陌要他為我負責,畢竟我都流過一次,不能再拿自己的肚子開第二次玩笑,可是...


    想到這裏我就傷心,從前的我萬萬沒想到我會有這麽無助的一天,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


    我一個人在外麵走了一天,最後又找了間咖啡廳坐下來,我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前些天拒絕傅瑾陌的決絕,這個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我告訴了他,他若是知道了我的遭遇會留下這個孩子嗎?不,隻要是個男人應該都過不去坎的,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會願意養一個野種。


    那麽,他會用什麽樣的方法要我打掉呢?是陪我去醫院?還是直接給我寫支票同意我的分手?還是不聞不問無聲消失?


    若是我不願意的話,他會怎樣呢?逼我上醫院,還是像梁錦凡用那樣慘烈的方式,親手弄死我的孩子?


    他能包涵我的肚子嗎?能顧忌我也許做不了媽媽的心痛和遺憾嗎?不,我不是他,我不知道,我更不能替他做決定。


    事實上我也不敢告訴他,若是他萬一真的愛我要留下這個孩子,那對於我來說無疑又是另一種煎熬。


    我不敢想象我下半輩子都要擔著那樣的風險,去生下一個可能生父不明的孩子,隨時都有可能因為這個潛在隱患吵架。


    可是,如果我一個人悄悄的話,我還是害怕的,我怕我生不了孩子,我也不敢想象當我走上手術台的時候身邊連一個陪伴的人都沒有,那我要怎樣,我會很孤獨嗎,若是我要死了,我會不會很害怕?


    我搖搖頭,我不敢想。保密,還是保密吧,在我想到該如何做之前,任何人都不要知道這個事情。


    現在的我唯一慶幸的是,當初去做婦科檢查的時候,因為做了得花柳病的心理準備,我連名字都是用的假名字。所以我懷孕這件事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想到這裏我又鬆了一口氣。


    回家的時候我去藥店買了早孕試紙,晚上洗澡的時候我躲在洗手間檢查了一下,當我看到那小小的紙條上出現了一深一淺兩條紅杠的時候,另一條杠杠雖然不很明顯卻真實存在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似的。


    我死死的咬著牙才沒讓自己痛苦的發出聲音來,我將那些垃圾裝到口袋裏帶回房間打算拿出去丟,我決定明天再檢查一次,我盼望著出現奇跡。


    可是,當我一連三天都通過試紙檢查到了兩條杠,並且顏色有越來越深的趨勢的時候,我無措了。


    我確定自己懷孕了,這天晚上我徹夜難眠。


    我在網上查了很多,我確定了打胎時間最好是一個月到三個月之內,也就是說我最短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考慮。


    但一想到要打胎,打了或許就不能生孩子,不但傅瑾陌的家庭不能接受一個不能生的女人,我自己也不能原諒做不了完整女人的自己,我心情就很複雜。


    我焦躁得很,在家裏呆得真的是越來越煩,分分鍾都想發脾氣,我生怕自己胡亂發脾氣會衝撞到我爸媽,沒辦法,我隻好偷偷出去,到外麵去發泄發泄。


    我在小區樓下逛了逛,還是覺得煩躁不已,最後我又走遠了一點,去了小區附近的一家商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抽風了還是怎麽的,一進到商場裏麵,我一眼就被一樓的母嬰用品專櫃吸引,這些我從前從來都不在乎的東西,而今在我眼裏卻特別的刺眼。


    我的腳好像都不受我控製似的,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店外,我站在外麵隔著玻璃虔誠的往裏看,每一件小衣服每一雙小鞋子都非常的可愛。


    我不由自主的想象嬰兒的樣子,這個時候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糾結了好幾天也痛苦了好幾天,直到這個時候我才不得不無奈的發現,我舍不得這個孩子,我無法痛下殺手。


    我都27了,如果前麵一個留下來,現在都應該出生了,可是...


    我不得不承認,理智上我一定要打掉這個父不詳的孩子,無論以我的身體為代價。


    可是情感上,我舍不得,我真的很舍不得。


    母嬰店裏的一切都讓我覺得無比刺眼,我不敢再在這裏看下去,我又在商場裏胡亂轉了一下,準備回家的時候卻下起了大雨。


    海市春天的雨就是這樣,向來是說來就來,暴雨傾盆阻斷了我回家的路。


    我正猶豫著是打個車回家還是在這坐一會等雨停回家的,正想著,風雨斜斜的飄了進來,打濕了我的腳,我往後退了一點,也就是這個時候,與一個人撞上。


    我回頭一看,看到了文沛然放大的柔情萬丈的臉。


    當我看到文沛然的臉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想起了那晚的那個夢,我不知道那個夢裏最後欺負我的那個人為何會變成文沛然的臉,難道預兆著什麽嗎?不,我不知道。


    在這個本來就紛亂不堪的心情狀況下我也不想與文沛然有過多接觸,我本能的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沒想到他卻向前一步,他一邊牽住我將我往裏帶,一邊很小心的說,陸舒,地上滑你小心一點。


    我愣了一下卻沒有掙紮,等到了幹的安全的地方我還是甩開了他的手,我詫異的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因為這是我家附近一個不大的商場,而文沛然住在傅家大宅那是城市的另一頭,我不覺得文沛然會逛街逛到這裏。


    文沛然卻衝我尷尬的笑笑,他十分坦誠的告訴我,他怕我做傻事,跟著我好幾天了,他擔心我出事。


    我傻眼了,我退後一步十分驚恐的盯著他,我說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能出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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