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就是他讚同了張滿囤跟林寶珠,為著收購蕨菜的事兒對倆人高看了一眼。不然若是放在以前,隻怕又要和稀泥或者壓下事兒去了。


    他這話其實也是說給張老漢聽的,早些時候兩家鬧成那樣,可是讓他覺得沒臉的很。村子裏幾輩子人,可還沒出過幾回驚動了大輩還開祠堂的事兒呢。再者說,當初寫下斷親書,兩邊都說老死不相往來的話,可是當著大家夥兒的麵,甚至他還做了見證人。如今這張老漢兩口子再來,甭管是找事兒還是真的有心和好,可都是在打他的臉麵啊。


    何況當初張二寶娶杜寡婦的事兒傳出來之前,他可是專門找過張老漢,讓他顧忌下村裏的名聲。結果呢?應得他好好的,轉臉就讓杜寡婦進了門,還天天供在屋裏當祖宗。要是這樣,他還能給張老漢一個好臉,那別人往後還怎得看他,日後他說的話哪個還聽?


    想到這裏,張裏正越發的瞧張老漢不順眼了。


    “裏正......我哪裏是來欺負人的啊,怎麽著我也是桃樹灣的戶,今兒來也不過是想瞧瞧滿囤媳婦有什麽幹不了的活兒,也是想來幫襯一下。畢竟都是一家人嘛......”上回除族的時候,裏正跟張家幾位拿事兒的大輩可是狠著心的讓他吃盡了苦頭,那種狼狽跟難堪,繞是張老漢這種厚臉皮的人也不想再嚐第二回了。所以一見裏正黑著臉沉著聲過來,他就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邊上劉氏更是一個哆嗦,可若是羞恥心跟可能到手的銀子相比,在她眼裏自然是銀子更重要一些了。索性已經丟了一回臉了,也就不在意第二回了。


    “就是說的啊,當初是我們也是怕滿囤受騙,這才辦了錯事兒。這不是看著滿囤媳婦也不是個歹的,才想著那時候大概是我們思量錯了,今兒才來的。那事兒畢竟已經過去許多日子了,我跟他爹也盼著孩子們的日子好,畢竟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可是比現在這樣不冷不熱的強不是?”劉氏半點不提那時候是怎麽盤算著發賣林寶珠,又是怎麽琢磨王氏下葬的禮錢的。更不說張老漢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隻歎著氣念到往後和美的日子,“別的不說,我跟他爹都還能做些事兒,二寶也有些力氣,能幫著滿囤媳婦管管買賣,也好過她再雇人不是?”


    張裏正活了大半輩子了,還能看不出這倆人的心思?若是真的來幫襯滿囤兩口子的也就罷了,端看那模樣就是打著別的心思的。如果自個今兒不給林寶珠做主,真讓倆人如願了,隻怕不光是林寶珠冷了心,說不準張滿囤那漢子都的寒了心。到時候,甭管林寶珠再有什麽買賣,還能記得他裏正的好?還能念著拉拽村上的人?


    就算林寶珠是以德報怨的人,那張老漢兩口子隻怕也得貪了生意,以那家子的德行,跟鎮子上興隆酒館的買賣還能繼續下去?


    左思右想的,裏正心裏有正了主意。


    “行了,你們兩口子什麽人當我不知道?之前都遞幹結寫了斷親書,如今還來胡攪蠻纏個什麽勁兒?”原本張裏正就不樂意見到倆人,在聽劉氏強詞奪理的話,心裏更是惱火。“你是見滿囤跟他媳婦有了出息心裏不得勁了是吧,是財迷心竅了想著來扒拉些東西?要是你倆是真心實意來幫襯的也就罷了,可你們敢拍著胸脯說自個沒有歪心思嗎?當初寫了斷親書,可是由族裏做主的,官府裏也入了冊子,如果你們要反悔可是得仔細想明白後果!”


    聽了這話,張老漢老臉有些臊得慌,憋紅了臉有些諾諾:“裏正說的是什麽話啊......”


    而劉氏一聽那斷親書入了官家的冊子,當下臉色就鐵青起來,有些懊惱的啐了一口。感情他們做的那麽絕,如果真是那樣,她還怎得湊上去分些好處?


    見張老漢一副窩囊樣,邊上劉氏也沒敢在興風作浪,張裏正不由語重心長的說道:“往後也別說什麽一家不一家的話了,沒得讓人瞧了笑話。”


    畢竟已經斷了關係,又除族了,沒得天天拿捏著一個姓氏生事兒,平白讓人瞧笑話。


    話到這個份上,林寶珠幹脆也不沉默了,隻管往前兩步不急不緩的開口說道:“早些時候的事兒不提也罷,隻是往後還請兩位別再來生事兒了,不說我的脾氣好不好,若是讓滿囤瞧見指不定又要生出事端,那就讓裏正作難了。”說完,她又笑道,“如果你們也有意來賣蕨菜,我自然歡迎。如果不是,那我也給你掰扯掰扯事兒了,斷親書是你們簽下的,也過了族長跟衙門,打衙門的大紅印子蓋上,咱們兩家可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了,您二位可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林寶珠神色不變,語氣平和甚至連一點憤怒都沒有,可越是這樣越讓張老漢跟劉氏有些不好動作。甚至劉氏那種慣會撒潑的人,都覺得攪不出個理兒了。


    更何況都說衙門是吃人的地方,一旦進去了,不死也得脫層皮。張滿囤那煞星是去了好幾回的,想來不怕了,可他們還想活呢可不敢去受那個罪。


    “別的不說,我記得滿囤說過,那邊老宅子的地契還是他的名字。如果讓他知道你們又生了什麽心思,以後你們還能不能住那我可保不準了。畢竟滿囤的性子你們該知道,想來不愛跟人多說什麽,隻管做了就是。”


    這會兒跟著裏正來的人都忍不住點頭了,別看張老漢兩口子說話說的漂亮,可端是瞧著劉氏那會左瞟右瞧的樣子就知道倆人心思不正。尤其是聽他倆說起讓張二寶幫著管起林寶珠的生意來,當即瞅著倆人的眼神就都帶了鄙夷跟嫌棄。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之前幹了那麽多昧良心的事兒,如今還琢磨著算計別人呢。說起來,滿囤媳婦還真算有氣度的,被人尋上門了也沒打沒罵的。想來最早時候拿著钁頭砸人,是當真被逼狠了。


    林寶珠對這會兒大夥兒聲討劉氏跟張老漢的情形很是樂意,自打開始收購蕨菜開始,她可是沒少人村子裏的人往來。左右都是一張嘴,張老漢跟劉氏能拿捏著生育的恩情,她自然也能提說拋妻棄子的仇怨。加上不管怎麽說,她跟張滿囤都給村裏各家各戶尋了好的進項法子,這樣算下來,沒人幫襯著她言語才奇怪。


    “我不是軟柿子任由你拿捏的,往後咱說話做事還是算清楚些,別往後又借了什麽公婆的名頭還寒磣人。”林寶珠趁著大夥兒一邊倒的擠兌張老漢跟劉氏的陣仗,繼續說道,“您也別算計什麽了,您有小心思,可別人也不是傻的。往後可別再說幫襯著我管買賣的話了,不知道的還當時您帶了兒子來明搶我的營生呢。”


    其實跟林寶珠這句話想的一樣的大有人在,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猜出張老漢的小算盤。不由的跟著七嘴八舌的嚷嚷起來,那話說得可比林寶珠難聽多了,眼神更是像瞧垃圾一樣。


    “還什麽一家人兩家人的啊,都斷親了還除族了,你那張姓可是跟滿囤的姓不是一碼事兒了啊。”


    “可不是麽,這是瞧著滿囤媳婦掙錢了,想著來找茬的吧。也真是臉皮厚的沒變沒沿了,這算得上非親非故了都,還能闖進人家院子去舔著臉扒拉好處,全村也就這麽獨一家了吧。”邊上有個人跟著搭了腔,嗤笑一聲就指點著張老漢跟劉氏兩口子。


    “咱們村出了這麽一戶人還真是倒黴,往後出去可不敢說他是咱桃樹灣的人了。”


    都說牆倒眾人推,何況是張老漢這種原本就不受人待見的呢。就跟更別提劉氏那種處處拔尖,又好撒潑的潑婦了,更是讓人處處鄙視。


    原本劉氏還有些怕真的惹了裏正,再把他們趕出村子,可真被人指責謾罵起來,哪還能顧忌那麽多?如果隻是裏正跟林寶珠也就罷了,一個是村裏做主的,一個是自個惹不起的煞星。可邊上那些個吃飽了沒事兒幹的算什麽蔥,也左一句右一句的胡咧咧,真當她是個好拿捏的啊。


    “你們渾說什麽,哪個要搶她的營生?就她這點小打小鬧的活兒,當是哪個看在眼裏啊,活神仙可是算過,我家二寶往後可是有大造化的人。”劉氏怒道,“再說了,他張滿囤一天姓張,就得奉養他爹。就得拉巴著他兄弟跟妹子......”


    這話說的可就又是可笑又是蠻不講理了,雖然大家夥兒對算命推崇,可那也得是有根有據的才行。別的不說,就張二寶那爛泥扶不上牆的德行,若是真有大出息那才是老天沒眼呢。況且,就算他走了狗屎運得了好運道,難不成會念著桃樹灣的好?


    大家夥兒心裏都有杆秤,相比趙二寶那種不學無術的混混,他們寧可相信張滿囤跟林寶珠兩口子往後會有大造化。就像是現在,他們村上可是占了滿囤兩口子天大的光了。不是說光自家能賣蕨菜掙錢,就是那些有出嫁閨女的人家更是感謝林寶珠,因著能用野菜換了穩定的進項,自家閨女在婆家都被高看一眼了。


    這年頭,哪去找這麽好的事兒啊。外頭誰家不知道,要是跟桃樹灣結了親,那買蕨菜的銅板都抵得上給人熬夜繡荷包做女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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