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弩道:“我如果說我是戴鐵軍的兒子,二位相信麽?”麵浮笑意。


    鍾沉看看林茂,微笑道:“據我所知,戴鐵軍被流放西域之前並未娶妻,當時他的膝下更無任何無子女,若是之後去了西域再娶妻生子,今日就算有個兒子,也算是正常。”他說著,目光又在戴弩的臉上細細打量了一下,說道:“戴兄相貌奇特,眼窩深鼻梁高,一看便是西域人氏,而且,戴兄今年怎麽看也有三十年歲,在我的記憶之中,戴鐵軍被我朝先帝流放到西域時,不過才是十幾年前的事,若說戴兄是他的兒子,恐怕有些說不過去,戴兄可真是會開玩笑。”


    戴弩摸摸下巴,哈哈一笑:“王公子果真是心思入微。不過,王公子,你們天朝有一句話說得好,眼見為實,但戴某想說的是,眼見可不一定為實。也許戴某隻是少年老成,模樣看上去有三十來歲,但實際上不過隻有十幾來歲呢?是否有這種可能?”他說著眯著眼看著鍾沉與林茂,眼神之中充滿了一股隱秘感。


    鍾沉見他言辭愈發變得詭秘,比初時見到他時多了一些奸滑感,皺了皺眉,心中也有些疑惑,道:“戴兄話中有意,恕我無法體會其中的深意。”


    林茂道:“戴兄,有話請直說,我們二人都不喜歡繞彎子。”


    戴弩眯眼一笑,道:“二位公子,戴弩也喜歡爽快人。實不相瞞,其實戴某今日來此府上,並非隻是為了單純地和你們做交易。”


    林茂眼露激動,豎眉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戴弩一笑,麵向鍾沉,道:“其實,戴某今日前來,第一個身份是普通的西域珠寶商,第二個身份卻是,”他說著故意頓了一頓,偷看鍾沉與林茂二人的臉色,見他們皆是一副嚴肅之色,笑了笑,從衣襟之中,掏出了一份書信來,遞交給鍾沉。


    鍾沉接過書信,拆開一看,皺眉漸漸鬆平,用著一股懷疑的眼光看著戴弩,問道:“你是西域樓蘭國出使我大宣的節度使?”


    戴弩以樓蘭的禮數向鍾沉行了個禮,點頭微笑道:“正是。”


    鍾沉沉了一口氣,說道:“你既是樓蘭出使我大宣的節度使,為何要喬裝成西域珠寶商來隱瞞你的真實身份?”


    戴弩笑了笑,道:“王公子,您不也是化鍾為王姓,有意向我們隱瞞您尊貴的身份嗎?”說完,又再次以樓蘭的禮節,向鍾沉行了一個正式的大禮:“久聞大宣的皇上少年英才,器宇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樓蘭出使大宣的節度使者,戴弩,拜見大宣皇帝。”


    鍾沉臉色微變,心想:這個戴弩到底是什麽身份,他言辭閃爍,有諸多令人不可信服的之處,還是謹慎為妙。


    戴弩見鍾沉仍舊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心中一笑,兀自行了個禮後便站直了身體,說道:“皇上,您何必再裝呢?早在兩個月之前,我們便把皇上的尊容牢記在腦中,您看看這個,不會錯的。”說完,拍拍手,命人取來一份畫像,並打開展示給鍾沉看。


    畫像上的人,劍眉星目,五官筆挺俊秀,一副帝王之相,不是鍾沉還是誰?


    鍾沉看看林茂,見他也是麵色複雜,心知再將自己的身份瞞下去也無多大意義,說道:“戴節度使,你可真是讓朕意外之極。”說著,往椅子上一坐,竟放鬆自如地喝起茶來,笑說道:“既然你已經識破朕的身份,那麽,也請你向朕細說,你此次來大宣的目的吧,禮尚往來,朕今日買下了你們那麽多馬匹與珠寶,你就不想向朕表示點你的誠意麽?”


    戴弩笑道:“那些駿馬雖珍稀,但與皇上尊貴的身份相比起來,幾匹定然也永遠不夠。皇上,戴弩既然已經認出您的身份,那些汗血寶馬與那兩口珠寶,便作為我樓蘭出使大宣的見麵禮,豈有要求皇上予以買下的意思?如果我樓蘭連這點情誼都不肯先付出,又怎麽能與大宣進行長期的友好合作呢?”


    戴弩的這一番話在鍾沉看來,讓人毫無挑剔之處,鍾沉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果真是樓蘭國的節度使,連說話方式都這麽進退得體。朕還是習慣稱呼你戴兄,既然你願意向朕坦誠你節度使的身份,那又為何遲遲避開朕的問題,你與戴鐵軍究竟是什麽關係?”


    戴弩道:“皇上,戴鐵軍正是我的生父。”


    林茂斥道:“怎麽可能!你明明......”


    戴弩嘴角一勾,突然將手在麵上一擋,竟撕下一張人皮麵具,一張白淨青嫩的少年的臉便出現在鍾沉二人的眼前。這張臉怎麽看也不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令鍾沉與林茂都是一驚。


    出於護駕的本能,林茂已經迅速移步至鍾沉的身前,做出護駕的趨勢,對著戴弩怒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戴弩笑道:“林統領莫慌。”他說著走向鍾沉,“皇上,我姓戴,單名一個浩字。先父正是十幾年前被先皇流放到西域的戴鐵軍。”


    鍾沉見他相貌突然間有了巨大的變化,有些難以相信,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戴浩道:“我知道皇上和林統領一時間難以相信我,這是先父的遺物。”說著,從袖中取出半塊石頭遞交給鍾沉。


    鍾沉接過那半塊石頭,登時想起自己年幼之時,先皇曾經在禦書房給他看過半塊一模一樣的石頭,他當時還天真地問先皇:“父皇,為什麽隻有半塊石頭呢?還有一半去哪啦?”


    先皇露出慈愛的笑容,然後摸摸他的頭,語重心長地解釋道:“沉兒,這原本是一塊完整的石頭,是父皇做太子時,與義弟戴鐵軍征戰四方,從一個南國將士手中繳獲的戰利品。這等奇石,可是世上少見之物。石頭隻有一塊,有一天父皇將它用劍劈成了均等的兩塊,一半留在父皇這裏,還有另外一半放在你戴叔叔那裏保管。”先皇說著,滿目回憶。


    年幼的鍾沉問道:“父皇,您把這塊石頭分成了兩半,有什麽含義嗎?”


    先皇摸摸他的頭,目望天空,道:“父皇還未登基之前,被你皇爺爺派去四方征戰,父皇的義弟,也就是你的戴叔叔戴鐵軍,作為父皇的軍師,曾數次不顧生死,從敵軍的手中,將父皇從危難之中解救出來,父皇這一生最感激的人,一個是你的母後,還有一個便是這個生死患難的兄弟戴鐵軍。”他頓了頓,道:“父皇手中的這半塊石頭和他手中的半塊石頭,代表著昔日我與他兄弟二人的患難情義,削石之義,是為了提醒當初的自己,即便是將來當上了皇帝,也要時刻記得知恩圖報,記得當年的患難之情。”


    鍾沉回想到這裏,更加確定眼前的這個戴浩與戴鐵軍定有著親近的關係,他既有勇氣當著自己的麵說自己是戴鐵軍之子,便也不會是胡亂編造出來的。


    鍾沉看著眼前這個先皇義弟之子,暗暗鬆了一口氣,回想先皇當年因為錯信朝中奸人,誤將戴鐵軍流放西域,從此了無音訊,而今日戴鐵軍之子就站在自己的跟前,雖然先皇之事與自己無關,但無論如何看著眼前的這個戴浩,鍾沉心中總有一股說不出的內疚。


    鍾沉百感交集,最終說道:“戴兄弟,我相信你。”


    戴浩見他語氣陡轉,似乎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話,也不禁激動起來,突然單膝跪地,以大宣的禮儀向鍾沉行了個禮:“罪臣戴鐵軍之子戴浩拜見皇上。皇上,其實當年先父之事......”


    鍾沉將他扶起,阻止他繼續說,言道:“你不必多說。戴鐵軍一事,先皇在世之時早已經命人查清,令尊遭人誣陷被先皇誤貶西域一事,我心裏都已經知道。你且起來。”


    戴浩點點頭,隨即起身。


    鍾沉道:“令尊之事,先皇得知真相之後,心中一直覺得愧對於令尊,所以在查明真相之後,便曾經派人前去將令尊尋回,隻是......”他說著,眉頭微皺,“後來得知令尊在流放西域的途中,遭遇了一幫不明刺客的追殺,從此便無下落。先皇在世時,從未放棄尋找令尊的下落,隻是事與願違,直到先皇臨終,也沒能如願將令尊找到,還他一個清白。”


    戴浩聽罷,說道:“先皇的心意,先父在天有靈,會知曉的。”


    鍾沉拍了拍戴浩的肩膀,寬慰道:“令尊的冤屈,先皇早已昭告天下,還了他一個清白。事已過去,戴兄弟也不必太過介懷,還當將事情往前看。”說完,目光又落在他手上的一張人皮麵具,極有興趣又大為不解地問道:“戴兄弟,現在你是否願意同我們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戴浩笑道:“回皇上,是這樣的。這是流傳在西域一帶的易容之術,隻要戴上特殊製作的人皮麵具,便可馬上將我的臉變化成另外一個人的臉。我示範給皇上看。”說罷,故意放慢了動作,將人皮麵具小心地套在了自己的臉上,果見他那張年輕幹淨的臉龐瞬間變成了之前那張成熟的戴弩的臉。


    鍾沉與林茂麵麵相覷,又驚又喜。


    鍾沉心中突然有了一絲主意,問道:“戴兄弟,可否將這易容絕技細教於我們?”


    戴浩哈哈笑道:“皇上想要學的話也不難,讓我與你細細解釋這易容之術詳細步驟。”


    待戴浩將易容之術的秘訣獨授與鍾沉之後,不到半刻,鍾沉便領會了其中的要領,活學活用,令戴浩大為稱讚:“皇上果真是天資聰穎,一點就通。”


    三人談得正歡,李忠忽然奔進廳來,稟報道:“少爺,後院有人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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