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晌午,吳老乞按照鍾沉的吩咐,尋到了帝京東麵的一條街巷,一路經過,一排接著一排全是豪宅大院,他知道自己去的地方是京官的府邸,看著一排排氣派豪華的建築,吳老乞雙眼幾乎要瞪出金星來,好不羨慕。邊走邊尋找鍾沉所說的林府,一邊口中喃喃道:“真是氣派,吳老乞我要是能在這樣的宅子裏睡上一晚,死而無憾啊。”


    他美美地做著夢,突然眼露驚喜,隻見前方出現了一棟紅梁石獅守門的府邸,匾額上寫著兩個金漆大字“林府”,一拍手,暗道:“是了!王兄弟說的就是這裏。”


    他懷揣著鍾沉所給的令牌,站在門外,鼓了一番勇氣,終於登上台階,握住門上的銅環,連敲了三下。


    嘭、嘭、嘭!


    聽到敲門聲的林府管家李忠,將林府大門打開了:“找誰。”


    吳老乞搔搔頭,笑道:“請問,林茂是住在這裏的嗎?”


    李忠聽他直諱少爺的名字,有些生氣,說道:“你是誰,你口中所喚的是我家少爺的名字,你要是想討一口飯吃,我勸你還是走吧,今天不放粥,走走走!”


    吳老乞道:“喂,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樣,我吳老乞隻是穿得有些不好看而已,你幹什麽以貌取人,說誰是討飯的啊?我偏賴在這裏不走了!”說著,耍無賴似的坐在門口。


    李忠回頭拿了一把掃帚,朝他的屁股上猛拍了幾下,將他趕下台階,威脅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轟走了!走不走!”


    吳老乞又往冰涼的地上重重一坐,宛若一塊巨石般,恁是賴著不走。反而指著李忠道:“我又不進你家,你憑什麽趕我走,就算是當今的皇上來了,我也不走!”


    李忠也是個倔老頭,見他這麽耍無賴,拿起掃帚又來趕他,吳老乞被他打的哎喲哎喲直叫,身子亂動間,將鍾沉給的令牌給弄掉在了地上,吳老乞一邊朝著李忠罵著走出這條街巷。


    “什麽個東西!呸。”李忠見吳老乞已經被自己趕遠,這才準備調頭回府,低頭的瞬間,見到地上躺著一塊亮晶晶的東西,俯身撿起,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這時,遠處一陣馬聲呼叫,一匹快馬已經來到了林府門口,來者是個長身男子,生得一臉英氣,手中拿著一把劍,正是負責前右護衛的禁軍統領林茂,同為皇城禁軍統領的林茂相比起郭星,林茂更為年輕有為,更受鍾沉的賞識,初時,林茂經常跟隨鍾沉微服私訪民間,七夕的那天,鍾沉初次見到長相類似陸昭寧的寧暮時,也是由林茂陪護左右,保護他的安全,如果說身邊最信任的人,除了高晉之外,林茂便是第二個了。


    林茂下馬看到李忠手裏拿著什麽東西看來看去,走過去問道:“忠叔,你在看什麽呢?”


    見到林茂回府,李忠甚喜,連忙將剛才吳老乞來林府門口鬧事的情景描述給他聽。林茂聽後,接過他遞來的令牌看了一眼,吃了一驚,急聲問道:“忠叔,此物是何人交給你的?”


    李忠道:“是從剛剛那個來我們林府攪事的老乞丐身上掉下來的。少爺,怎麽了?”


    林茂皺眉一思,心中轉喜,心想:一定是皇上。問李忠道:“忠叔,那個老乞丐往哪個方向去了?”


    李忠搖搖頭,愁苦道:“我沒注意到,唉。少爺,這是什麽東西啊,讓你這麽緊張。”


    林茂追問道:“那個老乞丐來林府時,可有說來找什麽人沒有?”


    李忠道:“我記起來了,他好像問了一句,林茂是住在這裏的嗎?”


    林茂聞聽之後,立刻躍上馬背,對李忠勒馬囑咐道:“忠叔,今日府上會有一些客人來,我現在要出去一趟,若來人自稱是西域的珠寶商,你便請他們到府上作客,好生招待,若來得是剛剛那個老乞丐,你也把他留住,也請到府上喝茶,千萬別讓他離開。”


    李忠不解,問道:“少爺,為什麽啊。”


    林茂麵色著急,說道:“你隻管留住他便是,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


    “少爺,你要去哪裏?”李忠疑惑地看著他,“老夫人正在府上等你吃飯呢!”


    林茂勒緊馬韁,搖搖頭,急聲道:“我去尋那個老乞丐回來,奶奶那邊,就麻煩忠叔替我交代了。”說著,向街巷外策馬而去:“忠叔,跟奶奶報一聲,我有要事在身,今晚也不回府吃飯了,讓她別等我!”塵土飛揚,瞬間已經躍出丈外,不一會就消失在街巷的盡頭。


    林茂根據李忠所描述的那老乞丐的模樣,京都乃繁華之地,乞丐出沒的地方大多是聚集在西北角的災民區一帶。於是,便策馬向西北方向而行,馬蹄揚塵而起,轉過西北角時,看見郭星的身影出現在長安的另一條街巷之上,當下想盡快見到鍾沉,也就沒過去同郭星打個招呼,便向西北角疾馳而去。


    不刻便來到了一個乞丐聚集之地,正見一個蓬頭垢麵的老乞丐手持一根竹棒子,赤腳走在冰涼的地上。


    林茂見他的身影剛剛拂進一間破廟內,心下一喜,想也不想,便策馬跟了過去,下馬之時,果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林茂單膝跪地便拜:“皇......”


    鍾沉比他早一步認出他來,連忙將他扶起,使了個眼色,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穿自己的身份。


    林茂會意,他關切地打量了鍾沉,觀察到他的衣衫上留有血跡,知他定是遭遇了什麽危險的事,當下向那些乞丐打過招呼後,將鍾沉拉到一邊,問道:“皇上,現在宮中亂成一團,大夥都在找您呢!”他說著,向身後的那些乞丐瞥了一眼,“您怎麽會和這些乞丐在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鍾沉皺起眉頭,道:“林統領,昨夜朕遭人偷襲,險些喪了性命,是這些乞丐救了朕。”


    林茂道:“皇上安然無事便好。皇上,請先隨屬下回宮吧,宮裏人都在找您呢,大家都急壞了。”


    鍾沉麵色沉重,搖搖頭,說道:“朕還不能回宮。”


    林茂思忖道:“皇上可是有其他事要辦?”


    鍾沉道:“朕覺得,昨夜行刺之事,絕對不會那麽簡單。林統領,朕現在不能暴露行蹤,我先去你府上避些日子,再做打算。”


    林茂點點頭,道:“是。”


    兩人向吳老乞等人告辭,鍾沉讓林茂贈了一些銀兩給他們,以改善他們的生活。二人離開破廟,便抄小路去了林茂的府邸。


    之前李忠已經按照林茂的吩咐,告訴林老夫人今夜少爺不回府用飯,所以當林茂帶著鍾沉回府之時,林老夫人有些驚喜,從廳內便一路向大門口走去。見到孫子林茂,更是露出滿臉地慈愛,將林茂看了又看,連問:“小茂回來啦,快讓奶奶好生看看,聽說這些日子一直忙著給皇上辦事,各地地奔跑。”說著眯著眼將林茂看了好幾遍,口中連說:“瘦了,我的孫子瘦了。”說著便要牽著林茂的手進客廳,早早地命人準備晚膳。


    林茂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將年邁的林老夫人拉到一旁,湊近她耳旁低聲說道:“奶奶,這位是當今的皇上。”


    林老夫人聽到“皇上”二字,十分吃驚,連忙朝著鍾沉跪拜,卻被鍾沉伸手扶起:“林老夫人,不必行禮,朕今日前來你府上,不過是過來坐坐,沒別的事。”


    林老夫人滿眼晶瑩的淚花,眯著一雙老眼,打量著鍾沉,激動道:“皇上,您都長這麽大啦。老身最後一次進宮麵見先皇時,你才這麽大這麽高呢,這轉眼就長這麽大啦。”她說著,激動地用手比劃著當年鍾沉年幼的模樣。


    鍾沉笑道:“林老夫人,你還記得這些事呢。”說著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林老夫人激動道:“往昔的事,哪一件是老身敢忘的。不敢啊,先皇皇恩浩蕩,處處維護我們林府,如今皇上還親封小茂當上了禁軍統領,老身一直想當麵去謝謝皇上的恩典,隻可惜老了,身體越發走不動了,今日皇上親自來府上,老身真是高興啊。”說著,竟開始抹起老淚。


    林茂見她如此情景,知她定是回想起昔日的歲月,心裏突然不是滋味。


    鍾沉道:“林統領,你先扶林老夫人進去歇息吧。”


    林茂點點頭,讓李忠在客廳招待鍾沉,自己先扶林老夫人前去裏屋休息。待將林老夫人安置好後,林茂這才回到廳上,並令李忠退下:“忠叔,你先下去,有什麽事再喊你。”


    李忠向鍾沉和林茂行了個禮,便躬身退下去做事了。


    廳上隻剩林茂與鍾沉二人,林茂突然向他稟道:“對了,皇上,還有一事,今日會有幾位來自西域的朋友來到我府中作客。”


    “是你約好的客人?”鍾沉挑眉問道。


    林茂道:“是兩個月前約好在府上見麵的西域珠寶商。先父生前,有收藏天下各地奇珍異寶的愛好,兩個月前,我打聽到西域出土了一些罕見的青花古瓶和一些上等珠寶,想到先父生前最喜歡這些東西,便想將這些西域珠寶商約到府上來鑒鑒貨。”


    鍾沉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林老將軍在天有靈的話,知道你的這份心意,一定會非常欣慰的。正好,朕與林老將軍倒是興趣相投,朕的宮中也收藏了一些名匠之作,對於青花古瓶,朕還是挺有興趣的。若你的那些客人到來,不妨也算上朕。朕倒要看看西域的這些客商手中會有什麽奇貨。”


    林茂方笑道:“是。”忽見李忠匆匆跑進廳來稟報:“皇上,少爺,外麵來了一些西域客商,說和少爺約定好在李府見麵的。”


    林茂與鍾沉相視一笑:“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對李忠道:“忠叔,你隨我出府迎接。”


    鍾沉興致頓起,笑道:“朕也隨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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