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長難道沒有聽說,我已經向何家小姐提親了?”


    顧成道:“似乎聽了一耳朵,不過男人嘛,三妻四妾不是理所應當的,到時候我女兒做大,何家小姐做小,允許她帶嫁妝進來。”


    一旁的柳副官聽的特別的無語,這都從哪裏冒出來的神經病,沒看見他家都督的臉都陰了嘛,他家都督為了娶上媳婦,都耗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這老頭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他女兒做大呢,就是做小也沒資格!


    “原來顧司長都已經替我安排好了,多謝。”


    顧成笑嗬嗬地說:“可憐天下父母心,都是為了兒女啊。”當然,他也不光是為了女兒,更大一部分是為了歐陽厚儀的軍權。若是袁世凱死了,身為嫡係的歐陽厚儀手裏的兵,就成了一塊各方爭奪的肥肉,若是能為段總理把這股勢力爭取過來,日後段總理做了總統,他一個副總理總是跑不了的。


    隻是他的如意算盤打的響,別人也不是傻子,“那既然顧司長都這麽大方了,我也不客氣了。”


    顧成麵上不露,但心中早就樂開了花,這要是成了歐陽厚儀的老丈人,他在江浙一帶那還不是太上皇的待遇?自然,歐陽家還有人,親爹也還活著,但誰不知道歐陽家被歐陽厚儀打擊地抬不起頭來,他就是實際上的長輩,他想做什麽,歐陽厚儀還不得聽著?


    隻聽歐陽厚儀道:“我想要顧家所有的家產。”


    剛還端著笑的人現在笑不出來了,他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都督,你剛才說什麽?”


    歐陽厚儀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我想要顧家所有的家產。”


    這下子,顧成再也端不起笑容了,勉強扯了扯嘴角,“都督真是愛開玩笑。”


    歐陽厚儀認真地說:“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若是還聽不出歐陽厚儀的意思,那他這些年的官場都白混了,顧成拉下臉問:“都督,你這是什麽意思?”


    歐陽厚儀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了,“顧司長,我已經決定跟何家小姐結為連理,你在知道我們兩家有婚約的情況下,還上門提親,是不是覺得我無情無義見利忘義?”


    這話就說的嚴重了,顧成擦擦頭上的汗,慌忙說:“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是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清楚,我今天不妨明確的告訴你,我這一輩子隻會娶何家小姐為妻,其他庸脂俗粉一概看不上。”


    說的顧成臉色難看的很,他一抱拳,“是在下不自量力了,就此告辭。”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是心有不甘,撂下一句狠話:“但願都督此生順意,別遇到什麽溝溝坎坎的。”


    這句話威脅性十足,但歐陽厚儀並不放在心裏,“多謝顧司長提醒。”


    果然不出眾人所料,這一年陽曆五月,實際掌控了中國多年的袁世凱病逝了。有人歡喜有人憂愁,袁世凱不過才去世幾天,就有人將主意打到了歐陽厚儀的頭上,最難的一次是幾路軍閥同時發動襲擊,準備將歐陽厚儀包了餃子,但打了一個多月,這些軍閥們愣是沒有從歐陽厚儀手裏討到一點兒的便宜,反而被刮下一層皮來。軍閥們這才見識到了歐陽厚儀的本事,這就是一塊石頭,你想啃了他,咯掉的是你的牙,若你想一個炸彈炸了它,那碎石頭就能把你的眼睛崩瞎。


    戰爭持續了一個多月,就逐漸結束了,眾軍閥通過這次戰爭都打成了一個共識:對於歐陽厚儀這種硬派人物,隻能拉攏不能打壓。


    於是,連歐陽厚儀大舅兄的婚禮,各路軍閥也都派人送了禮來。婚禮當天不好將人拒之門外,何雲旗就命人將禮物收起來,按照等值的價錢回禮,若是禮物裏夾雜著銀元或者票子的時候,何雲旗就讓人原封不動地送回去。


    那些人將禮送不出去,就將主意打到了董姨娘身上。知情人自然知道董姨娘算是被趕出來的,但是在外人眼裏,董姨娘就是因為何雲旗善妒,才想方設法將人趕出去的,不過在都督心裏,這個姨娘還是有分量的,你看看那些山珍海味流水一樣進了小宅子,還有城裏最頂尖的外國醫生給她看病,你告訴我董姨娘失寵了,我是死也不信的。


    就這樣,在歐陽厚儀不注意的情況下,董姨娘已經收了好幾撥的禮物了。這種事情之前她也做的不少,所以現在做的很得心應手,也懂得將話說的模棱兩可,讓人以為她答應了,實際上她什麽都沒有答應。以前她還是歐陽厚儀的貼身丫鬟的時候,很懂的狐假虎威,利用歐陽厚儀對她的信任,向他的手下施壓,如此一來,別人求她的事情也都答應了,而辦事的人並沒有察覺到其中的問題,更不會親自去向歐陽厚儀求證,上欺下瞞,她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還培養了不小的勢力。


    現在她行事比以前還方便,由於都督府的人都忙著歐陽厚儀成親的事情,並沒有功夫搭理她,而柳副官也認為自己將她的臂膀都砍掉了,一個病弱的女人掀不起大風浪來。但他實在低估了董姨娘的本事,等後來發生事情的時候,他無比地佩服董姨娘空手套白狼的本事。


    雖然大家都想從董姨娘這裏撕開口子,但董姨娘的身份在哪裏,所以上門的都是各家得寵的姨娘,對歐陽厚儀要娶妻而將姨娘趕出去的事情都同仇敵愾,都幫著董姨娘罵何雲旗,而董姨娘每次都是端著端莊的微笑,從不說何雲旗一句好話。


    她的這番做派,倒讓重姨娘都有些心疼她,她們的處境是相似的,都是在大老婆手底下討生活,好在家裏主母沒有這麽強勢,又有丈夫疼愛,才能出來交際,幫丈夫做重要的事情。


    何雲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扣上了一頂善妒的帽子,若是她知道了,估計也是一笑置之。


    顧成那天受到了深深的惡意,回到家後就狠狠地摔了一個茶碗,濺了丫頭們一腳的茶水,這還不解氣,提筆給段總理寫了一封告狀信,將歐陽厚儀寫的狂妄自大又野心勃勃。隻是,段總理忙著爭權還來不及,哪裏顧得上這種小事,更何況,他比顧成更清楚歐陽厚儀的性子,若是老老實實跟他商量,開誠布公地將利益關係說清楚,倒還有可能,想借著其他的關係壓他一頭,那想都不要想。


    段總理隻掃了一眼信件,就丟在一邊不管了。


    顧成等來等去,都沒有等到段總理的指示,泄氣地放棄了報複歐陽厚儀的想法。


    不過顧家有一個人卻不死心,那就是顧華。自從那天顧成铩羽而歸,顧華就跟父親鬧騰起來,恨不得立逼著顧成去求歐陽厚儀答應這門親事。


    顧成煩不勝煩,最後甩了最疼愛的小女兒一巴掌,顧華這才安靜下來。


    顧成煩躁地跟顧夫人說:“都是你慣得,看看華兒現在都成了什麽樣子!就這幅德行,就是嫁進都督府,也籠絡不住丈夫的心!好在我們跟她姨母有共識,你趕緊跟她姨母商量商量,盡快把她嫁出去,讓她禍害別人去吧。”


    顧夫人也對小女兒的教養很頭疼,顧華自小就聰明可愛,全家人都寵著,等她發現女兒性子歪了的時候,已經扳不回來了。不過顧成說的話也夠傷人的,“什麽叫禍害別人去,那是我姐姐家!”


    “就是因為是你姐姐家,所以我才讓將華兒嫁過去的,親姨母做婆母,有著一層血緣關係,想來會多多包容她的。”最重要的是,馬家現在生意做的這麽大,靠的都是他的關係,女兒嫁過去算是低嫁,隻要他不倒,誰也回去欺負了女兒去。


    這都是一片慈父之心,但是顧華並不領情,哭著鬧著非歐陽厚儀不嫁,鬧騰來鬧騰去,終於將顧成最後的一點兒耐心耗沒了。


    於是乎,在歐陽厚儀和何雲旗的婚禮前,顧華算是半被綁著成了親。之後雞飛狗跳的日子,除了馬家後悔以外,其他人根本就被有將眼光放到他們身上。因為大家的眼光都被都督府這場盛大的婚禮吸引了。


    不怪大家這麽八卦,蓋因婚禮的兩個當事人都算的上杭州城裏知名的大齡剩男剩女,而且都是萬眾矚目的人物,就算他們想低調,別人也不答應。


    不過歐陽厚儀的朋友、戰友,何雲旗的朋友就來了一大幫,出了徐謙章、江千山這兩個鐵杆,連多年沒回來的韓春江接到消息後也匆匆趕回來了。還有她當初幫過的女人們,一塊兒給她繡了一件精美的嫁衣,而郭琳繡了一塊兒喜帕,連多年沒有拿針的何惠馨都拿起針線來,給她繡了一雙鞋頭鑲了珍珠的喜鞋。


    於是,何雲旗將歐陽厚儀派人從上海定做的婚紗丟在了一邊,選擇了眾人親手給她做的嫁衣。


    在別人眼裏,這些繡娘們不是喪夫就是喪子,沒有一個是家庭美滿的,但那又怎麽樣?這一針一線都是她們的心意,是她們對她的情誼,她不能辜負。


    至於歐陽厚儀嘛,大不了婚紗就留在晚上單獨穿給他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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