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被驅逐了麽?


    哈!


    我不知道此時內心的反應是我發出來的還是他,我感覺到了一種憋屈和悲傷,是那種犯了錯誤之後的不知所措,沒有機會辯解的委屈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心。


    至此我心裏依然還有點難以置信,甚至在內心深處還抱有一點點的幻想……會不會他隻是在考驗我?


    我就像一個犯了錯被父母趕出門的小孩一樣走到了家門口然後回頭望去期盼被人勸回去,然後給一些安慰,給一些理解,最後又是一家人其樂融融。


    但是當我站在漫漫黃沙之中回頭望向月溪鎮的時候,身後出現的並不是艾德溫而是隻有一群監視我的人。是的,這並不是送行,而是監視!確保我滾了,滾的足夠遠。我不相信艾德溫會下那種射殺我的命令,我感覺他們隻是確保我走遠了而已,我在內心還在如此安慰自己。


    說實在的我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他`媽`的這是怎麽了?


    從一開始我似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我在演繹誰?還是我原本就是這樣一個悲劇呢?


    現在我是被親兄弟趕出了家門!他沒有庇護我,沒有原諒我,沒有對我有任何的理解或者哪怕一絲的容忍。他還是我的兄弟,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


    我在北方那個陰暗的地下城的那個女人那裏得不到溫柔,即便是虛情假意的溫柔也得不到,以前沒有,未來感覺就更沒有了,似乎她對我沒有擺出一張臭臉已經是我天大的榮幸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為什麽這樣……所以我離開了,離開了那個女人和與她相關的一切,不管是因為賭氣還是別的什麽我確實離開了。


    但是現在呢?現在我並不是主動離開,而是被趕出來了啊!


    那我算什麽?


    我感覺我好他嗎的失敗啊!我什麽都沒得到,我什麽都沒有!我還覺得自己怪厲害的,我還覺得自己挺有本事,我還覺得自己還有各種可能……可現在的我算什麽?


    我什麽都沒有了啊!或者我從來就沒有真正擁有過!


    我還天天想這想那的,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天天的狗屁的深思熟慮,深謀遠慮,為聯盟的未來著想,為人類著想,為米奈希爾港的人著想,為被遺忘者著想,想來想去到最後我發現我簡直就是他媽的一個笑話!


    鹹吃蘿卜淡操心的折騰了那麽多年,到現在我竟然一無所有,我原本可以在瓦裏安身邊安享晚年,做一個國王真正的左膀右臂,做一個真正的一人之下!但是我沒有,我竟然這麽稀裏糊塗的混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還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我還覺得我還有無限機會能讓自己再變得像以前一樣強大。至少到了什麽地方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想到這個我感覺我的心裏就一陣抽搐!


    一席之地!我去哪兒能有一席之地?誰能高看我一眼?誰能像當年我是國王禦林鐵衛時候那樣到哪都被人畢恭畢敬?


    這不是失敗是什麽?


    風沙吹動著我的衣襟,胯下的馬也無精打采地往前走著,我現在心裏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沒有想法,隻有懊惱,隻有悔恨,隻有憤怒,還有悲傷。


    我現在才發現我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


    我有朋友麽?遠在吉爾尼斯,或者米奈希爾,或者在……雷霆崖,亦或者在更遠的北方。


    他們是我的朋友麽?我不禁在心裏給自己打了個問號。他們還記得我麽?或者有沒有那麽一瞬間會記起我來。如果我現在去見他們會不會……


    不,我才不要去找他們。他們見到現在的我會怎麽想呢?


    一路往北來到西部的海邊,這裏離鐵石鎮不是很遠,多年前我們最先到的地方就是這裏。當年的那一切現在依然還曆曆在目,隻是我為什麽要回來的原因現在想起來真的是讓我越想越難過。


    我為什麽要回來?為了女人嗎?


    哈,我還不如就是為了那個女人呢!當初直接把那個女人搶來,搶到手,然後就逍遙自在去也可能就沒這麽多事了。我管他媽的什麽閑事?還真就覺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裝他嗎的什麽大尾巴狼還自己召集人手回來幫忙?人家需要我幫忙麽?人家缺我這百十個人麽?我這百十個人基本都扔在了這裏我得到了什麽?他們得到了什麽?紀念碑都被掀了!


    我當時想幹啥?拯救萬民於水火?功成名就?衣錦還鄉?給自己正名?


    我怎麽就這麽厲害呢?我怎麽就這麽敢呢?我怎麽就這麽有信心呢?我他媽的現在連個名字都沒有了,就連身份都是假的了!


    艾麗已經去世了,我也再次一無所有。


    我失去了我愛的,還有愛我的,以及我曾經擁有過的和本不該失去的。


    身後跟隨的那些人已經消失了,他們在我到達鐵石鎮之後就失去了蹤影,當我離開鐵石鎮的時候身後也沒有人再跟著我。他們是艾德溫的人,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能殺了他們,可是我心裏積聚著無數的怨氣沒有地方發泄。


    陽光照在沙灘上,海浪衝上沙灘又緩緩退去,白色的浪花湧現又消失,仿佛一切都從未存在過。這裏應該會有魚人的,我在腦子裏已經幻想著一會它們出現之後我會怎麽砍殺它們。可是真等到太陽西斜它們成群結隊從海裏露出腦袋,一片片地出現在海灘上的時候我的理智告訴我……別衝動。


    但是我不會就這麽走掉,白白坐了一下午我總得給自己一個交代,於是我抽出了弓箭。


    箭矢在空中劃過一條美麗的弧線,那條弧線的盡頭是某個不走運的倒黴蛋,它用自己的身體接住了我發射過去的箭矢。當它們的同伴中箭倒地的時候這群弱智白癡魚人四處有些在四處張望,有些則無動於衷。


    第二箭,第三箭……我對著那群魚人練習起了遠距離射擊,直到它們那雙巨大的眼睛終於發現了我。


    我又逃了。


    而當我逃掉之後內心那種憋屈再度升騰起來!


    我好恨!


    但是現在的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想讓艾德溫這麽對我,但是現在再去補救我又能做什麽呢?潛伏進暴風城弄死瓦裏安的兒子?還是弄死暴風城裏的那些貴族?伯瓦爾?李奧瑞克?溫德索爾?還是格雷森?亦或者那個跟我有千絲萬縷聯係的戴瑞婭的父親?


    你直到現在我忽然產生的那種懈怠麽?


    就是大概知道,或者根本就知道要幹什麽,該幹什麽,可以幹什麽卻就是不願意去做,就是不想去做,就是懶得去做。


    篝火映照著我的臉,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孤獨和厭惡感。


    形單影隻,這麽多年了我一直形單影隻。曾經還有一段時間我認為自己一個人挺好的,省事,利索,沒人拖累,沒人牽掛,自由自在。


    現在我的腦子亂的很,從自言自語到現在已經沒什麽話好對自己說。現在我的身體感覺到了一點不舒服,從最初的急躁煩躁不知道怎麽個姿勢才讓自己舒服到現在我有點懶得動了。


    我是老了麽?


    摸著自己的臉,這張重回青春的臉,我又回憶起艾德溫的話,這叫我心如刀絞。一股難以抑製的悲憤讓我坐臥不安。


    我的臉變年輕了,甚至我的身體,手臂,胸腹,乃至已經很久不用的下身器官都變的有了朝氣,可是對我而言這隻讓我感覺更加煩躁。我不需要女人麽?不,我需要!我當然不能不需要!但是我現在沒有任何一丁點的心思。


    沿著海邊慢慢往東走,每天用臉迎接日出,用背送別落日,日複一日,直到我來到西部跟艾爾文地區交界的那條河邊,河口很寬闊,衝擊出的淺灘上落滿了水鳥,在夕陽的餘暉下這個世界都變成了紅色。


    幾天下來我的心慢慢的沒有那麽難受了,我也大概想明白了,哼,其實也不是想明白了,而是知道了自己曾經做的以及未來要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後悔……沒有一點用處。


    此一時彼一時,當年我的心境和心態決定了我會做那些事,雖然我不會再回到過去,但是如果真回到過去,以當年我的那種心境情況下保不齊我依然會選擇那樣的道路。


    用現在的眼光去看過去,用現在的經驗來評判過去才是純粹的傻嗶,我……現在,以及未來要做的一切也是憑我現在的認知做出的判斷和選擇,在更遠的未來回頭看的時候,如果我還後悔過去做出的選擇那我才是真的一點長進都沒有。


    哼,不用後悔,無需後悔。過去已經過去,而我要麵對的是一個嶄新的未來。


    我舉起了槍,朝天鳴槍驚飛了灘塗上的棲息的水鳥。那些被夕陽染紅的鳥撲閃著翅膀衝上藍天的時候我看到了自由。


    靜河流過當年的陽光林地現在的暮色森林,流過了艾爾文森林和西部荒野,這條河見證了這個王國三個地區發生的一切。時光荏苒,它依然靜靜地流著,流進了大海,融入了海洋。


    沒人知道平靜的水麵下是否掩藏著死亡和汙濁,人們看到的隻是表麵上平靜的河流以及它創造出來的一切。


    我……也要像這條河一樣,或者我就是這條河。就這樣向前流吧,遇到阻礙的地方該調頭就調頭,遇到不順該轉向就轉向,至於最後融入這個世界塵歸塵土歸土之前,能發生的……就讓它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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