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米奈希爾港的那天他到碼頭送我,而我在他的床下塞了一袋錢幣,這些錢如果單純用於吃飯,就是普通百姓家的糧食,我算過吃上兩年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如果肆意揮霍或許幾天就沒了。


    我沒有期望他未來成為一個怎樣的富商巨賈,也沒有期待他能做出怎樣的事業,我隻希望他好好活著吧,或許未來有一天他能幫上我一個忙也說不定呢。


    出去轉了這一遭,我並沒有完成艾德溫交代的任何任務,現在回去找他不知道他會用一種怎樣的語氣和表情對我。


    在歸國的船上商人們談論最多的是前線需要什麽樣的物資,什麽樣的東西會成為暢銷品,物價會怎樣波動,海盜們最近又做了什麽。


    商人是逐利的,他們心中最重要的是利潤,我並不鄙視他們,賺錢是他們的天職,就像醫生的天職是醫治得病的人一樣。而在他們的交談中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消息,就是現在暴風王國的迪菲亞兄弟會已經完全銷聲匿跡了。


    當他們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是很震驚的,我以為他們都些小商人或者小老板之類的知道的消息不多或者不準確,但當我得知這群家夥掌握著暴風王國一大部分的軍需物資的頂級商人,他們的商業行為會很大影響到暴風王國經濟的時候我更驚訝了。


    他們確實跟我說的是迪菲亞兄弟會銷聲匿跡了。


    在我的旁敲側擊一再追問下他們告訴我了一些情況,那就是迪菲亞兄弟會現在真的已經絕跡了,暴風王國已經很久都沒聽說過有任何一個劫道搶劫或者敲詐勒索等惡性·事件是跟迪菲亞兄弟會有關了,而逐漸失去影響力的迪菲亞兄弟會現在人們也已經開始逐漸忘記這個組織。而至於忽然出現的所謂的艾德溫的兄弟梅森·範克裏夫據說也隻是一個謠言,他們說那隻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用來恐嚇人民增加恐怖氣氛,讓王國上層出現恐慌的一個手段,根本就沒有梅森這個人。


    這個消息叫我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是我感覺這種銷聲匿跡或許也是個好事,艾德溫的初衷就是帶所有追隨他的人過上安靜平穩富足的日子,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也真的是個好事呢。


    船在國王港停靠後我立即買了一匹馬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往西部。雖然依然有點擔心會出現那種不好的情景但我感覺艾德溫應該不會犯那種錯誤。


    來到西部之後我一路打聽,但是對迪菲亞的消息跟商人們說的是一樣的,按理說這裏是離迪菲亞兄弟會最近的地方,迪菲亞的人也最多,但是他們竟然說迪菲亞真的已經銷聲匿跡了就真的有點不正常了。


    月溪鎮裏依然如故,死寂和荒蕪依然是這裏的最基本景象,而我在城裏轉了一圈之後也並沒有發現有人或者馬走過的痕跡。一種不好的感覺開始籠罩在我心頭,直到我憑借記憶找到山裏之後心裏的那塊石頭才落了下來。他們不僅還在,而且現在已經可以完全跟外界隔絕聯係而獨立生存了。當然了我的出現也讓他們大吃一驚,在被一大群人再次請進小黑屋並過了兩天之後我被放了出來。


    艾德溫並沒有立即召見我,我要求去見他也並沒有得到允許,這讓我十分氣憤。當然我隻是表現的很氣憤,而我內心其實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甚至叫有點忐忑的。


    直到被冷了三天之後艾德溫才終於來見了我,而當他推開門走進房間的時候他看我的眼神叫我心裏確實不大得勁。


    “你回來了。”他說話的語氣似乎並不是在打招呼。


    “唔。”我應了一聲。


    “你去的時間夠久的。”他看我的眼神並不嚴厲,但是卻讓我感覺有點不安。


    “我……去了一趟北方。”


    “你離開的時候是怎麽說的?”他問我。


    “我……很抱歉。”


    “很抱歉?哈,你的竟然還有臉回到這。”他搖了搖頭。


    “我確實……因為……某些原因陰差陽錯的就到了北方。”我說。


    “陰差陽錯。”他哼了一聲,“你陰差陽錯的時間還真的是夠久的,那你現在回來了,最好帶些好消息給我,兄弟!你有什麽好事要告訴我麽?”


    “暴風王國的軍隊現在已經到達了北方。”我說。


    “還有呢?”


    我看著他的眼睛,說實在的我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跟他說下去,他明顯帶著怨氣,而我也確實沒有什麽好給他匯報的。


    “你走了那麽久總得有點消息告訴我吧,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他的表情其實是很嚴肅的。


    “北方要發生劇變了,暴風王國現在也積極參與了進去。”我說。


    “具體點。”


    “獸人……又回來了。亡靈占據了北方的絕大多數土地,現在……亡靈也……分成了兩派,一派加入到了獸人的陣營,它們企圖獲得庇護和幫助然後讓自己的人生存下去,另一派則是純粹的混亂,它們……要殺掉所有活著的人。”


    “暴風城的那群人這次摻和進去就是為了這個對麽?”


    “表麵上是這樣,但是他們背後的目的肯定不單單是為了幫人打仗。”我說。


    “你覺得他們能贏麽?”


    “誰?”


    “聯盟。”他說。


    “你也知道聯盟?”


    “你以為我每天在這裏都無所事事然後耳聾眼瞎麽?”他斜著眼睛盯著我。


    “不……我在月溪鎮沒有見到你們的蹤跡,而且……很多人都說你們……已經……完全消失了。”


    “哼。”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擔心。”我說。


    “真的嗎?”


    “當然。”


    “你能猜到是為什麽嗎?”


    “你說過你的理想。”我說。


    “理想?”他麵無表情,“我的理想是什麽?”


    “帶他們好好生活。”


    “錯!”他直接否定了我,“那隻是理想的第二步,我說的首要的理想。”


    我盯著他的眼睛,說實在地看到他們現在如此生活我真的不願意他們再動幹戈,“你們已經獲得了幸福的生活。”我說。


    “幸福生活?”他哼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我們幸福的?”


    “你們的莊園,農場,山坡上的果園……你們現在已經可以自給自足!你們可以活得很好了,而且也不用給國王交稅。”


    “不用交稅……”他十分鄙夷的哼了一聲,“我們死去的那些兄弟呢?我們那些枉死的兄弟呢?他們欠我們的工程款呢?他們對我們做了那麽多殘忍的事,道歉呢?必要的懲罰呢?”他說的很平淡,但是我卻聽出了依然衝天的怨氣。


    “我從未忘記,更從未放棄。”他說。


    “告訴我,兄弟!你回來……找我……是來做什麽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盯著我的雙眼。我曾經無比渴望見到這個人,我想知道他的樣子,我想了解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是當我見到他的時候我發現他跟我想象中的並不一樣,他不是鄰家大哥哥的形象,他沒有憨厚老哥的氣質,當然我也沒有在他身上看到領袖的那種獨特魅力。


    但很多人追隨他,很多人崇拜他。


    而此時的他卻讓我感覺非常陌生,他是在追問,還是在質問,亦或者在逼迫。


    我討厭被逼迫,我討厭被質問,我討厭被別人用一種淩駕於我之上的語氣對我說話。


    一霎那間我忽然感覺不到對麵站的是我的兄弟……不,他……隻是梅森·範克裏夫的兄弟。當年發生的一切都是幻像,都是他對這副皮囊的感情而不是我。我也僅僅是因為這個人,這個名字,這個人做的事而提前在內心給這個人做好了一個人設,但是現在這個人設忽然就跟我的心理預期產生了巨大的差別。


    我輕輕地皺起了眉頭,“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他那原本就沒有表情的臉此時沉了下來,“梅森,你在說什麽?”


    我心裏有點……堵得慌,這個感覺叫我很不爽,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回他。


    見我沒說話他繼續說:“我想讓你怎麽幫我?梅森……難道你不該說……我該怎麽幫你,這樣的話麽?”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艾德溫,你……這麽做的代價是否太大了?”


    “你是在勸我放棄麽?”


    “我覺得你們現在已經獲得了這麽多,已經……找到了幸福的方法,已經……讓很多人活的比以前好多了!你已經是個偉大的人了,你現在比那個消失的國王強多了!如果你執意要做那事……那麽這一切可能就不複存在了。”


    “那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會銷聲匿跡麽?”他問我。


    我抿了抿嘴,“這樣難道不好麽?現在你們完全可以繼續好好生活了不是麽?”


    “看來是我錯看了你。”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失望,“你小時候就是個外強中幹的家夥,咋咋呼呼的似乎很有本事,但是你內心其實依然是個懦夫。”


    “艾德溫,我隻是不想你失去現在的成果。”


    “閉嘴!”他冷冷地看著我,“你讓我感覺到恥辱!”


    “你是不是對暴風城還存在幻想?”他說話的語氣讓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見到他。


    “不!你想錯了。”我說。


    “還是暴風城裏有你不舍的東西?”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


    “你從來都不聽我的勸告,從來都是一意孤行!到現在你說你做成了什麽?”他哼了一聲,“你得到了什麽?”


    “不是你想的那樣,艾德溫。”我還想辯解。


    “住嘴吧!”他直接打斷了我,“原本我以為親兄弟可以如手足一般,甚至超過沒有血緣關係的那種兄弟,但是……現在,此時此刻,我發現我錯了,我錯的很徹底。”


    “你都做了什麽?除了你現在看上去又回到了以前那個二流子的死樣子之外你還有什麽能讓我看到的?哈!你知道麽?看到現在你的樣子我就想起過去,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生氣麽?這也是個原因。”


    “我想到了過去,過去!小時候,你!你是怎麽對我的!等你長大了,你是怎麽折騰我的?後來你不停地犯事,犯事!我替你擦屁股不停地擦屁股!你讓我感到厭煩!我以為你長大了!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還是看錯了你!”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讓自己變成這樣的,你是怎麽又讓自己變年輕的,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的樣子叫我惡心!叫我厭惡!”他咬牙切齒!


    緊接著他的眼神裏有變得充滿了失望,他搖著頭淡淡地說道:“雖然我們有血緣關係,但是你並不算我的兄弟。”


    “我也從來沒有你這樣的兄弟。”他說著轉過身去,“你走吧。”


    “艾德……”


    “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地盤上,走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再來找我,從此不會再有梅森·範克裏夫這個人,正如他們所說的,梅森·範克裏夫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也永遠不會有人提起這個名字。”


    我驚訝的望著他,但是他卻走到了門前,他輕輕側著臉完全卻不看我。


    “現在,你馬上離開這裏,任何沒有標識而出現在我們領地上人都將被射殺,你也不例外,我隻給你一天的時間,能跑多遠是你的本事,如果你不幸被射落馬下,請你提前給父母親帶去問候吧,然後告訴他們,他們會為我的所作所為而感到驕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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