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娘娘望著他:“我想請你評個理。”


    說話間石磯揮手在身前化出一麵水鏡,那水鏡上卻顯出諸多影像,旁邊也有聲音同步,讓人身臨其境。如同看電影一般。


    水鏡非是石磯的第一視角,更像是以石磯為中心的攝像機視角,將整個事情的始末展現出來。


    事情一開始卻是石磯正於白骨洞中打坐修行,突然有仙童急忙報與石磯娘娘碧雲仙童被箭射死。


    然後石磯走出洞來,行至崖邊,果然碧雲仙童中箭而死,石磯盡力施救,但仍無濟於事。石磯便乘青鸞奔陳塘關而去。


    再之後喬坤也都知道了,石磯在陳塘關捉拿李靖,隻是沒有成功,喬坤還在其中發現了兩次自己的影像,顯然石磯這水鏡之術的影像並非是隨意捏造,而是重現了一段場景。


    喬坤分明見著,李靖於洞中道歉,苦苦哀求,顯然對哪吒也甚是疼愛。李靖還開口讓哪吒作為童子賠罪。


    石磯似乎也有意向,“若哪吒非有意行凶,卻也可以饒他性命。便在我處為童子,贖了罪過。”


    李靖感恩戴德之時,突然洞外傳來聲音。石磯衝出洞外,彩雲童子跌倒在地,筋骨折斷。


    旁邊立著兩人,正是喬坤與哪吒,從這個角度看,喬坤倒像是哪吒的幫凶。


    喬坤心道,原來如此,那石磯把我困住,倒也情有可原,隻是這卻害慘了我。


    再之後卻是石磯將喬坤收了,又追趕哪吒,哪吒催動乾坤圈和混天綾,卻一樣被石磯收了。


    哪吒土遁果然快速,石磯竟然未能將哪吒擒住,一路追趕到乾元山金光洞。


    然後便是石磯與太乙真人對峙。


    水鏡中石磯娘娘雖然滿麵怒色,卻還是向太乙真人稽首,交代始末,言語間都隻是陳述事實,而沒有感情用事。


    太乙真人卻開口耍無賴,“哪吒在我洞裏,要他出來不難,你隻到玉虛宮,見我掌教老師。他教我與你,我就與你。哪吒奉禦敕欽命出世,輔保明君,非我一己之私。”


    石磯娘娘聞此言怒道:“道兄你縱徒弟行凶,殺我的徒弟,還將大言壓我。如今還用教主壓我,難道我不如你?”


    太乙真人笑道:“石磯,你乃截教,我乃闡教,因吾輩犯了殺戒,故此征誅殺伐,以完此劫數。當時三教僉押‘封神榜’,吾師命我教下徒眾,降生出世,輔佐明君。”


    這一段信息太過密集,喬坤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尋思,截教、闡教、封神榜、此處果是封神世界。這也太過危險,卻不知要如何才能苟過了封神大劫?


    思量間,卻聽水鏡中太乙真人又道:“哪吒乃媧皇宮靈珠子下世,輔薑子牙而應此天地大劫,奉的是元始掌教符命。傷你的徒弟,也是天數!”


    水鏡中石磯怒極反笑,“你也敢妄言天數?”當下催動寶劍趕上。


    兩人持寶劍鬥在一起,霎時間風起雲湧,霞光萬千,兩位道人的身形卻在霞光中時隱時現,一時間隻聽得“叮叮當當”的聲響。


    一會又聽得太乙真人的聲音,“石磯你根源淺薄,道行難堅,怎敢在我乾元山自恃凶暴!”


    喬坤雖然知道兩位大能爭鬥必然十分精彩,但是他限於修為,卻看不太懂,便覺有些無聊。


    似乎是石磯娘娘察覺到他的神情變化,水鏡中的景象又變,太乙真人和石磯的動作慢了很多。喬坤這才能勉強看到石磯和太乙真人的爭鬥。


    石磯娘娘與太乙真人往來衝突,翻騰數轉,雲彩輝輝,除了用劍術,還有法術之間的爭鬥。


    一招一式之間便有天地元氣加持,喬坤是琢磨慣了的,竟也從中窺出一兩分神妙。


    石磯娘娘明明占了上風,但最後卻棋差一招,反被太乙真人用九龍神火罩困住。


    到了此處,水鏡便隨即消散,石磯又問道:“你覺得是誰的不是?”


    喬坤心下有幾分尷尬,原來是討這句話?他差點以為石磯對他有意思,要向他告白,向他討一句“我願意”。


    平心而論,石磯確實無辜,而且還挺講理,從頭到尾也未想過害誰的性命,但這個時候再問對錯又重要嗎?


    石磯見他不語,又道:“若你說是我做錯了,那便讓這九龍神火將我煉了,魂飛魄散,隻一點真靈入六道輪回,若你說是太乙的不是,我便掀翻這九龍神火罩,將太乙真人擒了,鎮他五百年。”


    言語中滿是認真。


    喬坤心道,若不是我看過封神演義,還真就讓你騙了,你如何有掀翻九龍神火罩,擒拿太乙的實力?


    不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再加上石磯確實無辜,喬坤點頭道:“此事確實是太乙真人做得差了。哪有苦主上門,反而打殺苦主的道理?”


    聞言石磯展顏一笑,明媚非常,“果然如此,且看我掀了這九龍神火罩。”


    也不見石磯如何掐訣使咒,九條火龍便如乳燕投林般落於石磯手掌。


    九條火龍擠在一起,如同一個球,發出些光芒,整個九龍神火罩內火熱不在,隻一片清涼。


    喬坤不由得一愣,你有這本事還要我評理做什麽?我如果說你錯了,你難道真要讓九龍神火煉了,魂飛魄散嗎?


    喬坤現在修行不夠,並不了解此時石磯的狀態。


    此時石磯現在其實正在渡劫,這世上的世間劫數除了雷劫,天劫,殺劫之外,卻還有其他稀奇古怪的劫數。


    有一種劫,命中注定,避無可避,躲無可躲,石磯正麵臨此劫,與這劫數相比,九龍神火罩反倒是無關緊要。


    石磯也沒有解釋,隻是歎息一聲,“你卻不知,這一切皆是定數。”


    這句話讓喬坤困惑了起來。因為封神演義裏一直充滿著宿命論,大到改朝換代,小到個人生死禍福,好像一切都是注定的。


    既然一切都是注定,那神仙又瞎忙活什麽?


    比如成湯江山注定隻有這些年的氣數,妲己勾引紂王禍害江山又有何用?莫非沒有妲己,大商便不會亡了嗎?


    若都是注定,石磯還讓他評理做什麽?


    喬坤一直糾結這些問題,遂問道:“若一切都是注定,還要修行做甚?”若是仙是凡都是命中注定的,直接躺平豈不是好?


    “你這等修為也敢妄言命運?”石磯忍不住輕笑,但頓了會,還是開口,“命為定數,也有變數,運為變數,也有定數。成道艱難是命數,但好歹有一線生機。有這一線生機,便已然不差了。”


    喬坤撇撇嘴,又是這些言語。這些我也能信口胡謅。


    見他不以為然,石磯也不生氣,“你卻不知我的跟腳,我生於天地玄黃之外,不在陰陽五行之中,經過地水火風,方成就靈性。萬年前便已成道,蹉跎至今仍難以成就正果。若非……”


    喬坤正好奇若非什麽,但石磯卻不肯說了,隻是道:“我累你肺腑受創,便賜你機緣一份。”說罷便將一篇法訣打入喬坤識海。


    此法訣名曰《地二煉火真訣》,卻是一篇練就真火的法門。頗為深奧,隻是似乎有些不完整,隻能練化真火,卻不能利用真火。


    喬坤猶在琢磨法訣,卻不意石磯將手中九條火龍抽出一條,將之捏碎化為元氣,慢慢灌入喬坤體內。


    火龍真氣在喬坤翻騰,充斥著他的四肢百骸經絡,體內殘餘金行雷氣,被火行真氣碰觸便洗去。


    隻是這真火狂暴,喬坤也頗為痛苦,好在他身體甚為強壯,對火屬性也有些抗性,倒也受得住,當下依據法訣煉化真火。


    同時他運起《白雲還真妙法》,觀想元神大日及五髒雲氣。


    臉色接連出現青、黃、赤、黑、白五色,最後定於赤色不變。五髒雲氣也顯化為紅色雲霞。一絲真火成形,便被元神大日吸取。


    “咦?這般境界便有五氣朝元嗎?真有些意思。”石磯輕笑一聲,握住喬坤右手。


    喬坤剛煉化成形的真火便被石磯攝取了去,隻留下一絲被元神大日截取。


    待整條火龍被煉化完畢,石磯又抽出一條火龍捏碎慢慢灌入喬坤體內。


    四五條過後,石磯便不再捏碎火龍,而是將火龍整個灌入。


    此時喬坤法訣已然漸漸熟練,煉化的真火也在逐漸改善他的身體,整條火龍灌體倒也受得住。


    不知過了多久,喬坤已將九條火龍煉化,所化真火十之八九被石磯攝取,隻有一成被喬坤截留。


    忽聽石磯道一聲,“吾道成矣。”


    然後她身上閃過青、黃、赤、黑、白五色光華,一道身影從石磯身上走出,麵貌和石磯有八九分相似,觀其容貌也是絕代風華,隻是有幾分羞澀,頗有小家碧玉的感覺。


    那身影對石磯行禮,“見過道友。”然後卻向喬坤望了過來,眼光中有別樣的神采。


    那身影走到喬坤近前,將一團閃爍著五彩光芒的火光拍入他體內,“這算是送你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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