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楊秀庭就去了康二家裏,因為晚了,隻給孩子們帶了兩包點心和一包各類糖果。


    進門正是飯點兒,康二家已經擺上了飯。


    看見進來的楊秀庭,康二兩口子忙忙的招呼。


    楊秀庭放下手裏的東西,叫住又要去灶台張羅飯食的康二媳婦:“二子媳婦,可別再張羅做別的。我忙的很,可沒時間等你重新做飯食。咱也不是外人,就著方便吃上幾口,說完了事情,我還得早些回去。”


    康二媳婦見楊秀庭說的實誠,隻得罷了,忙把楊秀庭讓到炕上。


    再把兩個兒女和自己的碗筷取下來,放到灶間的凳子上,給楊秀庭盛了飯上來。


    蔡家的晚飯是菜麵糊糊和土豆、鹹菜。


    這些東西楊秀庭從小吃到大,就是這兩年家裏光景好了,也會隔三差五的吃上幾次。當下端了碗,也沒注意康二媳婦滿麵赫然,邊吃邊問康二:“二子啊,眼看著到年底了,這些天的買賣怎麽樣?”


    康二回答道:“還是那樣,比夏秋時好些。師兄的生意可好?這些天忙壞了吧?”


    楊秀庭笑著搖頭:“好是好了,可也麻煩的很。”


    康二詫異了:“買賣好怎麽會麻煩?”


    楊秀庭把嘴裏的土豆鹹菜咽下去,直接說道:“我那裏有些忙不過來。今天來就是問問你,願不願意去我那兒做事。”


    康二聽得呆呆的,師兄又來邀自己和他做活兒,師兄他還真不怕別人偷藝怎麽的。這樣想著,就有些回不過勁兒來。


    楊秀庭又說:“剛開始我說,要你和我一起做,你總是擔心這個、那個的。今天冬兒說起,讓你來作坊做事,我聽著應該行。這個你總不能還有這個那個的顧慮吧?”看到康二還是沉默,又問道:“到底成不成,你發什麽呆?”


    康二媳婦也在一旁推推他,康二這才開口,隻是說話還有些遲疑:“那個,師兄。你的酥糖現在有名的緊,缺人手可以多雇幾個人,或者帶幾個徒弟。我這樣去了,怕是不合適。我本身就是做糖的,見天的在作坊裏……咱們就是靠著這個吃飯的。再說,出個新式糖不容易,不好讓人家偷學了手藝去。”


    一般有手藝的師傅,都不會找同行幫忙,就是因為同行學起技藝來,能舉一反三,比外行人容易得多,往往能達到窺一斑而知全豹的效果。


    康二也是基於這個考慮,斷然拒絕了當初楊秀庭一起幹的提議。


    這時說的是去做事,可那也還是在作坊裏進出,所以,康二對於楊秀庭的邀請有些遲疑。那不是山楂糖,是楊記酥糖,是很多大作坊試了多次而無果,遠近揚名的酥糖。


    楊秀庭聽了,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說道:“作坊裏做的也不是全部。再說了,咱們師兄弟這麽多年,就是學去了也沒什麽。總比找別的匠人要好。”


    康二吃驚的看著他:“這是什麽話,你知不知道楊記酥糖現在的名氣有多大,就是因為別人做不出來,師兄你才有那麽好的買賣。你可不能找別的匠人去糖作坊去做事,萬一讓人學去了,就會分走你楊記酥糖的收益,還能讓酥糖的行情下滑。”


    康二媳婦一向看好楊秀庭的手藝,聽到康二說的話裏拒絕的意思,就有些失望,插嘴道:“你別著意去學就好了嘛。再說,你一直跟著師兄做活兒,就是不小心看會了,你不說出去、不另開爐灶,楊記酥糖自然也不會流落別家。”


    楊秀庭笑著說康二:“你看看你,還不如你媳婦一個婦道人家明白事情。其它這些你不用考慮,就說去不去吧。我那裏要是有個熟手幫著照料,比多雇幾個工人都好使。工錢好說,先按一個月三兩銀子來。咱們先做著再看工錢合不合適,你看可行?”


    冬兒說了,雖是親近的人,但不能開始就把口子開得太大,以後有事情的時候不好收口。楊秀庭想著也是,三兩銀子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管事掙得的月銀。


    這三兩銀子把康二媳婦聽得長大了嘴,看著康二的眼睛滿滿的寫著期待。


    康二聽了楊秀庭說的話,遲疑片刻,說道:“師兄要是確實需要個熟手,那就我去好了。”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我還是比不知根底的外人強些。工錢,師兄看著給好了,不拘多少。”


    接下來,楊秀庭說了明日上工和康二家裏現存的糖的處理等事宜,幾口吃完了飯。這時天色已晚,楊秀庭再次囑咐康二明天早些來作坊,就離開康家回去。


    送走楊秀庭回來,康二媳婦還有些難以置信的問康二:“他大伯說的是每月三兩銀子吧?我沒聽錯吧?”


    康二笑著斥責她:“虧我師兄還誇你明白,感情全是衝著錢去的。”


    康二媳婦有些羞惱道:“我不是有些意外他大伯能給這麽多工錢嗎?我勸你的時候,他大伯還沒說給多少工錢呢。”


    楊秀庭回到家,冬兒等人已經吃過飯。


    鄭氏在燈下做針線,冬兒和豆豆都趴在炕桌上。


    豆豆在做學堂的功課,冬兒則寫寫畫畫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看楊秀庭回來,鄭氏對冬兒說:“冬兒快下來,給你爹騰個坐的地方。去倒杯茶來給你爹。”


    冬兒忙把手裏的東西草草歸攏,張羅著下地。


    楊秀庭正脫下外衣,忙說:“不用,冬兒,你忙你的。我先暖暖再說。”


    鄭氏埋怨他:“什麽不用,哪有女孩子當頭正麵的坐在炕上的。”


    冬兒也沒聽楊秀庭的,下了地,去給楊秀庭倒茶。


    楊秀庭問:“冬兒,剛剛寫什麽呢?”


    冬兒邊從溫在灶台上的壺裏倒水,邊回答:“今天作坊裏看到的事,我怕忘了,記一下。”


    楊秀庭探頭看了看冬兒歸攏的草紙,見上麵有字,還有些長短不一的線條,心裏有些困惑,難道畫這些道道也是在寫字、做學問?


    冬兒端來茶,看到楊秀庭的表情,笑著說:“這是我偷懶的法子,劃幾道線,就少寫好幾個字。”每道工序連接的表示方法,簡單、明了,和楊秀庭解釋起來太麻煩,就簡單的說說。


    鄭氏不滿意冬兒好不容易請了假回來,女孩子家,不在家裏做些家務,卻去滿是男人的作坊。趁著這個時機,接口道:“女孩子家的,不好好學學針線,做些家務。整天寫來劃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出了個女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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