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清輝灑在這片寧靜的陵園上。


    陳楚冷目凝視失野信子。按理說,在他疾退而出的時候,失野信子應該疾追而上,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那樣的密集攻擊,尤其還是出自她這樣的丹勁高手,今天陳楚還真就可能陰溝裏翻船。


    但是偏偏,失野信子非但沒有追擊,而是好整以暇的打量陳楚。這種目光,就像是在打量她到手的獵物一般。


    陳楚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女人報複心極度的強。從她費這麽大工夫折辱冰彤,而不是直接殺冰彤就可以看出來。自己一個區區化勁修為,連番讓她一個丹勁高手吃癟。在她心裏肯定是認為自己一個凡人,冒犯了神。


    況且現在自己手上沒有槍,她就更沒有忌憚的了。


    事實上,失野信子確實是這個想法。人生最痛快莫過於快意恩仇。念冰這個小賤人馬上就要受盡折磨而死,而眼前這個冒犯自己的螻蟻也是囊中之物,她不急,真的一點也不急。


    “哈哈……”陳楚突然笑出聲來。


    失野信子果然微微奇怪了一下,隨即用日語說了一連串。陳楚自是聽不懂,她見陳楚麵色疑惑,便轉而用英文道:“螻蟻,難道你想靠這樣低劣轉移注意力手段來擊敗我?”


    “螻蟻?”陳楚自然聽的懂英語,不禁冷笑,道:“你叫我螻蟻?”


    失野信子冷傲至極,道:“沒錯,在我眼裏,你就是卑賤的螻蟻。我要殺你,你以為你能抵擋嗎?”


    “哈哈……”陳楚再度而笑,接而天庭運勁,勁力過手三陽,手三陰,轉移到小丹田處,催運氣血,油火煎熬肝髒。


    一瞬間,他淩雲大佛的氣勢爆發出來,澎湃,磅礴,雙眼血紅。他整個人仿佛突然從小綿羊變成了遠古巨龍。


    “賤婢,伊賀真木這條老狗被我三拳擊斃,你敢妄稱本座為螻蟻,找死!”


    “你就是陳楚?”被他的變化加上言語,終於使失野信子堅如磐石的心誌產生了一絲的裂縫。然而丹勁高手就是丹勁,她瞬間修補,恢複如常。怎知這時,陳楚眼中神光如太陽耀眼,斧劈刀斬的射向失野信子的雙眼。這樣的氣勢,不由自主的讓她眼睛微微一眯。


    便在這時,陳楚動了。十米的距離,對於他此刻極限的氣血來說,一步都不需要。弓箭步,一彈一射,如一道炮彈發射,瞬間立至失野信子麵前。


    快到氣浪翻湧,幾乎將空氣扯出火焰來。


    失野信子念頭動處,隻覺眼前一黑,氣勢磅礴的須彌大山轟壓而下,這一印,似乎能摧毀一切,絕對的不可抵擋。


    千鈞一發之際,麒麟步展開,前踏,斜踩,鬼魅移位三尺。瞬間來到陳楚後方,神龍氣勢轟然爆發。猶如神龍張開了巨口,要吞噬一切的氣勢。雙爪霹靂張開,如十把巨劍淩厲刺向陳楚的腰部和肋下。


    劍氣森寒,爪風刺激得陳楚身子雞皮疙瘩陡起,竟然有了疼痛的感覺。這一手是失野信子的武學精華,兩掌十劍,瞬間可化拳化鷹爪,變化無窮,指甲鋒利,隻要被刮到一絲,就能將對方的經脈損壞。


    失野信子消失一瞬,陳楚這個打法天才身子一弓,弓箭步瞬間射出。失野信子所有淩厲招式都落了空。陳楚弓箭步踏出,接著憑空使出羚羊掛角的身法,電光石火的踏到失野信子左邊三米處的地方。他將氣血運至極限,這一刻所有力道到達了一個將要爆體的臨界點,他的身體血紅一片,連眉毛都滲出血粒來。


    恐怖的地獄氣息蔓延,血佛動怒,人間毀滅。


    這是失野信子的感覺,這一瞬間,她心裏生出了逃的想法。啪嗒一下,陳楚的弓箭步施展出來。這一個弓箭步猶如是萬斤重弓射出,毀滅性的電芒劃破,失野信子退念一生,氣勢一弱,剛想展開麒麟步逃生。頭頂上須彌大山轟壓而下……


    咿呀……失野信子厲吼而出,雙腳站出大聖樁,雙拳上格,便要頂住這壓砸而下的天地。


    世人常以為自己的力量可以頂住天地,但這顯然是不切實際,蓬的一聲,須彌大山壓至,狂猛的力道灌入,電流亂竄至她的筋脈內,怎麽也無法抑製。全身產生麻痹,力道便無法抗拒。她撲的一下跪了下去,雙腿硬生生將地麵砸出兩個坑來,臉色如金紙,雙拳難以格住,被砸散,須彌印直接砸在她的腦門上。鮮血,腦漿四處飛濺。


    失野信子瞬間暴斃,死狀淒慘。這個醉心權力,驕傲的女人死時可能才會明白一個道理。占據優勢時千萬不要給敵人喘息的機會。


    陳楚收了氣血,剛才煎熬肝火過猛,此刻眼睛裏模糊一片,直想暈死過去。頭也劇烈的痛起來,他深吸幾口新鮮的空氣,清醒了一些,快步來到念冰的身邊。念冰已經陷入巔狂,肌膚紅的要出血,陳楚心中一凜,若再不排出她的媚毒,她就要爆體而亡。


    念冰聞到了男人的氣息,轟然而起,一把將陳楚推倒在地。小手去摸索陳楚的。


    陳楚也累得不輕,那場大戰讓他現在肝髒還如火燒般的疼痛。剛才愛時還沒察覺,這下停了,才覺得無比疼痛。


    精神氣力,都消耗太大太大。如果此刻讓那些警察們圍來,估計就是死路一條了。陳楚心下一凜,絕對不能因小失大。


    當下起身。


    隨後,直接去拔了失野信子屍體的衣服。失野信子穿的是寬鬆的黑色和服。和服拔掉,沒有細看,放著念冰這樣美好嬌娃不看,反而看屍體,那是有毛病了。將和服披在念冰身上,同時摸走了念冰的手機,還有失野信子以及那兩個惡心男人的手機。將這四個手機一一毀掉後,陳楚又在念冰身上的筋脈處進行寸勁打穴。他可不會忘記,這個女人可也是丹勁修為。陰溝裏翻船的事太多了,必須多留幾手。將地上的槍撿起,放入腰間。


    做完這一切,陳楚站在月光下,按沈出塵所留的站樁之法,捏心印,聚氣血,呼吸契合日月,盡力的療養肝髒傷楚。


    片刻後便進入定神狀態,這一入神,周身能感覺月光寒氣從毛孔進入,能感受到陵園內的老鼠,還有小蟲的爬動。也能感覺到念冰的心跳呼吸。


    一個小時後,肝髒疼痛大減,人也恢複了神清氣爽。陳楚這下才感覺心安了許多。


    嗯……念冰翻了下身子,悠悠蘇醒過來。意識漸漸回複,她霍然而起,和服滑落,美麗白皙的飽滿頓時完美的展現出現。她悚然而驚,臉蛋又羞又怒,裹住和服,眼光到了那邊站樁的陳楚身上。


    是他?凶徒,殺人惡魔!


    是他救了自己?念冰思緒複雜至極,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虛弱,心脈疼痛不說,連運力的手陽經脈處也被人寸勁打穴製住了。


    念冰仔細回想,便回想起了師姐的殘忍對話,還有那兩個惡心的男人。在迷糊中,似乎與人瘋狂了一番……


    想到這個惡魔的滔天罪行,念冰毫無畏懼,貞潔已是小事,多是的無邊痛恨,雙眼泛出寒冰,道:“是你救的我?”這句話是日語,陳楚不懂,不過也猜得出她質問的意思。知道她也會中文,當下點點頭,用中文誠懇的道:“當時沒有辦法,本來我可以用暗勁幫你排毒,但是你已經到了臨界點。一切都來不及了。”


    念冰心下一凜,他果然是華夏人。對於曆史,對於華夏人,念冰一向都心存愧疚,覺得祖先對這個國家犯的罪行太深。但此刻她覺得,一切都已拉平了,更多的是憤怒。用中文厲聲質問,道:“你是華夏人,你為什麽要這樣來殘忍屠殺我們的百姓?曆史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中日早已恢複邦交,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殘暴和變態了嗎?”


    陳楚微微一怔,隨即也不奇怪。他熟悉的冰彤就是這樣一個女子,恩怨非常分明。


    “冰彤小姐,其實我們認識,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陳楚說著伸手在臉上輕輕揉動,片刻後將高分子麵膜取了下來。“是你?”看到陳楚清秀堅毅的麵龐時,念冰震驚非常。這個年輕人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次見麵,是在非洲一個國家。他淡淡爽朗的笑容,曾經動搖過她的心房,她一路旅行,碰到太多的男人。始終不曾動心,唯獨被陳楚那樣幹淨的氣質動搖過。


    所以,她永遠都記得陳楚,並且沒事的時候,會拿出那張合影,來看他照片中的溫潤麵容。


    念冰有種美好的東西被摔得支離破碎的感覺,眼裏怒意難掩,道:“我當然記得你,陳楚。我雖然隻跟你見過一次,但是我以為我了解你,我覺得你一定是一個熱血,正直,睿智,善良的軍人。我石川念冰還曾經期盼過,能與你發生一段美好的故事。”頓了一頓,淒厲的一笑,道:“想不到,故事的確是發生了……”卻沒再說下去,這其中的殘酷還需要說明麽?


    “為什麽你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是我一直看錯了你,你骨子裏就是一個變態的暴徒?”念冰痛心疾首,繼續道:“又為什麽要救我?因為我們見過一麵,是熟人?但你別忘了,我也島國人,你既然要來作惡,何不將我也殺了?”


    陳楚的目光看向她的臉蛋,她微微的緊了緊和服,赤著雪白的雙足站了起來,目光如清澈的泉水,沒有因為裏麵是真空而有絲毫的扭捏。


    這樣神聖幹淨的目光,能讓一般的罪犯感到慚愧。但陳楚心誌何等成熟堅韌,自不會有絲毫慚愧。


    陳楚目光與她對視,半晌後緩緩開口,道:“我不會殺你,因為我敬佩你的為人。”


    “你最好殺了我,因為隻要我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念冰語氣裏是森寒的殺意。


    “隨你!”陳楚有些蕭索,隨即道:“我來這裏,殺這麽多人,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因為你那變態的愛國情懷?所以才這樣作踐我們無辜的平民?陳楚,任何理由都不能為你屠戮小孩老人而開脫。”


    “你先看看這個再說。”陳楚不再辯解,從口袋裏掏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那遝照片。照片被絲巾包裹,拉掉絲巾,遞給念冰。


    念冰疑惑的接了過去。


    路燈與月光混合,讓念冰可以看的很清楚。那照片上的慘照,一瞬間讓念冰如墜阿鼻地獄。好慘烈,好淒慘,一張張,殘忍到無法忍受,殘忍到呼吸不出來。


    念冰看到大口喘氣。如果說服部給她看的照片讓她憤怒,這照片已經讓她顫抖窒息。比她在任何戰場上看到的都要殘忍。


    比之當年的大屠殺毫不遜色。她再看照片拍攝時間,七月十五日,一個月前的事情。


    “這是怎麽回事?”念冰看到上麵的死者全部是華夏人,不禁驚駭的問陳楚。她的臉色已經發白。


    “你聽過造神基地沒有?”陳楚淡淡的問。


    “聽過,我們的政府一直想派人進去。”


    “沒錯,在早前,你們武術界的天才龍玄進華夏,挑戰地下鬥場,三十餘家,不留一條活口,打敗後還給我們丟東亞病夫的旗幟。”


    念冰陡然一驚,道:“是你殺了他?”


    “他不該殺麽?”陳楚雙眼一厲,隨後道:“還有你不知道的。你們一個叫修羅的高手,潛入我們國家,肆意殺戮,將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喂藥喂成性奴。那個小女孩已經成了傻子,你知道我親手殺她時是什麽感覺?為什麽你們島國人可以這樣的殘忍?”


    “他們這兩個都是為了磨練修為,進入丹勁,以求進造神基地。後來道左滄葉大哥不忿你們的行為,親自下了戰書挑戰你們的講道館?即使他踐踏了你們的武道,那也是光明正大。但是你們的政府,你們的副首相jz和伊賀真木聯手,派送十名化勁高手進入我們的東江市。這上麵的照片,就是這十個高手作的孽。我們兩百條人命,難道不無辜?冰彤,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殺戮,難道我們不該報複?”說到這時,陳楚雙眼血紅,瞪視向念冰。


    念冰一直以來理直氣壯,認為陳楚殘忍,這一刻卻不自覺的避開了目光。半晌後,道:“但你也不該這樣來殺戮,這些平民何其無辜?”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向你們政府抗議嗎?你們政府會承認嗎?還是說,我們就一直軟弱下去,等待下次,。等待你們下一輪的殘殺?”


    念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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