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吐了口氣,掃視周遭一眼。往門外走去,擋在外麵的保安和服務員全部畏懼的讓開。陳楚來到更衣室,套了內衣,毛衣和外套。然後拿出手機給海藍打了個電話。


    那邊海藍接通後氣急敗壞,道:“我不是說沒事別給我電話嗎。”她的聲音酥酥的帶著燕京腔,很好聽。


    陳楚深吸一口氣,道:“我出了點麻煩,想請問下我們組織在東江有沒有什麽關係,可以幫我一把。”


    “你……”海藍氣極,道:“你一件正事沒幹,光領薪水。完了闖禍還要我來給你擦屁股。”


    “拜托了!”陳楚沉聲說道,他心裏有種屈辱感。


    “你等等,我聯係下人。”海藍說完便掛了電話。


    當幾輛警車呼嘯開來,將陳楚帶走時,沒有人不認為,陳楚一輩子都完了。劉蘭還為之惋惜,覺得這麽個帥小夥,就這樣斷送了。


    官場裏的黑暗,劉蘭是知道的。官家犯了再重的罪都能輕判,平民百姓再小的罪,如果存心想整,也能整得你生不如死。


    劉蘭認定陳楚是個平民,不然他也不會來當服務員。


    陳楚是在下午三點出的警局,海藍找的是她的叔叔,東江市的常務副市長。常務副市長的秘書一個電話打到公安局,冷冷兩個字,放人。於是陳楚便出來了。


    一出警局,陳楚就接到了海藍的電話。海藍還是沒有問原因,隻是寒聲警告道:“下次再出這樣的事情,你不用在國安待了,我也不會再給你擺平。”話中備顯無情。


    陳楚掛了電話後,一個人來到了江邊。天色陰鬱,寒風凜冽。


    他再次體驗到了生活的艱難,他覺得自己跟這個社會有些格格不入了。


    想平平靜靜的上班,竟然這麽難?心情鬱悶了一會,陳楚不服輸的心情湧了上來,振作精神,繼續去找起工作來。


    三天後,陳楚還是找了一份保安工作。地點是在隆裕集團。具體的,陳楚也不知道隆裕集團是幹嘛的,反正他隻是保安,那些也跟他無關。這次他學了乖,第一天上班時買了一包煙,給所有保安同事敬上煙,臉上始終掛著謙和卑微的笑容。這就是現實的生活,逼得人不得不改變。


    陳楚從來沒有想過,和許舒再次相遇,是那樣尷尬的一個場景。


    在他上班的第三天,早上八點,陽光依然明媚。


    在隆裕集團的大廈前是一片寬廣的操場,外麵的閘門由陳楚站崗放行。這時一輛銀白色的寶馬七係開了進來,陳楚聽保安隊長說過。這輛寶馬七係是公司為許總專門購置的專車。陳楚也沒有細問,管他許總是誰,反正是比自己牛的,卻跟自己八竿子拉不著關係。


    寶馬七係停在大廈前,車門打開,裏麵鑽出一個中年禿頭胖子,西裝革履,衣冠楚楚。不過怎麽看,怎麽不倫不類。


    禿頭胖子掃視四周一眼,突然一指陳楚,道:“你,過來!”


    陳楚保持麵部微笑,快步跑了過去。禿頭胖子道:“你去找個水桶,打水把許總的車洗幹淨。”


    這事顯然不歸保安幹,但如果陳楚拒絕,估計在這裏又幹不下去了。當下忍氣吞聲,麵上不動聲色,道:“好!”


    便在這時,另一邊車門打開。從裏麵出來一個女人,一身白色職業套裝的許舒明豔照人,她表情淡漠,隻是在見到陳楚時,美麗的臉蛋上出現驚訝的神情。


    “陳楚?”許舒有些不敢相信,陳楚抬頭看到是許舒,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自然,但隨即便被冷漠代替。他可記得她那日的無情。


    “你怎麽會在這?”許舒心中酸澀無比,她心中的陳楚是那樣的頂天立地,人中之龍。可在現實中,他竟被生活逼迫到了這個地步。


    印象裏,那個冷酷的大內保鏢與眼前的保安對比,怎能不潸然淚下。


    “工作而已!”陳楚輕描淡寫說完便返身去食堂那邊找水桶。


    許舒身份特殊,很注意人言可畏。她平複了下情緒,對旁邊的禿頭胖子冷冷道:“孫部長,車子髒了,就拖去讓專業的人洗,這些還需要我來教你嗎?”話裏的寒意讓孫部長心中發悚。


    孫部長是聰明人,知道這次馬屁沒拍到位,馬上道:“是,許總,我馬上將車開出去。”


    許舒在辦公室裏一整天都沒有做事情,要開的會沒有去,要處理的文件押後。她一直以為陳楚是個好se之徒,所以那天他才那麽唐突,那麽輕薄她。


    但是現在,她看到的陳楚,隻是一個很努力活著的青年。


    她結合以前所認識的陳楚,正義,熱血,善良。她才醒悟到自己真的錯怪了陳楚,在那樣曖昧的夜裏,連自己都情動了,何況他是一個有正常需要的男子。


    看到陳楚做保安,被孫胖子這樣的癟三指使,許舒的心真正的有一種疼痛的感覺。


    她若不了解陳楚也就罷了,但她一直都知道,陳楚的心中,是多麽的驕傲。


    在快下班的時候,許舒做了一個決定。她找保安部要了陳楚的資料,拿到陳楚的電話號碼後,便給陳楚打了電話,約他在星巴克咖啡見麵。


    星巴克咖啡離這裏有點遠,許舒主要是為了避嫌。


    星巴克咖啡廳裏,陳楚坐在許舒的對麵。


    夕陽的餘暉格外的美麗,隔著窗戶照射在許舒的臉蛋上,將她映襯得有如神女,那樣的光輝奪目,明豔不可方物。


    尤其是穿的一身白色職業裝,將她的成熟,身材襯托得格外完美。再聞著她的天然體香,這個女人,真是有讓人著魔的魅力。


    陳楚麵對許舒,不可自覺的生出了一絲自卑的感覺。他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然而,在幾番工作失敗的打擊下,在許舒的麵前,他正視自己的內心,他確實有些自卑了。


    “來做我司機,好嗎?”


    陳楚麵對她軟聲請求,幾乎沒有考慮的,脫口應道:“好!”說完便後悔,該矜持下的。


    許舒鬆了口氣,她其實是怕陳楚自尊心太強,不肯答應的。


    陳楚卻是想,以後每天能聞著她的香味,那真是莫大的享受啊!楚哥本就不記仇,有仇一般當場就報了。對於許舒,人家女士都主動說話了,所以他大度的原諒她了。


    “那工資多少?”陳楚忍不住關心他最關心的問題,現在他那裏還有那麽多傲氣。給許舒開車,總不用受氣。


    “三千!”許舒優雅的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陳楚大覺滿意,他絲毫沒察覺到他的要求在越來越低。


    “你在隆裕集團是總經理?”陳楚又好奇起來。


    許舒道:“恩,不過沒什麽大權。請我當總經理,多半的原因是因為彤彤的爺爺!”


    她這麽一說,陳楚心中一凜。


    是啊,眼前的女子是許家許懷明的兒媳婦,還真不是自己能有撒非分之想的。


    話說回來,陳楚覺得自己對許舒是一種男人共有的癡迷,畢竟她這麽的成熟迷人。至於愛情,或是娶回家,卻是想都沒想過的。


    這個社會難混,陳楚收住心猿,鎖住意馬,決定老老實實的做司機。把許舒就當做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老板來看待。


    許舒與陳楚也沒什麽好的話題聊,當下招了服務生買了單。讓陳楚明天正式去公司辦理手續。


    出了咖啡廳,許舒的寶馬七係就停在前麵。她隨口對陳楚道:“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搭公汽就行!”陳楚刻意與她保持陌生距離,說完後又道:“舒姐,那我先走了。”便徑直往馬路對麵而去。


    不知怎地,看到陳楚這樣子的冷漠態度,許舒心中覺得堵的慌。不過她很快就擺脫了這種情緒,因為想想都會覺得荒唐。


    陳楚的心情還是不可避免的輕鬆起來,因為工作終於徹底解決。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警覺性,對危險的敏感性都在下降,甚至,連勇氣都在漸漸被生活的殘酷磨平。


    黃昏隱沒,夜幕降臨。


    陳楚上了公交車,在很遠的馬路對麵。


    沈出塵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之色。旁邊的朱浩天一身運動服,身材勻稱的他可算個奶油小生。他撇了撇嘴,道:“塵姐,他這才退役幾天啊,功夫的退步可真是神速啊!這樣一個人,值得你這樣費心嗎?”


    沈出塵微微一歎,道:“陳楚如果經過培養,我們隊伍裏,沒有人及得上他。你看他兩次打人,不止是衝動這麽簡單。他衝動的同時都給自己想到了退路。隻是可惜,他現在因為房貸的壓力,妹妹的壓力變得在適應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他的勇氣已經快被磨平了。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就真的廢了。”


    “那塵姐你的打算是?”


    沈出塵歎了口氣,道:“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強迫不了。喬老說過他會有變數,反正左右無事,我們再待一個月,一個月後,如果他還是這樣,我們就放棄。”


    陳楚第二天正式上崗,開起許舒的寶馬七係。


    他的工作輕鬆至極,基本上隻需要上下班接送,沒事的時候,基本都是待在休息室看報紙。這樣的生活有點像丟進了養老院。


    許舒更寬待陳楚的是,在她送下班後,陳楚可以開著寶馬離開,油費算公司的。也就是說,陳楚算是成了寶馬的主人。


    接下來的幾天,陳楚更多時候是晚上載著陳思琦,鍾嘉雯穿梭在東江的大街小巷,日子過的很是快樂。而葉傾城喜歡安靜,很多時候,都是上半天課,然後就回別墅呆著。她似乎很不開心。


    陳楚試圖問過,但她卻說沒事。


    至此陳楚也隻得作罷。


    陳思琦是為陳楚高興的,做司機比做保安工資高,也體麵多了。再則這個老板對哥哥這麽寬待,哥哥也不用受氣,多好啊!


    陳楚依然每天堅持早起晨練,練習太極,形意。隻是越練越覺得不對勁,找不到心中的那絲靈犀。


    恐怕現在,連鐵牛都打不贏了。陳楚如是想,不過轉念一想,要那麽好的功夫幹嘛,就這樣平靜的過下去,不也挺好的嘛!


    正月十五一過,天氣也暖和起來。


    正月十六,陽光格外的陽光。林蔭道裏,陽光穿透,如撕碎的紙屑撒在地上,斑駁流離。


    這樣的好天氣,許舒給自己放了假,讓陳楚載著她四處逛逛。她穿了淺色風衣,戴了墨鏡,顯得高貴不可親近。那身上的香味還是那麽好聞,陳楚眼觀鼻,鼻觀心,不多看她。這一個星期給她開車,陳楚從不主動說話,她吩咐什麽,陳楚就做什麽。她問什麽,陳楚就答什麽。


    許舒是想跟他拉近關係的,至少不要這樣的陌生。但幾次主動,都沒換回一點陳楚的熱情,許舒也徹底失望了。


    兩人現在很純粹的老板跟司機的關係。


    逛到下午,許舒請陳楚在一家飯店吃飯。許舒獨自喝了一瓶啤酒,悶悶不樂。陳楚悶聲陪著,他覺得他跟許舒是兩個身份的人,不該有太多交集。


    許舒喝完一瓶,又要開一瓶。陳楚握住啤酒瓶,阻止道:“舒姐,你不能再喝了。”


    “手拿開!”許舒冷冷的道。


    陳楚下意識的鬆開。許舒滿上一杯,一口飲盡,忽然道:“陳楚,你變了。以前在燕京第一次見你,我都忍不住對你心動,喜歡你。但是現在,你變成什麽樣了?你眼裏一點銳氣都沒有了,你連看我的眼睛都不敢。你真應該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陳楚巨震。


    許舒又道:“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因為我還喜歡你,我隻是為你感到痛心,你原本是那樣的頂天立地。但是現在呢?有一天,你妹妹也會為她毀了你,而悔恨終生。”


    許舒的不開心,陳楚隻是一方麵。更多的是家庭原因,她家族裏,那些糾纏的矛盾讓她非常煩躁,而現在,陳楚隻是她的發泄口。


    陳楚趁著去洗手間的空當,在鏡子前凝視自己。雙眼中似乎真的少了那絲神采,他看著鏡中,覺得自己都有點痛恨自己。


    或許,很多人都能接受平凡,享受平凡的生活。那些電視裏,小說裏的高手,不都是以平凡隱居為最大的快事麽?


    但陳楚不行,他如果不在風雨中爆發,就會如一朵斷了根的花,逐漸凋零。這樣的壓抑本心,隻會讓陳楚越來越墮落,墮落到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深陷其中的陳楚,還並不自知。


    我還能怎樣呢?陳楚這樣問自己,房貸可以不管麽?妹妹大學不需要錢麽?


    許舒喝了兩瓶啤酒便有些醉意熏熏了,和陳思琦一樣,酒量差勁到發指。


    還好她還能走,搖搖晃晃的上了寶馬車。陳楚打轉方向盤,送她回家。


    許舒住的小區是很幽雅的竹林小區,保安設施都很齊全。她住在三樓,三室兩廳,十分的寬敞。


    到了小區外,陳楚見許舒走路不太穩,便下車扶她上樓。陳楚想,如果是清醒的許舒,定然不敢讓自己和她一起上樓。許舒似乎很怕人言可畏。


    乘坐電梯來到三樓,許舒似乎腦意識還是清醒的,拿出鑰匙給陳楚,身子靠在陳楚的肩膀上,道:“銀色的。”


    陳楚找到她所說的銀色鑰匙,將門打開。


    打開燈,大廳頓時一片明亮。


    水晶吊燈發出淡淡的華光,室內的沙發,茶幾,電視都擺放有序,大氣,雅致。地麵光滑如鏡,所有的擺設都一絲不苟。


    陳楚是第一次到她家裏來,她以為小許彤是有保姆照顧的,見到這屋子空無一人,不由奇怪,問道:“彤彤呢?”


    “在她奶奶家了。”許舒說完便扶著頭,邁步在沙發前坐下。她的頭似乎有些痛,陳楚找了杯子,在飲水機上給她倒了一杯熱水,然後道:“舒姐,那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幫我放下洗澡水。”許舒語音極其自然。陳楚呆了一下,一向正經矜持的許舒竟然會讓自己給她放洗澡水?看來是真喝多了。陳楚看了眼許舒,她穿著風衣,無形中有種貴氣,美麗的臉龐上微微蹙眉,更是動人。風衣下,白色毛衣裏,哪兒有種呼之欲出的衝動。她閉上了眼睛,睫毛一顫一顫的,煞是好看。此刻的她完全不設防,那股天然體香讓陳楚聞得心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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