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交談後,裴行儉隨即交割軍務,將野狼穀唐軍營地的指揮權交給李賢。隨即帶了百餘名親衛,自鐵山一路奔向晉陽。


    在途中,遇到秦晙、李如壁部,裴行儉出示太子的手諭,勒令其與席寧、席飆就地紮營, 沒有他的命令,不得放一兵一卒北上。


    軍情如火,一刻都耽誤不得,回到晉陽的裴行儉,匆匆換了身便服,連澡都沒洗, 立刻趕到了王敬直的別苑,與其商討合作事宜。


    哈哈.....,“行儉老弟, 你可我王敬直的貴人,我還以為太子爺看不上咱們家這點勢力呢!”


    這話一點不摻假,李賢過晉陽而不入,讓王敬直心裏就跟這外麵的天氣一樣,拔涼拔涼的。


    原以為東宮沒有賣裴行儉麵子,準備的東西,都要糟踐了,卻不曾想開戰之後,還能柳暗花明!


    當然,王敬直不會愚蠢到以為,前線形勢危如累卵,太子才想起太原王氏的。真要那樣,打死裴行儉也不敢把儲君扔在險地,自己跑回來。


    沒說的,就衝太子這麽爽快,他王敬直替太原王氏拍板了!前番與裴行儉所說的馬匹、駱駝、糧食、皮革、牛羊,一律照此辦理, 不打折扣。


    “數量不夠的話, 可以再加,你說個數,一個月之內,老哥我通通給你備齊了。”


    “另外,太子爺血氣方剛,正是龍性初開之時,我們王氏願意進獻嫡女三名,侍候太子殿下。”


    “北地苦寒,殿下身係家國社稷,身邊怎麽能少得了伺候的人呢!”


    王敬直的確大方,大方的讓人咋舌,連討價還價都沒有,還額外搭上了三名嫡女。從這方麵就可以看出來,太原王氏對於此次的合作,到底有多麽重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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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直兄,有誠意是好事。可千萬別耍心眼。別忘了,咱們的這位殿下,可是血水裏泡大的。”


    食色,性也!聖人的話當然是不會錯的,大多數也都是如此。可這世上畢竟是有少數人的, 很是不巧,太子-李賢,便是那少數人中的佼佼者。


    人都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可前些日子,堂兄裴居道給他來了一封信,裏麵除了寫了寫朝中的局勢,更是提到了太子賜死張良娣之事。


    牽機藥啊,用上這東西,死的有多慘,可想而知了。用裴行儉的話說,他寧可死在刀劍之下,也不想受這種折磨,最起碼死的痛快啊!


    所以,作為老友,裴行儉不得不提醒王敬直,跟太子搞這種花裏胡哨的,莫不如把心思都用在辦差上。


    太子在女人上的心性,那才是真正的“天威難測”,還是輕易不要攀這門親的好。否則,一個弄不好,太原王氏可又要在同一個坑裏,栽跟頭了。


    “是麽?這世上真有不好色的人?”


    “錯,不是不好色!是沒拿其他女人當回事,否則你覺得一個部族公主,能夠得上正妃之位嗎?”


    說完這個,裴行儉立刻反應了過來,他都讓王敬直這老不休給帶溝裏去了。好好的軍備問題,怎麽談到太子的私事上去了。


    掏出袖子裏的清單,遞給王敬直:“我的要求都在這裏麵,你隻要把這些都辦到就行了。另外......”


    另外,在與東宮合作的同時,太原王氏還要發動在朝中的勢力,俱本彈劾太子:為籌措軍需,肆意盤剝王氏,魚肉北都百姓,敲骨吸髓。


    總而言之,怎麽嚴重怎麽寫,架子一定擺足了,要讓朝中的人都相信,東宮與太原王氏已經撕破臉皮,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僅如此,還要盡可能的博取一些清流的同情,要讓彈劾東宮的本章紛至遝來,向雪片一樣湧入大明宮,湧入宣政殿。


    “不是,這是為什麽啊?”


    “太子爺這不是往身子潑髒水麽?”


    沒錯,東宮的太子,與世家親密無間,而且是為朝廷的戰事,妥妥地的典範,應該好好宣傳一下。怎麽就非得弄成“狗咬狗,一嘴毛”呢?


    王敬直就想不明白,太子為什麽要自汙,他已經是儲君了,掌握著大義,根本沒必要再小心翼翼的。


    “讓你這麽幹,殿下當然有自己的考量,你照著作就是了。”


    “上本訴苦,拉幫結夥,還是哭鬧上吊,都隨你們,必須做到讓所有人都相信。”


    王敬直不明白,可裴行儉心理清楚的很,這場戰事的變數已經夠多的了,太子是不希望,那些藏在暗中的敵人,將王氏也算成東宮的助力,讓戰事再添變數。


    更何況,東宮多了太原王氏這麽個“敵人”,不僅能補充軍需糧秣上的不足,更是適當的轉移注意力,放下一個誘人的香餌兒。


    裴行儉會從都督府中,挑選一批底子幹淨書吏、兵士交給王敬直,讓他在晉陽大張旗鼓的唱戲,直接受於定襄道參軍-魏元忠。


    “魏元忠?當年太子為雍王在晉陽的小屬官?”


    “什麽小屬員,人家現在可是參謀部左侍郎,太子右庶子,銀青光祿大夫,妥妥的從三品大員。”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李賢手下的這些人大多都是他任職晉陽留守期間,都督府和王府的小吏。如今不多寥寥數年,也都是一方大員了。


    以裴行儉為例,如果沒有李賢的關照,並州軍以席寧、席飆為首的武將們,他根本就號令不動,更別說大都督府下轄的那八個州了。


    “所以,你老兄得放下架子。別讓這齊州都督的位子,到嘴邊飛了才好。”


    聽到“齊州”這個地名,王敬直的目光不由一緊,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在嶺南流放的日子裏,王敬直什麽苦沒吃過,什麽白眼沒受過。如今,不過給一個後生打下手而已,又有什麽接受不了的呢!隻要能當上齊州都督,隻要能洗涮這幾十年的屈辱,當三孫子都行。


    “敬直兄,殿下的標準高,太原王氏要是力有不逮,可以叫上琅琊王氏,王慶方不也沒著落了麽?”


    王敬直當然知道,琅琊王氏也待不住了,正在想招攀附東宮。兩家雖源自一脈,可畢竟年代久遠,也是競爭的關係,王敬直自然沒什麽親近的意思,更不可能分自己的利益給他們。


    “琅琊王氏?他們家都窮尿血了,能辦什麽事。”


    “請行儉老弟,轉告太子爺,王敬直及太原王氏俯首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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