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師姐垂泣了起來。想想,這種重話,她長這麽大,可從來沒有聽任何人對她說過。他憑什麽?


    她對他哪裏不好了?


    周司晨聽著她哭聲,隻是繼續自己要說的話:“我想來想去,小閔,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不要再說話了。不要做朋友了。我這人,本來就不信,做不了夫妻能做朋友這種鬼話。你對我的心意我明白。我也決定正視起來。所以,必須恩斷義絕。我不能把你害了。你是個好姑娘,不能讓你為了我鋌而走險,把一個好姑娘變成壞姑娘,我周司晨是作孽。”


    “不,不是你的錯——”聽說他朋友都不交了,閔師姐哭都不敢哭了,連聲搖頭。


    “這不是我的錯,但是與我有關。我必須盡我最大的努力,來避免慘劇發生。”


    “我不會再這樣做了——”


    “不,你會繼續這樣做的,我知道。”


    “我不會!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呢?我為了你做這麽多的事,你說什麽我做什麽,你為什麽不相信我的話?”


    “因為我的心不在你那兒。”


    閔師姐一愣,接著,淚珠兒滾了下來:“你是要和小青在一起嗎?”


    “是。”


    “她比我好?”閔師姐其實心裏想不明白,想那史慕青,除了長得好看一些,沒爸沒媽的,哪點能比得上她?


    難道男人都隻看外貌協會的嗎?周司晨不該是這樣的人。


    周司晨說:“以前我看你好,是覺得你性格好,讓人感覺美好,是那種理想中的賢妻良母類型。可是,她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她常常讓我感到心痛。她走到我內心深處去了。這才是愛,不是幻想。”


    “不是的。”閔師姐一聲抽氣聲,突然聲音變得無比冰冷地看著他,“你會後悔的,很快會後悔的,周司晨!你不要以為,你有吳教授撐腰能怎樣?吳教授,充其量就是個搞技術的,什麽都不會。你大概還不知道,你爸為了來這邊工作,曾經還求過我爸媽的同事朋友。你最終落到的結果,隻會和你爸一樣。你和她在一起的話,她對你的事業沒有任何幫助。”


    “小閔,你錯了。”周司晨長長地吸口氣,“我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老齊最後選擇和你分手了。或許,你們兩人一開始交往的目的帶有不純。但是,如果戀愛交往婚姻全部變為利益追逐的話,會讓雙方逐漸生厭的。你難道就不怕,這樣的男人追求你以後,到了哪天,他有了更好的目標,會把你直接丟棄嗎?”


    閔師姐臉色鐵青著,手指一直發抖。


    病房的門,忽然間被股力量衝開。衝進來的閔父,突然對著周司晨一個拳頭揮下來。周司晨拿手臂去擋。閔父追著他猛打。


    閔師姐先是在一旁好像發愣地看著,接著跑下床,衝自己的老爸喊:“別打了,爸!別打了,你打死他也沒有用,他不會喜歡我的!”


    “你等著,小子!”閔父拿指頭指著周司晨,“今天有你這番話!你以後,別想能有好日子過。包括你的事業,你的家人,還有你喜歡的女人!我的女兒一天不好過,你喜歡的女人,就一天都別想好過!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的!”


    周司晨看著自己手臂上被閔父砸出來的一處淤青,隻是冷冷地抿了下嘴,轉身離開了病房。


    晚上要在這邊過夜。杜玉心身邊沒有帶日用品出來。


    陸征看著時間有,對她說:“這樓下就有小賣部,不用出去的。我陪你下去買,你看看需要什麽。不夠的,我明天給你帶來。”


    杜玉心點頭。


    兩個人沒有坐電梯,一路走著樓梯。


    這樣兩人相處的時間,讓人的心跳都砰砰砰的,一直加速。


    陸征指著某個樓梯階台說:“當年我表姐,一個人最喜歡坐在這兒。”


    “這兒?”杜玉心聽不明白他這話。


    “是的。這兒。”陸征回憶著陸丫頭小時候的事,“她和誰都好像是冤家。但是,偏偏,很多男人都喜歡她這股辣勁兒。有很多人,包括葉家的。”


    杜玉心詫異:“你說葉家那個大少,小時候喜歡你表姐?”


    “不,是他弟弟喜歡,喜歡很多年了。”


    聽起來,是個挺有故事的故事。杜玉心想。


    越下麵的樓梯越黑,哪怕有燈光照著。隻見有一段樓梯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壞了,一直踩著那個感應燈不亮。黑暗裏,隻見他的手伸了過來。


    杜玉心小臉在黑漆漆裏紅了一小下,握住了他的手。


    兩個人牽手的事兒,屈指可數。杜玉心發現,自己可能由於緊張,一直不記得他的手是什麽樣的感覺。這會兒摸住他的手,隻覺得他的手掌心裏生了些繭。


    外科醫生都要練習打結,拿器械,有些地方生繭是很正常的事。


    現在摸起來,心頭一絲奇特的滋味。


    “你現在學習很累嗎?”杜玉心問。


    陸征聽不明白她這話含義,說:“做什麽事都累的。”


    “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那行累多了。”


    對她這話,陸征不由笑了:“我當你這是心疼我。”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想。”杜玉心一本正經地說,“我一直認為,男人要比女人辛苦一些的。因為這個社會,對男人也不是那麽好。”


    “你怎麽有這種感慨?”陸征很是好奇。曾經一度認為她是女權主義者,居然會同情男人的處境。


    “像我哥吧。”杜玉心說,“你看他,到用人單位的話,從低做起,身體又不好,哪個單位敢要。而且,他責任心又強。我們都怕他出去後,出意外。”


    “你哥——”陸征略微思考了下的樣子,“你哥去複查了嗎?”


    “今年的,還沒有做。沒有到時間。去年的結果挺好的。”


    陸征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裏用了握了一握。


    到了樓下大堂,果然有個隻對內開放的小賣部。麵積雖然不大,可是東西挺多挺齊全的。


    杜玉心主要是買牙刷毛巾之類的。陸征給她付款,刷的是君爺的卡,因為,這裏的小賣部,隻能用職工的卡來消費。


    想到是用自己未來公公的錢,杜玉心心裏怎麽都不過關,對他說:“等哪天,你幫我把錢還給你爸。花長輩的錢怎麽好意思呢?”


    陸征也覺得是,說:“我幫你還他吧。”


    “幹嘛你還?”


    陸征後來想,他每次都是因為她這句話最來氣,一下子黑了臉說:“我不是說過你很多遍了嗎?你不工作的話,我一個人也能養你。這麽一點錢,你都和我計較,你讓我今後怎麽不和你計較?”


    聽他口氣突然那麽重,杜玉心都吃了一驚。想他難道吃了火藥桶。


    隻能說,男人的自尊心挺大的。


    剛好,白露姐姐聽說未來兒媳婦要暫住在老公單位裏以後,生怕杜玉心缺東西,夜晚趁著蔣大少有空,讓蔣大少開著車送她來。蔣大少趁機來,是聽說自己兒子被君爺叫到這裏來了。怕自己兒子惹了大禍,趕緊跑來一探究竟。


    兩個年輕人,和白露姐姐在樓下大堂裏碰上了麵。


    白露看著自己兒子給女孩子拎購物袋,眼睛都笑彎了,問:“都買了什麽?”


    “毛巾,牙刷,牙膏,肥皂,還有臉盆。”陸征簡單地總結著。


    白露於是說起了兒子:“怎麽不給她買洗發水?她不洗頭嗎?”


    一聽母親這樣說,陸征想起是這回事兒,趕緊回去小賣部買洗發水。


    杜玉心為此都來不及反應,隻聽白露在兒子背後喊:“你不問她用什麽洗發水嗎?”


    陸征邊走邊說:“上次問過了,說是喜歡用沙宣。”


    沒想到兒子連這種生活瑣事細節都和女朋友打探清楚了,白露姐姐深感驚訝,回頭問杜玉心:“什麽時候的事?”


    不是兒子上過姑娘家閨房裏看見的吧?這可不合規矩。


    杜玉心肯定是知道白露姐姐想什麽了,趕緊澄清:“那時候我還在酒店工作。他們有一次幫吳教授找洗發水。因為吳教授用沙宣,所以我告訴他們買哪種好。”


    原來是這樣。


    “沙宣挺貴的。”杜玉心腦子裏開始盤轉起小算盤。


    白露見她這樣,神秘兮兮地問:“他付款,還是你付款?”


    “他爸的卡。我會還的。”杜玉心趕緊這樣說,不能讓未來婆婆以為她貪婆家的錢。


    結果白露抓住她的手,語重心長:“要他給錢,知道嗎?”


    “可是我自己能——”


    “傻子來著。有人給你錢花你還不高興?”白露笑著露出兩顆白森森的門牙,“這是培養男人的責任心。不能讓他以為,他賺了錢不用交家。哪怕他賺的再少,都不能讓他把錢自己拿著為所欲為。女人的防人之心不可不無,明白嗎?”


    杜玉心聽著知道這是未來婆婆對她好,隻是沒有想到,原來自己這未來婆婆,居然會要求自己管她兒子。


    白露想的很簡單,兒子遲早是要飛出去自立門戶的鳥兒,難道自己能管兒子一輩子,還不如找個能幹的兒媳婦管著自己兒子。男人說起來,都是要女人管的。


    陸征把洗發水買了回來,是小瓶裝的。


    杜玉心知道這種小瓶裝反而很貴,不過,現在是特殊的時候,計較不了這些。


    蔣大少與他們三個分開以後,直接上樓去找兒子蔣西。


    在走廊裏,見蔣西一個人坐在板凳上抱著腦袋像是十分苦惱的樣子。


    蔣衍為此在走廊裏碰見趙文生的時候問了下情況。趙文生把劉明明身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訴他了。


    “不幸中的大幸。”趙文生最終這樣說。


    要是,劉明明最終是在中毒的情況下遇到了圖謀對她不軌的壞人,這輩子可總算是玩了。


    “奇怪了。”蔣衍肯定不是詛咒這個未來的兒媳婦,隻是就事論事地議論,“一般,應該是不會放過的。”


    由於他們兩個距離蔣西不遠,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蔣西雖然低著腦袋,但是,聽的很清楚。


    什麽意思?他老爸這話,是說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事?


    趙文生是知道老婆的弟弟說的是什麽,想當年,蔓蔓那事兒,才真正讓人想發瘋來著。


    拍了下蔣衍的肩頭,趙文生先走一步。讓他們父子倆慢慢談。


    蔣西已經是抬起頭來,看著蔣大少問:“爸,你剛才那話是——”


    “怎麽?覺得很難做決定嗎?”蔣衍坐到了兒子身旁,發現兒子的肩頭早就和他並肩了,是該擔當起來的年紀了,說,“你打電話給她爸沒有?”


    “沒有。”


    “為什麽沒有?”


    “我覺得我根本做不到。”


    “是因為不夠喜歡她,生怕做了要負起責任嗎?”


    “不是。”蔣西搖頭,“我是怕她醒來要後悔。”


    “你自認為這是紳士。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她遠比你想象中要來的堅強。隻能說,有時候,男人都是過於自以為是了。”


    蔣西愣了愣,聽著父親的話,一句一句聽著,確實不知道,原來自己以前在母親娘胎的時候,已經發生過類似的事了。他的媽,看起來那麽外表軟弱的一個人,卻是出乎意料的堅強。到現在,蔓蔓看來對那事兒都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你先打電話和她父母商量下吧。”蔣衍說,“畢竟你姑丈都說了,她的情況不是很好。現在用藥勉強維持著而已。”


    蔣西麵目嚴肅,接著,站起身到角落裏去打電話了。


    想了下,蔣衍決定打個電話回家,先告訴家裏,八成兒子的婚禮要提前辦了。


    不用說,蔣衍這個電話打回家以後,在家裏兩個女人之間立馬引起了一道颶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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