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趙文生的肩頭剛被挨拍,回頭看見姚爺一張骨滑的笑顏,感覺姚爺好像早知道這事要發生一樣,這種被人從背後抓住的感覺真是鬱悶。


    “怎麽,是不是上回陸君說的事兒?”姚爺真的是搭著他肩膀的手沒有放開,接著往下說,一說命中。


    這不怪姚爺。想他趙文生現在事業家庭都是如魚得水,唯一,可以把他刁難住的,無非是老婆家時不時冒出來的極品親戚。姚爺想猜不中都很難。


    趙文生苦瓜似的長臉等於正麵回答了姚爺。


    “原來是這事。”姚爺很奇怪,不見得對這事兒同情他,反而忽然發出一聲長息,略帶喜氣。


    幸災樂禍?想姚爺不該是這般,或許平日裏姚爺也不是個好貨,也很喜歡幸災樂禍,但在這事上,不是一直都挺同情他的嗎?趙文生狐疑地支起了眼鏡。


    “走吧。”姚爺攬著他肩頭一塊走,走到君爺辦公室裏去。


    進到君爺辦公室,君爺頭也沒抬說:“嗯?看完機器了?怎麽說?”


    “有比機器更重要的事情。”說著姚爺將手指指向趙文生,“你猜這家夥剛接到什麽消息了?”


    君爺抬起了頭,隻是瞥過趙文生一眼,淡淡地拿筆套先蓋住了正在書寫的鋼筆尖,說:“那群人從天津過來了嗎?”


    一個兩個一猜就中。趙文生也沒有什麽話好辯解的,幹脆問他們倆:“你們給我支支招吧?都要住我們這裏了,怎麽辦?”說罷,不忘把君爺拉下水:“我好像記得我小舅子說過,說陸科你是到那邊演過戲的?道不定他們來到這邊後,戲碼會被拆穿。”


    “拆穿了又怎麽樣?他們能拿我怎麽樣嗎?”君爺就打算一直把那群人當猴子耍,神情一派淡定如常。


    趙文生舉手投降:“我看,我還是和阿梅商量,趕緊把他們趕回天津要緊。他們家的小孩我是不敢看的了,我幫他們在北京找一個專家。”


    “你急什麽?”姚爺一把拽住想要往外走的他,笑眯眯道。


    趙文生掉過頭來,扶起眼鏡看著他們兩個,見兩人都戴著一臉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更覺後怕:“我說,兩位是什麽指示?”


    早知道,姚爺聽到真相後不僅沒有同情他,把他拉進來,八成是要他當炮灰了的。所以這消息對他,或許不是什麽好消息,對已經有了計劃的領導來說,卻是個好消息。


    “這個孩子的病,真是必須由你來看了。”君爺兩個字“必須”,將他牢牢套緊。


    “這給孩子看病是沒有問題。陸科是要我——”趙文生認真琢磨起領導的真正意圖,鏡片上忽的閃過一抹亮光,“要我拖延時間?”


    君爺對他這話沒來得及解釋,外麵徐美琳進來報告說:“趙大夫,你媳婦過來了。”


    蔣梅見老公掛自己電話,嚇得魂都去掉了一半,從家裏一路飛奔過來,現在站在老公單位裏麵,捉著衣擺惴惴不安。想著等會兒老公出來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個歉,畢竟這事兒,他們家沒有征求他的意見先斬後奏是不對。


    不會兒,趙文生從辦公室裏出來了。蔣梅看都沒有仔細看他的表情,直線走過去剛要低頭,卻聽他先搶了話。


    “等我會兒,我去換了衣服,就陪你一塊回去。”


    蔣梅愣住:這什麽意思?急急忙忙上前拉住他手:“文生,這事是我做事欠缺考慮。”


    “不,你做的對。這孩子是國家未來的棟梁,比什麽都重要。”趙文生扶著眼鏡,煞有其事地說。


    蔣梅被他這話給弄糊塗了,仰起臉張大著眼,看了又看,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埋怨的表情,更愣了:“可你,剛掛我電話——”


    “這不是聽到有孩子生病,這心裏急,急著回家看。”趙文生口裏撒著這謊言,自己都覺蹩腳,但是,應付他媳婦,卻是綽綽有餘了。


    眼見蔣梅聽到他這話後,立馬露出如釋負重的表情:“原來是這樣,看我自己把自己嚇的。”


    他媳婦就是這點單純,趙文生剛抽抽唇角,不知該做出如何表態時,蔣梅忽的把拳頭砸在掌心裏,說:“糟了,我還打電話給了阿衍,怕你生氣,讓他趕緊回來幫我解釋。”


    因此,蔣衍在從二姐口裏得知消息後,從單位急匆匆趕了回來。他沒有急著先找趙文生,想著大舅子肯定另有主意,他是擔心二姐蔣梅自己先做出什麽打草驚蛇的事。回來後,聽到趙文生特意打來的電話,說都安排好了。蔣衍推開屋門,邊掛電話邊脫鞋子。


    “舅舅。”小東子聽到開門聲,就替舅媽從房間裏跑出來接客了。


    “你媽送你過來的?”蔣衍疼愛地摸摸小外甥的腦瓜。


    小東子大聲應著:“是。因為媽媽沒有空,要給姥姥姥爺打掃屋子。姥姥姥爺家裏要住進另外一個小妹妹,可我不喜歡。”


    小家夥的表述十分直接,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蔣衍聽了隻能是哈哈笑:“怎麽不喜歡了?”


    “我隻能喜歡小南南,不能辜負小南南。”


    聽到這話,蔣衍摸著外甥腦瓜的手掌一頓,抽下嘴角:女兒太受歡迎,似乎也有點問題了。


    “這你就不對了。”蔣衍想著怎麽糾正小外甥的觀念,“想當年,舅舅在你這個年紀,是妹妹越多越好,反正,隻是妹妹,又不是其它的。”


    “其它的?”小家夥仰起小臉蛋,滿臉好奇地追問。


    “要知道,妹妹和老婆是不一樣的。”快走到媳婦房間門口了,蔣衍說話更是尤其謹慎,可謂步步驚心。


    妹妹和老婆不一樣?小家夥為了思考舅舅說的這個問題,兩隻小手在腦瓜上像鋤地似地扒個沒停。


    在此期間,蔣衍進了房間,邊脫外套,邊湊過去看兩個娃。


    蔓蔓問:“今天這麽早?”


    “二姐打了電話給我。”


    看來老公是知道蔣永正一家要來了,蔓蔓說:“二姐說什麽了?”


    “沒什麽。她怕二姐夫會生氣,我說這不可能,二姐夫是專業人士,不會為這種事生氣。”蔣衍說。


    既然都不怕趙文生生氣,還是提早回來了。蔓蔓想,都想得到老公是在擔心其它事情,於是略作沉思後,開了口:“我哥知道這事了吧?”


    他老婆就是聰明,一點都不像他二姐,被他二姐夫兩句話都能唬到,蔣衍笑笑:“是。這種事,大舅子怎麽可能不知道?”


    意思她哥對蔣永正一家的事挺上心。蔓蔓不傻,從天津回來後,已能感覺到有些蹊蹺,在他們去見魯玉的那晚上後,種種跡象更詭異了。


    那晚回來後,老公是什麽都沒有說。她見老公和弟弟平安回來,也就什麽都沒有問。可心頭總是擔了份心。起來,幫老公脫下的外套拿衣架子懸掛起,回過身,見老公已經走出去打電話了。


    兩娃見爸爸回來有事就把他們撇下,不是很高興,都撅嘴巴。小家夥跑過來,枕著腮幫子對雙胞胎說:“你們爸爸不陪你們,有我陪你們。”


    大脾氣的雙胞胎衝他撇臉:你以為你是誰?


    小家夥氣哼哼的:“我告訴你們哦,很快有個小妹妹要來搶我了。”


    蔓蔓對外甥這話哭笑不得,接著見自己兩娃聽著這話表示出無動於衷,更覺好笑和無奈。穿過客廳,是走進廚房裏,老公現在先回來了,離開飯還早,可以先給老公做點點心吃。


    蔣梅和趙文生回到家,不到半個鍾頭,接到了蔣父的電話,稱他們打了出租車,很快到達,讓他們在家裏先準備點吃的,孩子餓,大人也餓。蔣梅想著這時候臨時抱佛腳上哪裏買點心都來不及了,不如問問經常有備貨的弟媳蔓蔓。


    蔓蔓剛好幫老公蒸好了一鍋肉包,包的是香噴噴的紅燒肉餡料。聞到香味的小家夥,像火箭式衝進廚房,拚命地舉起小鼻子嗅,叫道:“舅媽,我一輩子要住在這裏。”


    這孩子嘴巴真甜。蔓蔓捏下東子的臉蛋兒,道:“別急,熱著呢。晾一會兒再拿,不然會燙到手和嘴巴。”


    “我不怕燙!”嘴饞的東子叫著。


    蔓蔓聽到客廳裏電話響半天,老公不知走到了哪裏去沒有接,隻好自己走了出去接。


    “蔓蔓,你家裏有點心嗎?”蔣梅與弟媳感情好得不得了,客套話不說了,直插中心。


    “有。二姐想要多少?”蔓蔓問。


    “聽說他們有四個大人,連同爸媽。”蔣梅數著人頭數目,然後想到了上回聽母親的口氣,蔓蔓去天津時似乎與蔣永正一家有過節,口氣頗顯尷尬地說,“蔓蔓,來的客人都是些什麽人,你應該聽東子說了吧。”


    “都聽他說了。”蔓蔓給蔣梅解除顧慮,她那個閻羅王的哥都能讓趙文生接受這群人到京,她能不能嗎,“沒事,二姐想要什麽盡管說。如果二姐沒有主意,這裏有些包子花卷,是我自己和麵包的包子,量比較多。二姐可以過來拿。”


    小家夥在旁邊跟著叫:“媽媽,舅媽包的包子可好吃了,裏麵有紅燒肉,一點都不像你,連包子都不會做。”


    孩子這話,讓蔓蔓和蔣梅同時尷尬。


    “東子!怎麽可以這樣說媽媽?”蔓蔓臉上故做生氣地教育小外甥。


    “那我過去。”蔣梅咳咳兩聲後,匆匆掛了電話。


    過會兒,蔣梅過來,拿走了蔓蔓冰箱裏所有的包子存貨,整整有二三十個包子,一邊拿,一邊還問:“你怎麽做這麽多?”


    “阿衍吃的多,每天早上都要吃五六個。我大哥如果吃,也要吃這麽多。歡兒前兩天在家的時候,吃得更多。還有,總得送一些到我爺爺那裏。”


    照蔓蔓的說法這麽算來,這二三十個包子最多隻能頂一頓。蔣梅拎著兩大袋,突覺很不好意思:“我這都拿走了,你怎麽辦?”


    “沒事,再包就是。”蔓蔓張口就應。


    蔣梅笑了:“我要是有你這廚藝,什麽都不愁了。”


    蔓蔓卻是羨慕地看著蔣梅:“話不能這麽說。其實,偶爾我挺妒忌那些不會做飯的,因為總有人會做飯給他們吃。”


    那也是。蔣梅汗然。


    東子嘴裏咬著新出爐的包子,不準備馬上和媽媽回家,道:“媽媽,你去照顧新來的小妹妹吧。南南雖然說她不在意,但內心裏挺在意我去陪新來的小妹妹,所以我要證明我不是個喜新厭舊的男子漢,在這裏陪南南,免得南南傷心。”


    小家夥一番話,說得兩個大人都隻能幹巴巴地笑。蔣梅邊笑邊拍下兒子的小腦瓜:你這話又是從哪裏學來的!


    大脾氣公主在房間裏,額頭衝小表哥狠爆粗線:你自己嘴饞,幹嘛扯上我當擋箭牌!


    “那東子先在你這吧。”蔣梅也想,不知道蔣永正一家什麽樣子,怕兒子向來心直口快,不喜歡蔣永正的話直接表露出來,兩家人都得尷尬,於是把東子留在了蔓蔓家。


    她拎著包子徑直去到父母的房子,將包子一個個擱到蒸爐裏蒸。蒸個幾分鍾,香味已經噴鼻,滿屋子濃濃肉香味飄逸,可謂是飄香萬裏。


    蔣父蔣母帶蔣永正一家搭著計程車趕回到大院裏,走上樓時,就聞到了紅燒肉的香味,一個個饑腸轆轆。這股香味十足的香,哪怕是嘴巴很挑的蔣永正一家,都聞著難以忍耐。


    聽到旁邊蔣永正連吞兩口口水,蔣浩平笑道:“肯定是阿梅在蒸包子了。待會兒進屋就可以吃。”


    “看來阿梅的廚藝不錯。”蔣永正豎起大拇指說。


    吳嫣然在旁一聽,不高興了,她在家裏都不會做飯的,隻能給楚玲打下手,或是找鍾點工保姆過來做,道:“爸,你弄錯了吧,現在誰家會自己做包子?這包子肯定是上哪裏酒家買現成的,拿回到自己家裏一蒸就可以吃了。你忘了,我們家裏早餐也是這樣。”


    蔣母聽著她這大言不慚的話,哼哼:“不好意思,我家這包子,就是自己動手做的。”


    “是。”蔣父一聞這包子香味,都知道在北京哪家酒店都做不出來他兒媳婦蔓蔓做出的這種鮮味,說,“這是我那兒媳婦蔓蔓做的。她平常愛研究廚藝,做出來的東西沒有不好吃的。”


    聽蔣父這般一個勁地誇蔓蔓,蔣永正一家想到上回被蔓蔓宰的那頓肉,心裏個個不樂意。蔣永正也一改態度,道:“那是,她都沒有工作,如果在家裏呆著連家務活都幹不好,那還能做什麽?”


    “對。我這天天都要朝九晚五的上班,哪有她這個福氣,老公手頭不闊綽,都能安心在家當少奶奶。”吳嫣然接上話。


    楚玲和楚越聽著兒媳媳婦這話配合地發出一陣笑。


    蔣母再討厭蔓蔓都好,這會兒聽到他們這群人這樣的話,都不免鎖起了眉頭。蔣浩平一甩袖子,進門朝在廚房裏蒸包子的蔣梅說:“不用蒸太多,就我和你媽吃可以了。”


    早在他們進家門前,蔣梅都能聽見蔣永正一家不屑於蔓蔓的包子的聲音,心裏和蔣父一樣氣,爽快地應道:“好。”接著問起吳嫣然:“嫂子,你是想哪家酒店的包子好吃,我打電話讓他們送來。”


    吳嫣然仿佛早已做好了準備,道:“我聽說畫餅充饑的總店就設在北京,那家店做的包子忒好吃,物美價廉,你上那裏打個電話問問。”


    三個蔣家人同時一怔。緊接蔣母火速衝進了衛生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頭一次感覺到,原來自己善於偽裝的兒媳婦是這般解氣的。


    “這,這——”蔣梅怪異地抽著嘴角,其實是想笑不敢笑。


    吳嫣然狐疑地看看她。楚玲在旁直接說起了猶豫不決的蔣梅:“你不會是連畫餅充饑是哪家店都不知道吧?”那意思就是說,蔣永正一家,對畫餅充饑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


    想來,自己都比不上蔣永正一家對畫餅充饑知名度的認識,蔣梅為此對弟媳蔓蔓感到愧疚,都不知道蔓蔓把分店開到天津並且聞名到天津去了。


    蔣浩平清清嗓子:“阿梅,你打電話給蔓蔓,讓她安排下。”


    蔣梅聽到父親的囑咐,嘴角更抽:說給蔓蔓聽,蔓蔓不是更得笑死。


    蔣父就是想讓自己兒媳婦都樂一樂。


    蔣永正一家卻聽不明白,問:“幹嘛找蔓蔓?”


    “因為蔓蔓有個朋友剛好在那家飯館上班。”謹遵蔓蔓的叮囑,蔣梅不敢隨意爆出弟媳那驚人的身份。說完,轉身要打電話給蔓蔓。


    可吳嫣然聽說蔓蔓與畫餅充饑的人認識,又不樂意了,說:“這多麻煩。你們這附近有什麽飯館?在這附近買好了。”


    如此這般折騰,聽到這附近剛好有一家飯館是吳嫣然聽朋友說過的,吳嫣然指定了這家飯館,說:“這是家老字號,比起畫餅充饑好多了。”


    蔣梅已經聽出她這是故意針對蔓蔓,不和她爭。


    等那家飯館現成的小籠包子送過來,蔣梅蒸的肉包同時出爐了。論賣相,都看得出,蔓蔓的紅燒肉包,比送來的小籠包,不知要鮮嫩多少倍。咬一口,蔓蔓的紅燒肉包肉汁流出來,香味更濃,直讓人流涎三尺。小籠包的肉汁雖也有,但遠遠不及蔓蔓的鮮。畢竟,自己家做的包子和外麵的肯定不能比,原材料上自己選材是更鮮更嫩,做工是如水磨一般鐵杵磨成針的細功夫。光是衛生這方麵,家裏都要做得比外頭好。


    蔣永正一家,吃著小籠包子,眼睛卻都直勾勾地看著蔣浩平他們麵前的紅燒肉包子。蔣永正心裏直撓癢癢:不得承認,或許堂哥這兒媳婦背景是不怎樣,但這做的包子,一看就是很好吃。


    楚玲受不了了,伸出隻手,裝作模樣地說:“是蔓蔓做的嗎?我嚐嚐,看她做的怎樣。”


    蔣梅才不會讓她輕而易舉地吃到蔓蔓的包子,誰讓她之前把蔓蔓說的那麽難堪,道:“嬸子,你是吃習慣外麵酒店的,蔓蔓的手藝哪能比得上酒店的大廚呢。”說罷,輕輕一推手,推開她伸來想夾包子的筷子。


    這給臉還打臉呢。楚玲哼:“那是,在家做包子做的再好,能不能賣出去那是另一回事。”


    “這個。蔓蔓她不賣。”蔣梅冷冷地笑道。


    想買她弟媳親手做的包子?哼。有多少錢都買不到。天下不是什麽東西都能用錢買到的。


    楚玲與蔣梅眼瞪眼。等到聽見兒媳婦在哄孫女,想起了侄女的老公是他們此次要找的救命恩人,隻好先作罷,問蔣梅:“文生呢?你爸沒有打電話告訴你嗎?”


    “他在單位有些忙,要遲點過來。”要丈夫擺著架子到,可不是趙文生自己的意思,是蔣梅出的主意,總不能讓蔣永正一家一來擺架勢太得意。


    求人總是自己必須卑微一些。蔣永正一家這個道理卻是懂的。一個個敢怒不敢言的,隻能用懇請的目光看著蔣浩平。


    蔣浩平主要是看在孩子的臉上,向女兒使使眼色。蔣梅打了電話讓丈夫過來。


    趙文生拎著藥箱到的時候,看到蔣永正一家四個人,一排坐在沙發上,都規規矩矩地等著他光臨。


    見他到來,楚越在父母的示意下,走上前要幫他拎東西,一邊殷勤道:“妹婿,你辛苦了。”


    趙文生拒絕了他伸來碰藥箱的手,徑直將藥箱交給了老婆,說:“把孩子給我看看。”


    蔣永正一家看他這反應,都有點心驚膽戰的。別說他們家,就是蔣父蔣母,都算是第一次看見女婿一進門擺臭臉的。據所有認識趙文生的人都知道,趙文生是不愛擺架子的那種人。可蔣永正一家不知道,都誤以為趙文生就是這個樣,想著這名人有脾氣都是這樣,因此並不感到奇怪,對趙文生更是畢恭畢敬。


    接過妞妞,趙文生仔細地查看孩子的情況。不管孩子的大人做錯什麽,孩子是孩子。趙文生對孩子向來都是嚴正以對。檢查了一番後,先是問孩子的媽吳嫣然:“她這是沒有喂母奶嗎?為什麽?”


    吳嫣然是剖腹產,但母奶不是一點都沒有。不喂孩子母奶的原因很簡單。她嫌麻煩。由是拿了產假當借口,和老公公公婆婆說,說她是產婦生產完,單位準假,也就三個月。她天天上班的話,根本沒法給孩子喂奶,不如從頭開始喂奶粉好了。反正,現在喂奶粉的孩子多著,不見得會比喂母奶的差多少。


    兒媳婦的單位重要,蔣永正一家都清楚,所以,對吳嫣然的話不敢反對。可現在,聽趙文生質問起了母奶一事,像是在喂奶這個事上出了問題。


    吳嫣然連忙辯解:“我母奶不多,所以隻好給孩子喂奶粉。孩子出生後喝的奶粉都是我婆婆買的。”


    楚玲聽兒媳把矛頭指到自己頭上,立馬跳了起來,孩子的事不是鬧著玩的,現在國家隻準一胎,妞妞出什麽問題她都擔當不起,喘著氣道:“孩子的奶粉,我都是和朋友買的一個牌子。不可能朋友的孩子吃了沒有問題,我們家妞妞吃了就有問題吧?”


    “哪裏的奶粉?”趙文生才不管她們如何狡辯想急著為自己脫罪,隻負責查找病因。


    楚玲臉上猶豫著,不知是不是給一時驚慌的,竟然沒有馬上開口回答。見到母親這個樣子,楚越首先皺眉,一下,把老婆的母嬰袋拎過來,掏出裏麵的罐裝奶粉給趙文生查看。


    趙文生一看,想他是兒科醫生,專門研究過各種奶粉,對國內外知名品牌可謂了如指掌,一看就看出這是貼牌奶粉。


    楚玲在旁邊解釋:“這是國外的大牌。我都不敢給孩子買國內的。”


    “多少錢?什麽朋友介紹的?”趙文生手指頭輕輕轉了轉奶粉罐子,轉到企業標簽那裏。這個牌子,一年前,都沒有出現過。是新近一年,國內商家托國外代加工做的貼牌產品。想都知道,不僅價格不便宜,這質量,難說。光是看這鐵罐上標注的代加工廠,是進過海關質監局的黑名單。


    這蔣永正家不是沒有錢。為什麽不買眾所皆知的奶粉大牌,買了一個代加工的貼牌奶粉。其中楚玲能拿到的貓膩,可想而知。所以趙文生才問楚玲這兩句話。


    兩句問題,蔣永正父子倆和吳嫣然都聽明白了。


    “媽!”楚越跳起來怒。


    “這不怪我。這是你姨媽介紹的。你姨媽介紹的能有錯嗎?”楚玲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國外奶粉的牌子都能出問題,委屈的要死。


    蔣永正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文生記著君爺的命令,對他們說:“奶粉我會送去相關部門檢查,才能斷定這孩子是不是由於缺少某些微量元素,引起了發育遲緩的問題。在這段期間,你們都要小心看著孩子,在這邊等消息。”


    “好。”四個人乖乖點頭。事關孩子大事,誰也不敢亂來。


    君爺這邊,見把蔣永正拖住在北京了,讓天津那邊的人開始動手,從蔣永正的來往賬本查起。同時,抓了蔣永正的財務,詢查公司的暗賬。查出來的事情讓人大吃一驚。原來蔣永正不止做商品貿易而已,早就在房地產有起色後插手房地產業。包括蔣家在賣的那家老宅子。表麵看蔣永正對蔣家老宅賣多少錢一點興趣都沒有。其實,買蔣家老宅的人,正是他有參與投資的一家開發商。


    知人知麵不知心,做親戚能算計到這個地步。想想,心裏都寒。


    “如果你再問,他會說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高大帥用此話來安慰蔣大少。


    蔣衍倒沒有遭受多大打擊,畢竟他和蔣永正一家不算很親。隻是可憐了蔣父,一直是那麽信賴蔣永正。


    說起來,這些還是小事。大事在於薇拉提供的線索。蔣永正按理應該是與吳裕安或是吳俊國有什麽聯係。蔣永正是通過吳裕安拿到了不少銀行的優惠貸款,但終究是通過銀行正常手續辦理的,不算什麽貪汙賄賂。查到最後,隻是業務來往的話,從蔣永正的賬麵上看不出與吳俊國的美安集團,有任何聯係。這與君爺他們要預期的結果相差太多,遠遠達不到目標。


    眾人正想著法子。這時,溫家裏傳出消息,稱汪芸芸要與吳祈然訂婚了。


    蔣永正一家到北京住後,蔓蔓更不敢四處亂走了。好在她平常也沒有亂走。今天,她剛去趙夫人家裏一趟坐了會兒回來。回來時,聽到門衛說有兩個姓溫的姐妹過來找她,自稱是她大姑二姑。


    溫鳳妹這回叫上了溫鳳姊,一同過來找蔓蔓,是來送請帖的。


    蔓蔓先把兩娃送到母親那邊照看,再讓門衛放溫家姐妹通行。


    溫家兩姐妹進了這部隊大院,因著這大院房子是十年前建的,比不上現在的新住宅,四處環顧,議論著,蔓蔓住的這地方,且不如溫世軒買的房子。想著這蔓蔓嫁給了蔣大少,也不見得真是發財了。


    溫鳳姊真是羨慕上了妹妹說:“你看祈然,帶芸芸去看的那套新房子,四室兩廳,想住多少人就住多少人,比大哥的房子更闊綽。”


    溫鳳妹現在進到蔓蔓住的地方裏看,心裏愈發平衡了。她原先隻是讓女兒找個差不多的,沒想吳祈然比她們母女倆想象中還要好,得意道:“果然,看男人,不能看樣子的。”


    “嗯。那是,當兵的都比較窮。我看,浩雪追得半死的那個莫家的少爺,可能到最終,都比不上祈然踏實。”溫鳳姊是把溫浩雪和張秋燕都拿出來比了。


    聽到這些類似恭維的話,溫鳳妹前所未有的春風得意。汪少涵跟在母親後麵,聳著眉頭,擺出一副不予置否。瞧他未來姐夫像隻矮冬瓜,真不知道自己的媽和姐姐是看上了對方哪一點。


    三個人爬上了樓梯。由於挨過蔓蔓的巴掌,汪少涵對蔓蔓有些敬畏,躲在母親後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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