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梅利亞的哀嚎聲中,鮑爾溫帶著自己的武器,就這麽憑空消失在原地,移動時的塵埃軌跡與教堂之中的灰塵融為一體。


    熾烈的火光盤繞在巨劍劍身,他握緊了劍柄,整個人都被包裹在了巨劍的火焰之中,一劍斬向了那隻爪子!


    仿佛是對火焰心有畏懼,白色的野獸強行停住了自己的利爪。


    但就在這一刹那,鮑爾溫的身體再一次朝前疾衝,緊握劍柄,劃出一道駭人的、火焰半月狀軌跡。


    噗呲……哢!


    皮肉與毛發被炙烤時的焦臭彌漫開來,血液從阿梅利亞的雙腿澎湧而出。


    她渾身一顫,向後跳開一步。


    她的身體裏,傳來了劈裏啪啦的骨裂聲。


    巨劍上沾染的血液在高溫下蒸發,鮑爾溫聞到這味道,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這獸化的血液可不純粹,阿梅利亞的確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變化成了野獸,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她使用起來並不熟練。”


    他不住地觀察著,這隻由阿梅利亞變化而成的白色野獸。


    她已經退到了那無頭天使雕塑的前方,仿佛是因為雙腿帶來的痛楚,她的身體靠著牆壁不停地顫抖著,染了血的白色毛發伴隨著呼吸而顫動,那長滿了獠牙的巨嘴中傳來細微的喘息。


    左爪依然握緊金色吊墜放在胸前。


    他的視線放在了那個金色吊墜上,心裏已經肯定了某種猜測。


    於是,他從腰間掏出【白色蜂蜜】,準備上前將藥液灌入阿梅利亞的嘴中,驗證這藥劑的作用。


    然而就在這時,阿梅利亞卻作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這位已經脫離了人類形體的代理人,突然將那長著鹿角的野獸頭顱微微低下,用傷痕累累、沾滿血液的利爪包住了“嬌小”的左爪。


    “祈禱?”鮑爾溫眉頭一挑。


    下一瞬間,他的腦中傳來一陣嗡鳴。


    這詭異的顫抖讓他停下了腳步,他捂著劇烈跳動的太陽穴,握住藥劑瓶的左手越發用力。


    “我們對血的渴望將得到滿足,我們的恐懼亦將得到安撫。”


    一道微弱的光線從大教堂頂部的鏤空處,射入教堂之中,宛如一支劃破黑暗的利箭。


    “……”


    “追尋古神之血!”


    隨著祈禱詞的變化,映入教堂之中的光線越來越多,它們開始朝著一處匯聚,並最終收束在一起。


    這些光芒就像是流水一樣,在地上不斷地流淌著。


    “警惕人之弱點,他們意誌薄弱、心智尚淺。”


    “水流”順著阿梅利亞的身體往上攀爬,她那披散著白色毛發的野獸身軀,沐浴在溫柔的光輝之下。


    她的胳膊上的傷口,也在一點點的恢複著。


    光芒正在越聚越多。


    “我怎麽會給你這個機會?該死的!”鮑爾溫咬著牙,猛然間捏碎了十多縷靈魂!


    靈視,強化!


    之前宛如一根根長釘一般紮入他大腦的低語祈禱,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躁、嗜血的欲望。


    “呼……”鮑爾溫將胸膛的熱氣呼出,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他已經徹底擺脫了那低語的枷鎖。


    那右眼如同火焰炙烤一般灼熱,映入瞳孔之中的一切都充斥著鮮血的色彩,與左眼所看見的一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這一切都還在他的控製範圍內。


    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阿梅利亞的身前,猩紅的右眼緊盯著白色野獸的身影,口中喃喃念叨著接下來的祈禱詞:


    “肮髒的野獸會傾覆美酒,引誘溫順之人墜入深淵。”


    伴隨著他的聲音,那匯聚在阿梅利亞身體上的柔弱光芒突然顫抖起來。


    白羊野獸身上的傷勢已經停止了愈合,這奇異的變化使得阿梅利亞將頭顱突然抬起,右爪慌亂地朝著地麵按去。


    即使是剛才的鮑爾溫也沒有被野獸的攻擊擊中,何況是【強化】後的他?


    太慢了!


    鮑爾溫的右眼瞳孔中閃爍著幾絲血光,他鬼魅一般地低頭躲過朝自己拍來的尖爪。


    他左手已經恢複了猩紅,宛若匕首般的利爪刺破了手套,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


    左手猛然探出,卻是直接攀住了阿梅利亞的手臂,借助左手強大的力量,巫師的身軀朝著空中蕩起,風衣上的血跡在空氣中飛舞。


    那雙眸子毫無感情,就這樣注視著白羊野獸蒙著白布的雙眼。


    他渾身的肌肉一緊,撕裂了空氣,手中的大劍猛地揮舞、斬下!


    哢嚓嚓……


    阿梅利亞那始終收在胸前的左臂,傳來鑽心的劇痛,發出滋滋的聲響,手腕處的白布已然被燃燒成灰燼。


    隨後,伴隨著鮑爾溫的扭轉身體,巨刃又重重地落到了她的手指之上。


    哢嚓!


    “吼!”


    淒厲的長嘯響徹整個教堂,血液飛濺間,阿梅利亞的左臂已經消失不見。


    鮑爾溫一把抓住了那沾滿血液的金色吊墜,身體傳來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像是燃燒的欲望被強行壓製住了一般。


    在身體即將接觸地麵時,他左手一甩,將手中的【白色蜂蜜】丟入了阿梅利亞的口中。


    隨後,左手朝著虛空一抓,獵人手槍出現在他手裏。


    扣下扳機,一聲槍響。


    哢呲!


    即將被吞下的魔藥被水銀子彈擊中,玻璃瓶應聲而破,藥液一滴不漏地流入阿梅利亞的身體。


    “啊!啊!”


    阿梅利亞突然痛苦地嚎叫了起來,那聲音不像是因為手臂被斬斷後憤怒的宣泄,更像是來自身體上的疼痛的哀嚎,或許還有因為金色吊墜被奪去的哭嚎。


    野獸猛然前撲,右爪向前摟去,似乎想要從鮑爾溫手中奪回吊墜。


    但她忘記雙腿上的傷口並沒有得到愈合,就這樣直接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鮑爾溫站了起來,右手拖拽著猩紅巨劍,左爪握著金色吊墜,朝著白羊野獸一步一步靠近。


    宛如被傷痛折磨的病人,阿梅利亞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想要從這個“強盜”手中奪回金色吊墜。


    但卻隻是徒勞地掙紮,嘴裏隻能發出無力的嗚咽。


    她朝著前方的獵人探出唯一的爪子,一如曾經那些在天使雕像下的祈求者,衰弱而又無力。


    她的身體裏傳來了滋滋的聲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她的身體裏發生了反應,又似乎有無數的蟲子在瘋狂掙紮,啃噬著她的身體。


    阿梅利亞承受著這一切,絕望地哀嚎著。


    鮑爾強忍著腦袋脹痛,望著宛如彎刀般的左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卻一不小心吐出了一串黯淡的火星子,他趕緊平複著呼吸和體內特別是胸口的燥熱。


    【強化】的效果雖然已經快速褪去,但卻將部分狂躁留在了他的心底。


    甚至,他的右眼依然燃燒著猩紅色的火焰,好似根本無法熄滅。


    理智還在,是時候回去找普西拉了。


    想到這裏,他走到了倒在地上嗚咽著的阿梅利亞的麵前。


    汙穢的血液從她身體的每個裂口中噴湧而出,潔白的毛發被逐漸染紅,一種淡淡的灰白“煙塵”伴隨著輕微的哀嚎,從她那巨大的野獸軀體上飄散出來。


    但她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鮑爾溫左手中的金色吊墜。


    “這金色吊墜對你很重要?”


    “啊——”


    阿梅利亞發出更加淒厲的哭嚎,她的身體就像被他在橋頭殺死的神職人員野獸一樣,開始慢慢消散。


    看到這樣的景象,鮑爾溫有些無奈地收回變回原狀的鋼劍。


    “試驗沒有成功麽?難道是我下手太重了?不應該啊,我沒有攻擊她的致命部位才對……難道是【白色蜂蜜】,加劇了她的死亡?”


    他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還不死心地等待最終的結果。


    短短十幾秒時間,白色野獸的龐大身軀,便徹底變成了大團的灰色的塵埃,它們緩緩地從半空中掉落下來,逐漸堆積在一起。


    一時間,那些塵埃的影子,都是那麽的夢幻。


    【魔力:375/750】


    【力量:25】


    【敏捷:24】


    【精神:8(+2+2)→5(+2+2)】


    【意誌:17(+1+1)→15(+1+1)】


    【惡魔學識:lv22→lv24】


    【惡魔學識進階能力:操縱靈魂lv5】


    【可用靈魂:261】


    看見出現在眼前的麵板,鮑爾溫也沒有在意【意誌】和【精神】那後麵附加的屬性點,那估計是金色吊墜的作用。


    既然數據發生了變動,那豈不是說,這個怪物,不,是阿梅利亞……已經死亡?


    他有些失望,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轉身就準備離開了。


    可還沒等他踏出第一步,耳邊就傳來一道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呼吸聲?


    他猛然轉過身,快步走到了那堆塵埃前,蹲下身子,將這些塵埃扒拉到一邊。


    可還沒等他扒拉幹淨,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頓,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啊哈,你的衣服呢?”


    他不去看那雙直勾勾盯著他眸子,將身上染血的風衣脫下,蓋在了塵埃之上,然後站起來,轉過身。


    ……


    她拿在手上的風衣味道並不好聞,全是血腥味,甚至有一部分來自她。


    但是,這對阿梅利亞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她總不能就這麽一|絲|不|掛吧?


    鮑爾溫背對著她,摸了摸鼻子。


    他唯一一次親密經曆還是和特莉絲,但那發生在他睡死的時候啊!


    那昏昏沉沉,怎麽也醒不來的感覺,一定是特莉絲對他施展了魔法。


    所以,他可以坦然麵對不堪入目的屍體,但還是不能冷靜地麵對一個渾身赤裸的異性。


    聽著阿梅利亞換衣服的聲音,鮑爾溫舉起從阿梅利亞那裏搶來的金色吊墜,看了起來。


    至於偷襲?身後這女人氣息微弱,以他的感知,阿梅利亞根本不能得逞。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吊墜上。這吊墜上有著兩條藤蔓花紋,互相對稱。它看起來已經有了一定的年頭了,整體透著一股古舊的氣息。


    他將吊墜上沾染的血漬輕輕擦去,手指搭在了這圓形吊墜的邊緣,稍稍一用力,手中的吊墜金屬蓋當即朝著一個方向慢慢轉去,露出了墜子的內部。


    裏麵看起來沒有任何東西。


    但肯定不止這樣簡單。鮑爾溫悄悄地燃燒了一縷靈魂他的雙眼忽然一片火熱,他又一次朝吊墜內望去。


    他注意到,在這黃金吊墜的內部,有一道難以察覺的細微刻痕。


    這是一行很小的字,由於時間的緣故,它們已經變得非常不起眼,個別字體甚至已經模糊不清,他想要理解意思也是非常吃力。


    即使他現在能理解這些異世界的文字,但前提也得要文字完整啊?


    他微眯著眼睛,盡力地辨認著這模糊的字跡。


    “敬畏……”後麵就看不清了。


    “那墜子裏寫的是‘敬畏古神之血’。”


    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阿梅利亞也注意到了鮑爾溫的動作。


    他轉過頭,就看到阿梅利亞光著腳,雙腿緊閉,有些局促地站在那裏。


    那雙丟失白布的雙眼緊閉著,寬大的風衣足夠長,遮住了她的膝蓋,而她僅剩的右手,緊緊地扣住了風衣。


    阿梅利亞看起來相當地虛弱,臉色蒼白,麵容憔悴。


    她的頭發比之前還要短上一截,末端是火焰灼燒的痕跡,僅僅能夠垂到肩頭。


    她的身體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受到的傷,還是鮑爾溫喂進去的【白色蜂蜜】還在她體內起著作用。


    不過看起來沒有性命之憂,【白色蜂蜜】在某種程度上也起到了作用,它將什麽東西從白羊野獸的體內逼了出來,最後殺死了。


    “這個墜子,你知道些什麽?”鮑爾溫努力讓自己的眼睛看向阿梅利亞背後的一根柱子。


    非禮忽視。


    “它原本隻是一塊普通的寶石,被第一任主教勞倫斯隨身攜帶。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會成為第一隻由神職者變成的野獸。而這寶石,就浸泡在他的血液裏,被人找到時,已經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阿梅利亞的聲音就像之前禱告那樣平靜而柔和,她的雙眼緊閉,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至於刻在內部那句話……治愈教會源於拜倫金沃斯學院,‘敬畏古神之血’這一句話自然也就保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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