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我瞬間紅了臉,低著頭沉默不語,把那個多出來的雞蛋急匆匆的吃了下去。


    吃完他把碗拿了下去,我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不一會,起風了。我剛打了個噴嚏,一雙大手就從我的腋下穿過,攬住了我的腰。


    無需回頭,我就知道是他。


    我放縱自己靠在他的懷裏,他也沒說話,下巴放在我的頭頂,和我一起沉默。


    許久沒有這麽安靜的看過風景,難得的靜謐讓我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


    “天涼,回去睡覺吧。”過了很久,他說。


    這一夜什麽都沒發生,睡得十分甜美。


    睡夢中被一陣巨大的敲門聲吵醒,我睜眼的瞬間,江天易也同時醒來。


    他抽了一件衣服披上,急匆匆的下樓了,我躺在床上側耳聆聽,試圖探尋出大早上就來找我們的人是不是秦素雅。


    不過來人不是秦素雅,而是楊奕。


    他醉醺醺的衝到了床邊,絲毫沒顧忌我隻穿著睡衣,衝過來就揪住了我的衣領,紅著雙眼衝我吼:“言希,你告訴我,劉然在哪?”


    “我不知道。”我回答的同時,江天易也走了進來。


    他的嘴角有一小片淤青,是剛剛阻止楊奕上來,被他打的嗎?


    本還有些心疼楊奕的我,在看到江天易嘴角的淤青時候,瞬間就失去了理智,抬手一巴掌朝著楊奕的臉上甩過去。


    他沒有防備,被我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他動作怔了一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言希,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掐死你!”


    他一邊吼一邊搖晃我,本就睡得昏昏沉沉的我,一陣頭暈目眩。


    很快他就放開了我,我緩過神來才發現他蹲坐在地上,站在他旁邊的江天易緊緊的按著他的肩膀。顯然,剛剛是江天易拉開了他。


    他雙眼發直的看著我,嘴裏喃喃自語:“你告訴我她在哪……”


    “我不知道!”我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本來就不知道,更何況他現在這個樣子,找到了劉然也不知道是什麽模樣。


    他迷茫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從地上跳起來,又想朝我衝過來,江天易眼疾手快的攔住了他。他張牙舞爪的掙紮,朝我大吼:“劉然是我最愛的女人,我這輩子都沒這麽愛過誰!她走了,我的孩子也走了,連我的心也一起帶走了!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能補償她!為什麽你就是不告訴我!”


    他吼著吼著,眼睛就濕了。


    看著他那個樣子,我又開始不忍。


    感情這種東西,誰都摸不清楚。從前我沒見過楊奕這麽頹廢的樣子,是因為他沒愛上誰吧。他這個樣子,讓我仿佛看到了將來的自己。


    沉默半晌,我歎了口氣,“對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嘴唇顫抖著看著我,眼角緩緩的劃過了水漬,他卻仿佛毫無所覺。


    好半晌之後,他笑了,笑的淒慘無比,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瞪著我,“好!你不知道!以後我也不會再找你了!”


    他吼完踉踉蹌蹌的就跑了出去,江天易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去看看他,你再睡會。”


    “嗯。”說實話,我其實還是很擔心楊奕的。


    江天易走了以後,我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久,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是顧安熙。


    “顧……安熙。”我到底還是不適應那麽親昵的稱呼,急忙改口。


    “待會一起吃午飯?”他問。


    我愣了下,才想起我還差他一頓飯的事情,左右我沒什麽事,就說:“好,地點你定。”


    他把飯店的地址發給了我,我才起床洗漱,走到衣櫃麵前看著裏麵的衣服,出了一會神,才從裏麵拿出了一條裙子穿上。


    尺碼依舊是我的。


    到了顧安熙說的地方,我才發現是一個普通的美食街菜館。


    我原先以為會是高級餐廳,沒想到居然是個小到整個店隻有五張桌子的菜館。


    我一進去就看到了他,他和江天易一樣,即使什麽都不做,也能讓人在人海裏一眼就看到他。


    我徑直朝著他走過去,他拿起了菜單,問我:“要吃什麽?”


    我放好了包,“吃什麽隨你定,隻不過你怎麽沒選一個高級一點的餐廳?”


    他挑了挑眉,“高級餐廳的菜品不一定就好。”


    這句話和江天易和我說過的大同小異,我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


    “我每次回晉城都會來這裏吃一頓飯,他們家的菜味道很好,分量也足。”他一邊說一邊低頭點菜,我隻能看到他的頭頂。


    不得不承認,他和江天易在氣質上真的有幾分相象。


    點好菜之後,他要了兩瓶啤酒。


    以前的我不喝酒,一直覺得喝酒的女人不是好人。可現在想想,喝酒抽煙並不能判斷一個人的好壞。


    等菜上來的空檔,顧安熙給我倒了一杯啤酒,說:“現在正好沒事,你和我說說你和李成輝之間的事情。”


    沉吟了一下,我從自己睜開眼睛出現在楊誌偉的床上開始說起。


    這些仿佛藏在厚厚痂殼下麵的往事,被我一一說給了他聽。


    還記得當初我和我哥說的時候,把自己氣了個半死,現在卻能像是敘述別人的事情一樣,心裏不起一絲波瀾。


    顧安熙也是個既有耐性且修養很高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是安靜的聽我敘述。察覺到我一個人說話尷尬之後,又適時的撿出幾件事來給我科普法律知識。


    那些事情發生的雖多,可真正記得又需要說給他聽的,實際上也沒幾件。


    說完以後,我們碰杯喝酒。


    啤酒的味道對我來說除了苦還是苦,一點也沒喝出什麽感覺來。


    在嘴裏滾動了幾下,我才咽了下去,喉嚨都有些火辣辣的,胃裏湧起了一股熱氣,我才問:“你為什麽幫我?”


    這個問題,其實我之前就問過。


    那時候的我覺得顧安熙是個見到女人就會昏頭的男人,所以那時候我信了。


    可相處的這段時間看得出來,他壓根不是個會為了美色而放棄自己本心的人。


    他輕笑了一聲,“之前不就說過了,因為你是個漂亮的女人。”


    我本想反駁他,但也明白,他要是想說真話,就不會再拿這個借口搪塞我了。


    想了想,我其實一點也不了解他,一個會拿法律和女人相提並論的男人,估摸著感情上也是個浪子。這種好聽話,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信手拈來。


    “老實說,我的案子,最大的問題就是我根本就沒證據。”想到這個,我就不禁歎了口氣。


    他點了點頭,說:“沒事,交給我處理。”


    我一下子愣住了,“你怎麽處理?”


    他嘴角微微一勾,“隻要做了就一定會留下證據,言希,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會那麽緊張的原因了。”


    之前他叫我言小姐,現在居然叫言希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有點莫名的抗拒,就好像自己背著江天易偷情一樣。


    想了想,我回答:“謝謝你安熙,現在除了你,我誰也不敢相信了。你是天易的兄弟,交給你,我也放心。”


    他看了我一眼沒回答,眼神若有所思。


    “喲,這不是我那有本事的堂妹嗎?”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我一下子僵住了。


    我回過頭去,發現來人居然是我那不成器堂哥。


    上次我大媽讓江天易給他安排正經工作,後續怎麽樣我一直也沒想起來問,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裏遇到。


    他又胖了,黝黑的皮膚上泛著一層油光,看起來就像是街頭的殺豬佬。粗壯的手臂上紋著老虎和蠍子,顯得不倫不類。脖子上帶著一條小手拇指粗細的金項鏈,我估計是地攤上五塊錢買的。


    他身後跟著一群小混混,嘴裏不倫不類的叼著一根牙簽,眯著眼看我,走到我麵前就就把嘴裏的牙簽噗嗤一聲衝我吐出來。


    牙簽落到我的手背上,雖然沒有破皮,還是有些刺痛。


    他走到我麵前,抬腳踩在桌子上,彎腰看我,“怎麽不說話了?啞巴了?”隨著他說話,那根金鏈子晃來晃去,刺眼無比。


    “上次我媽請你吃飯讓你給我找工作,特麽那姓江的的安排老子去做保安!呸!做他娘的保安!”他一口吐沫迎著我的臉吐過來,我抬手去擋,一下子就落到了我的手臂上。


    惡心的感覺瞬間湧起,我幾乎沒有思考就抓起桌子上的紙巾狠狠的擦掉了手臂上的吐沫。


    “喲,還嫌老子髒啊?”他說著視線轉移到我對麵的顧安熙身上,“你又換男人了啊?怪不得我爸媽誇你有本事呢,這種見人就張腿的本事,我特麽還真不會!”


    他話音落下,他身後的那群小混混全都跟著哄笑起來。


    我臉頰滾燙,覺得丟臉無比。


    菜館裏吃飯的其他人全都看著我們,視線在我和顧安熙身上來回打轉,眼神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侮辱我也就算了,居然連顧安熙也被一起帶了進去。


    深深地籲了口氣,我看著我那不成器的堂哥,“嘴裏不幹不淨的,小心我告你誹謗!”


    他撇了撇嘴,毫不掩飾的衝我翻了個白眼,收回腳走到了顧安熙身邊,衝著他那群吊兒郎當的小弟們說:“今兒不用省,有人付錢,想吃什麽盡管點!”說完看向一直沉默的顧安熙,抬手大力的拍著顧安熙的肩膀,一臉威脅的問:“對不對,小子?”


    顧安熙看都沒看我堂哥,抬手不急不緩的推開他的手,回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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