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一驚,突然想到群培多傑喇嘛臨死前提示的“當心詛咒風雲的人”,難道就是說這種“天咒師”?急忙說:“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邊巴德吉上師說:“天咒師是我們藏地的一種巫師職業,由來已久了。你該知道赤鬆讚王嗎?”


    “知道。我們的書裏稱為鬆讚幹布。”


    “是的是的。鬆讚幹布是吐蕃最有文韜武略的王,他是觀世音化身,頭戴阿彌陀象,手足皆有輪象,他一生都在用兵打仗,你知道嗎?”我突然發現這位上師真象位老師,喜歡提問而非單純講解。


    “我隻知道一點,”我說:“從鬆讚幹布的父親南日倫讚起,吐蕃就已經開始了大規模的兼並戰爭,鬆讚幹布把兼並戰爭推向高/潮,取得了輝煌戰績。先後征服了孫波、白蘭、黨項、象雄等部,擊敗了吐穀渾,基本上統一了整個青藏高原。是他定都拉薩,創製文字,製定法律,推動了吐蕃整治、經濟、文化的全麵發展,使吐蕃成為西域強國。”


    “哦哦,很好很好。”邊巴德吉喇嘛點著頭,臉上露出了笑容,好像是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一個文盲白癡說話,自己說話可能有價值:“你要知道,鬆讚幹布有一支20萬人的強大軍隊,這也是他能縱橫青藏高原的基礎,在這個軍隊裏,有很多的巫師,比如占卜師、蠱師、驅魔師、葬師、醫師等等,其中還有一種,就是天咒師。”


    “那是一種什麽巫術呢?”


    “其實,天咒師本來就是專門占卜天氣的的巫師,他們屬於現在各寺院洞闊爾劄倉研究的內容,如天文、曆法、數學以及占卜等,據說是由鬆讚幹布王手下著名的大巫師瓊波邦色(亦稱瓊波邦蘇孜)首創。


    “你們要知道,藏地這裏風雲變幻不定,要出兵就要盡量避免壞天氣,否則如果遇到狂風、暴雨、大雪和冰雹,就會造成很多人員傷亡,所以鬆讚幹布王設立了專門的巫師職位,用來占卜氣象,就象現在的氣象預報員的工作相似。


    “後來他們發現,利用一些方式,可以改變天氣,法力小的要一動一些巨石、樹木、房屋,要組織很多人一起祈禱、念咒……”


    “這不就是我們中原地區的求雨嘛。”耗子說。


    “是啊。法力高深的,隻要彈動一片樹葉,揮動一根羽毛,就足以改變風雲走向,可以呼喚風雲雨雪雷電冰雹。因為他們是掌握著改變天氣咒語的巫師,所以才被稱為‘天咒師’,也被稱為‘詛咒風雲的人’!”


    “我滴媽!”大塊頭驚悚地說:“原來真有這樣的人啊。龍哥,那個群培多傑老喇嘛說……”他看見我瞪他,又閉了了嘴。


    “因為他們能改變天氣,使天氣變得對自己一方有利,同時能呼喚風雨雷電冰雹去攻擊敵人,這也是鬆讚幹布王能稱雄青藏高原的法寶之一。


    “他們後來變得越來越可怕,他們和妖魔達成契約,可以詛咒人或部族,他們可以把咒語加在某人或某部族身上,那麽這個人或部族就有可能受到不良天氣的傷害而滅亡:狂風、暴雨、冰凍、暴雪、雪崩、冰雹、雷電等等,都可以成為致命的原因。”


    “天啊,老大,咱們遇到的大雪、旋風和冰雹……”耗子驚恐地說。


    邊巴德吉喇嘛繼續說:“在赤德祖讚王時期,有幾位天咒師對王不滿,要謀反,他們召喚來妖魔造成很多危害,念青唐古拉水卷旁塘宮,雅拉香波雷擊紅山宮,十二丹瑪放出眾多人畜疫病猖獗。後來赤德祖讚不得不請來堪布佛貝瑪瓊內(即蓮花生),他是一位法力高強的咒師,降服為害的妖魔,破除了天咒師們的詛咒。赤德祖讚知道之後,殺掉了幾名天咒師,還有一些逃到了民間,於是天咒師的職業也就流傳到了民間,曆代不絕。”


    “上師,怎麽才能看出來對方是天咒師呢?”


    “平常看不出來的,他們和普通人無異,可他要做法施咒的時候,會在手裏拿把樹葉,或一根犛牛的尾巴,或者幾片鳥的羽毛!”


    “那個藏族老頭,他手裏拿把羽毛扇子!”公西蘭蕊尖叫起來。


    “嗬嗬,那就是了,你們怎麽知道的?”


    “他上了我們的車,後來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說。


    “哦,這樣啊……”


    我問:“那麽,我們是怎麽回事呢?”


    “你們一定惹了天咒師,或者是天咒師受人指使,要達成什麽目的吧。”


    “我們在遭遇暴風雪之前,沒見過這個人,”我說:“他怎麽來詛咒我們?”


    “這個很簡單了,他得到你們的東西比如衣服、毛發、爪甲等等,都可以施咒。或者通過咒媒來給你們下咒,比如放點東西在那裏讓你們摸,你摸到了就中咒了。對於你們一群人,他會詛咒裏麵的首領,比如你。”老喇嘛指指我。


    大塊頭說:“龍哥,那些路上的石頭,你好像摸了打了噴嚏。”


    我聽了,不由地又打了個寒戰。


    “不過,他暫時加害不了你們,”老喇嘛說:“你頭上有加持的祥光,那咒的黑氣被它拒開,靠不近你的身體,所以他的法術暫時傷害不到你們。正因為如此,他才上了你們的車,想靠近你們進一步施咒,大概也沒成功,所以自己遁去了。你們真是有神佛護佑,要不然,恐怕要在這場暴風雪裏送命了。雖然如此,你們也被大雪困住了,不是嗎?”


    “那麽,是不是說,我們走到哪裏,壞天氣就會跟到哪裏?”


    “是的是的,不過也不完全,”老喇嘛說:“如果你走出他的咒力範圍,可能就不靈了。咒不出半百,超過五十裏的範圍就無效了。比如你們現在回中原去,他還在藏地,那麽距離遙遠,他的咒便失去了效力。如果想讓咒力持續,他必須跟著你們,和你們保持在一定距離之內。”


    “既然上師對這種法術這麽了解,那麽就請上師施法,幫我們破了這個咒語……”


    我真的有點棲棲遑遑,如果按照以前,這事兒我是斷然不相信的,但是到了藏地這地方,我感覺自己已經開始迷失方向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個……”老喇嘛摘下眼鏡攥在手裏沉吟著,半晌才說:“恕我直言,就你受的加持而言,我所知道的人中,能達到這樣境界的人不多啊,他的加持都沒辦法,別人恐怕也沒辦法。同時,我終生都在研究佛典,並非苦行者,對於這種法術,我實在無能為力。”


    “可您總能知道……”


    “哦哦,是啊,我知道有位上師,他在他是瑜伽苦行者,他修的是我們格魯派的大威德怖畏金剛法,也許能幫助你們。”


    “是嗎?他叫什麽名字?在哪裏?”


    “嗬嗬,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他自己也不肯說。據說40年前他從尼泊爾入藏的時候正好是星期四,所以自稱為‘普布’,我們都叫他普布上師。”


    “哦,太好了。”


    “不過,他基本上不見任何人,求他出麵幾乎沒可能,他隻偶爾接見苦行者,外人不見。”


    “好吧,上師,您說他在哪裏,我去見他,他見不見,看我們的緣分了。”


    “那麽,這樣吧,我給你們寫封信,你拿著給他,也許能有用。我隻能做到這一步了。”他拿過一張空白長條紙,拿起筆來開始在上麵寫字,一邊說:“我聽柏新說,你也是修行的人,而且功力不凡,你隻摸了他一下就治好了他的傷臂。嗬嗬,這可不一般啊。所以,你去也許有希望。”


    信寫好了,他卷起來遞給我:“你們要去南木林,他在日布龍控瑪雪山下的紮馬寺廟,那個寺廟很小,地處偏僻,不太容易找,除了當地一些誠心供奉的人去,平時都很少人。”


    我看看柏新,柏新一攤雙手:“瑪尼瑪尼,我沒去過,也沒聽說過,真不知道……”


    卓佾說:“我去過南木林縣,得從這裏往北走,過雅魯藏布江,也知道扛宗瑪雪山,可是不知道那個寺廟,從來沒聽說過。”


    “不管怎麽樣,先去看看,開車去。”我謝過邊巴德吉喇嘛,告辭出來,我給了柏新100元。


    大塊頭有點為難:“龍哥,開車去恐怕懸,你看這雪下的,地上都這麽厚了,而且這裏的路都那麽險峻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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