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禎麵色凝重,倭寇進犯的可能性確實越來越高。


    自顧正臣在九州築前登陸,滅了北朝六萬主力之後,南朝從絕境中脫困,並借此機會將整個九州納入手中。


    因為南朝需要鞏固局勢,北朝需要穩定局勢,雙方在最初的半年多時間裏沒有發生激烈的戰鬥,可在今年六月份時,南北朝之間的戰爭再次打響,烽火重燃。


    對於具體的戰況,大明並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朝鮮沿海越來越亂了……


    顯然,戰鬥打得太激烈,以至於當海賊的越來越多。


    可日本海賊也是欺軟怕硬的主,都聽說了大明如何可怕,畢竟築前六萬冤魂在那擺著,加上南北朝同時約束,不準人下海去大明,於是乎,這些人一股腦都去了朝鮮。


    吳禎收到過朝廷情報,說朝鮮國王李成桂為了應對倭寇,甚至親征了一次,消滅了千餘倭寇。


    可即便如此,朝鮮麵對的倭寇形勢也越發嚴峻。如果朝鮮一次又一次打敗倭寇,讓倭寇有去無回,毫無生路,那絕望中的倭寇很可能會不再考慮大明的可怕,轉而進入大明沿海。


    左右都是一個死,死在朝鮮和死在大明,對這些人區別並不大。


    雖說現在大明沿海還沒出什麽問題,可誰也不能保證日後不出問題,尤其是顧正臣帶走了太多水師力量,沿海諸水師缺乏高機動的蒸汽機船,戰力相對弱了許多。


    吳禎滿了酒,沉聲道:“倭國內亂不知要持續多久才能分出勝負。”


    顧正臣想了想,笑道:“多打幾年,對朝廷未來的布置有利。”


    吳禎眉頭微動:“莫不是,朝廷已經在謀略日本國?”


    顧正臣不置可否,端起酒杯仰頭喝了下去,感覺著烈酒的灼燒,將酒杯放下,輕聲道:“至少應該先收拾納出,若是決心夠大,那就將納哈出、買的裏八剌一起收拾了,後麵的事,向東,向西,西南,南部,都好說。”


    吳禎明白了。


    朝廷下一步的重點還是元廷這個宿敵,而在解決了這個宿敵之後,還有一盤大棋。


    吳禎將酒壺遞給顧正臣,站起身來:“隻要我還在一日,東南便亂不了!”


    顧正臣拱手:“後會有期!”


    吳禎還禮:“早日歸來!”


    待吳禎下船,水師便領了出航的命令,一艘艘船相繼出港,顧正臣看著碼頭上的吳禎,對趙海樓道:“吳禎也是一條好漢。”


    趙海樓哈哈大笑起來,扯著嗓子喊:“兄弟們,用《好漢歌》別過靖海侯,來啊,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


    吳禎聽著船上唱出的勁道十足的歌,不由地直皺眉,對身旁的將官問道:“這是什麽歌?”


    將官回道:“《好漢歌》,昨日黃昏時定遠侯所作,已是傳唱開來。”


    吳禎難以相信,顧正臣還有這水平?


    出海,全速前進。


    沐春走至船舷側,對看海的顧正臣問道:“先生,朝廷不是讓雄武侯周武坐鎮東南水師分營,那靖海侯為何還留在福州,東南水師到底聽誰的?”


    周武此時去了泉州,所以沒遇到。


    顧正臣看著波光粼粼的大海,輕聲道:“信國公是水師總營大都督,我領了左都督,這右都督還沒定下來,想來能坐這個位置的,應該就是靖海侯了。他水戰的經驗不是雄武侯可比,這裏真正的話事人,應該還是他。”


    東南水師太過重要,控製的區域很廣,一個雄武侯未必能控製得住局麵。


    朱元璋沒調走吳禎,就說明對東南水師很是重視,也清楚東南這一大片區域,在水師相對虛弱的情況下,確實需要兩個侯爵坐鎮。


    沐春恍然:“那我們還進泉州港嗎?”


    顧正臣轉過身,背靠著船舷:“直接去廣州,補充好物資之後,立即南下。廣東百姓父母送兒子,妻子送丈夫,孩子送父親,將那些人送到了澳洲做工,咱們需要在年底之前抵達澳洲,盡早讓他們回廣東與家人團聚。”


    沐春了然。


    羅貫中看著煙囪從一開始的黑煙滾滾,到後來黑煙漸弱,再到快速行進時竟不見了黑煙,轉而成了相對白的煙霧,很是好奇,對馬三寶問道:“這是為何?”


    馬三寶解釋道:“一開始是蓄熱,用的是劣質煤,全速前進時改用了優質煤。”


    羅貫中見船行的速度很快,帶起來的海風直打人麵,感歎不已:“這就是蒸汽機嗎?果然強大,如此一來,一日夜能行多少裏?”


    馬三寶指了指舵樓:“日常行進,隻要不像是長江那種水道,在大海之上,通常在六百至八百裏之間,若是始終保持全速前進,那就不好說了,行個千餘裏還是沒問題。羅先生想了解更多,舵樓裏有些入門的典籍,可以翻閱下。”


    “我能進入舵樓?”


    羅貫中有些驚訝。


    舵樓可是一艘船的核心之地,是下達命令、決策之地。


    馬三寶張望了下,看到了顧正臣,對羅貫中道:“先生說了,除了蒸汽機機房需要有人陪同外,船上其他地方,羅先生都可去。”


    羅貫中難以置信:“你是說,我甚至可以下蒸汽機機房?”


    馬三寶點頭:“先生說的。”


    羅貫中一雙眼裏滿是疑惑:“蒸汽機機房不是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嗎?”


    昨晚聽說了,蒸汽機機房管理十分嚴格,就是連皇子、勳貴子弟想進入都需要打申請,即便如此,也未必會準許進入,可顧正臣竟允許自己進去?


    羅貫中走向顧正臣,待顧正臣安排好事情之後,便上前道:“為何允許我在船上暢行無阻?”


    顧正臣從袖子裏拿出一本《三國誌通俗演義》,在手中晃了下:“無論是《三國》還是《水滸》,你都能將很多人刻畫得入木三分,而不是隻著力刻畫寥寥幾人。”


    “所以,你盡管觀察,我希望在你歸航之後,能寫一本《水師遠航誌》之類的書,將每一個英雄的水師將士,包括那些付出巨大的蒸汽機人員,文職人員,一樣記錄下來,讓世人知曉,水師的偉大。”


    羅貫中、施耐庵都是群像刻畫的高手,而水師遠航,不正是群像?


    這種事,不是一個顧正臣能做到的。


    水師的偉大,此番遠航的波瀾壯闊,還有大海的冒險精神,必須有一個載體傳播出去,而這個載體,便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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