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雖然程來鳳的確是該死,但終究不該死在沐雨珊的手裏。


    沐雨珊連自己的母親都殺,李勳若是知曉,定然不可能再給與她一分一毫的信任。李勳是誰,滿腹算計,怎麽可能讓一個連生母都殺的人留在自己身邊。


    就算真的留下,也隻是有其實特定的利用價值罷了!


    婚期很近,畢竟李勳不想夜長夢多,李朔也不想再在京城裏待太久。


    一場算計下來,大家都各退一步。


    外人瞧著,這婚事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卓太後卻擔心得寢食難安。


    “這要是真的成了親,哀家的桑榆該如何自處?”卓太後覺得不行,還是得讓沐桑榆入宮,晾著那李朔才是。


    口口聲聲的矢誌不渝,怎麽到了這會就變成慫包了呢?


    長安輕歎,“太後娘娘,您這是作什麽呢?饒是嫁給了晉王殿下又如何?好吃好喝的待著,總不虧待便是了。事兒沒太後娘娘想的那麽嚴重,沐姑娘是個聰慧之人,想來早就良策。”


    是嗎?


    卓太後還是不信。


    自家的閨女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她哪裏還能坐得住。


    恰逢漪瀾宮那位要生了,這宮裏宮外開始鬧騰,卓太後便請了桑榆入宮,說是想讓臣婦幫幫忙,這漪瀾宮的林貴妃畢竟身份特殊,尋常人也不敢接近。


    好在桑榆是晉王的女人,晉王當初鏟除林家有功,所以並無大礙。


    深吸一口氣,桑榆瞧了一眼風塵仆仆的鬼醫和梭贏,無奈的鬆開了夕陽,“你們在家裏等著,我入宮一趟。”


    “姐姐,夕陽陪著你。”夕陽趕緊擦眼淚,這馬不停蹄的回來,才剛見上一麵,就鬧出這些幺蛾子,真叫人不省心。


    “我隨你去吧!”梭贏輕歎,“既然是生孩子,你饒是不死不救也是不方便,男人終究是男人。”


    桑榆點點頭,這點她表示讚同。宮裏頭女人的嬌貴和外頭是不5;151121779088459一樣的,所以還是梭贏比較方便一些。夕陽和鬼醫一道被打發去照顧孩子,近段時間不許出現在桑榆身邊,以防事情有變。


    收拾了一番,桑榆便帶著梭贏和蝶兒入宮。


    蝶兒是晉王府的人,入宮倒也沒什麽可惹人懷疑的。


    倒是梭贏,還得帶著皮麵喬裝打扮一番,弄成女醫的模樣入宮。


    桑榆倒也不是第一次來漪瀾宮,這宮裏哪處角落是她不熟悉的?


    左不過偌大的漪瀾宮,可侍奉的宮女卻是少之又少。


    隻是門口守著,寢殿內還有幾個,外加宮裏的婆子在接生。女人生孩子是鬼門關走一圈,尤其是身子不好的女子,比如林含雪。


    因為遭受滅門之禍,心裏頭鬱結難舒。


    此後日思夜想,這孩子便無法撐到足月生產。


    早產,對於這個年代的女人和孩子而言,幾乎是九死一生。


    林含雪沒有多少氣力,一張臉完全脫了血色,躺在床榻上咬得唇瓣都出了血。可這孩子進入了產道,卻始終出不來。


    婆子在邊上幹著急,不斷的喊著“別睡”、“用力”的話。


    可人到了疲倦的時候,隻想閉上眼睛。


    好在,女人的母性意識在意識中占據了最上峰。


    “林含雪。”桑榆上前一步坐在了床邊上,“林含雪。”


    林含雪睜開眼睛看她,實在是使不上勁了,隻能死死的緊咬下唇,憋著一口氣。漸漸的,她終於看清楚了,是沐桑榆!


    “傅雲華!”開口,卻是這三個字。


    桑榆微微一怔,俄而保持了緘默。


    不承認,也不否認。


    “終究,還是贏不了。”她低低的說著,渾身上下就跟泡在水裏一樣,被汗水打濕。


    淩亂的發,濕漉漉的貼在麵頰上。


    這一刻,桑榆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生孩子的時候,竭盡全力,終於將孩子生了下來。


    最後……陷入了昏迷之中。


    眼前的林含雪,似乎也有這種可能。


    “我帶了大夫。”桑榆瞧了梭贏一眼。


    梭贏二話不說從藥箱裏拿出了藥,快速塞進了林含雪的嘴裏,“吃下去,才能有力氣把孩子生下來。”


    林含雪看了桑榆一眼,聽話的把藥吞了下去。


    “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太後娘娘說了,這個孩子她會親自教養。”桑榆握著她的手。


    林含雪突然哭了,狠狠的點了點頭。


    藥吃下大概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林含雪便有了氣力,終是拚盡了全力把孩子生下來。是個皇子,身上有些淤青,好在有梭贏為其續命,勉強讓孩子活了下來。


    孩子哇的哭出聲之後,梭贏才算鬆了一口氣,“這孩子日後怕是會身體虛弱,要好生養著才行。”


    林含雪笑了笑,隻是盯著桑榆沒敢說話。


    梭贏知情識趣的領著人退出去,待會再來收拾血房。


    “我沒想到,此生最是落魄的時候,遇見的卻是你。”林含雪氣息奄奄。


    桑榆撥開林含雪臉上的亂發,“都是當母親的人了,別胡思亂想。”語罷,桑榆起身去關上窗戶,“月子裏不能受風,也不要哭,免得以後落下病根。”


    “這月子病,最是了不得,無藥可治又死不了,能折磨女人一輩子。沒人疼的時候,自己疼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人真當是世上最傻的傻子。”


    “為那些不值當的人傷了身子,又不會有人疼你,臨了還是你自己受罪。你說你這廂九死一生的為他生孩子,他卻沒有一點動靜,還算個男人嗎?丈夫,父親,哪一處是他能勝任的責任??”


    一回頭,桑榆駭然愣在原地。


    源源不斷的血,從被窩下滲出來,一點點的暈染開來。就好像攏月閣外頭的湖水,泛起圈圈漣漪,蔓延至整個床鋪。


    桑榆慌了,是真的慌了。


    “來人!來人!”她猛地往外跑。


    “來人!出血了,出血了!!”桑榆歇斯底裏的喊。


    梭贏第一時間衝進來,二話不說就掀開了被子。


    被褥底下,林含雪的雙腿已經被鮮血浸染,整個人如同泡在血水裏一般。


    血色鮮紅,刺目駭人。


    “血崩了。”梭贏回頭看了桑榆一眼,快速取了藥作勢要塞進林含雪嘴裏,“能止血。”


    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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