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衛蘇羽和鄭叔叔坐在我的旁邊,衛輕颺不知去向。


    鄭叔叔看我不說話,他隻是輕輕一歎,開口:“你母親三天之後出殯,我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我閉上眼睛,腦子嗡嗡的想。


    可是盡管我不想承認,但卻不得不接受現實,媽她死了。


    肚子裏的孩子已經刨宮產出生了,衛蘇羽說孩子是個女孩子,現在在保溫箱那邊,很健康,足足有七斤八兩。


    她還說我昏迷了一整天,孩子是第二天淩晨一半刨宮產。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最親愛的母親,有朝一日居然會離我而去。


    而這一天來得那麽快。


    她跳樓自殺離我而去了,為什麽要跳樓自殺?當年跳了一次,手術之後不是已經好嗎?


    我握緊拳頭,扭頭看著鄭叔叔。


    “是誰見了我媽?”


    鄭叔叔聞言別開眼沒有說話,我咬著唇,心裏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能刺激我母親的,隻有一個人。


    “墨旬,對不對?”我看著鄭叔叔。


    鄭叔叔依舊別開眼沒有說話。


    是他,是墨旬。


    “是他,對不對?”我大吼出聲。


    鄭叔叔歎了口氣,點了頭,臉色很難看。


    “頭天晚上,你父親來了一次找你母親,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那之後你母親就怪怪的,可是我問她什麽她都不說,隻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結果沒半天,喬雪帶著墨淑華來了。說什麽你媽年老色衰是個神經病還勾引人,雖然被我攆了出去,可是你媽卻……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的,去打電話的時候,你媽卻……是鄭叔叔不好,沒保護好你媽。”


    他抵著頭,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在這個世界上,鄭叔叔是對母親最好的人。


    我抬手捂住臉,眼淚卻控製不住。


    墨旬,墨旬,你好狠,你好狠啊!


    因為是刨宮產,在醫院住了兩天。


    第三天我換上鄭叔叔準備好的衣服出院,捧著母親的骨灰盒去安葬。


    天上風和日麗的,還頂著個溫暖的太陽。


    我把母親放放下,看著蓋子合上。


    從此以後,我變成了徹底的一個人,我墨絢麗,成了一個孤兒。


    安葬好母親之後,我回到家裏,收拾母親的遺物。


    衛輕颺這幾天都跟著,此時站在門外,我沒理他。


    鄭叔叔走了過來,說道:“麗麗,以後,鄭叔叔照顧你。”


    我扭頭看著他,他滿臉褶皺,臉色憔悴。


    我點了點頭,扯出一絲笑容不讓他擔心,卻想到他對母親的關懷和對我的照顧。


    我歎了口氣,說道:“鄭叔叔,以後,我能叫你爸嗎?”


    他眼眸一亮,笑道:“真的,當然可以。”


    “爸,我沒事,你去休息吧!”


    我喊了聲,繼續把母親的遺物收進箱子裏。


    天大地大的,以後我墨絢麗自己一個人過。


    收拾完東西,我看到衛輕颺還在門外,還是那個姿勢,站著不動。


    我走出去,仰頭看著他,說道:“孩子已經生了,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你走吧!”


    “跟我回去。”他開口。


    我蹙眉,看著他道:“衛輕颺,你真的是狗了,難道我說的話你都聽不懂嗎?”


    “跟我回去。”他拉著我,說道:“你是我老婆。”


    “嗬。”我冷笑一聲,甩開他的手,諷刺的看著他:“我不需要你的可憐,衛輕颺,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對,我是可憐,我結婚三年丈夫是個同性戀,我還被家暴。我懷了你的孩子,你覺得我可憐所以本著我是你女兒的母親,所以才出手幫忙。現在孩子都出生了,我說了我不跟你搶,我不跟你搶,你還想怎麽樣?”


    我瞪著他,我怒瞪著他。


    我不想被人耍。


    “我要的不隻是孩子。”他開口,神色無端有些認真。


    我愣了一下,笑道:“你不是為了孩子,難道還能是為了我?別開玩笑了。衛輕颺,我們兩個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你想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


    我匆匆回到屋裏,把當初從於慶陽那裏得到的錢都扔給他,說道:“這些,都給你,都他媽給你,你給我滾。”


    腹部刺痛起來,我咬著牙忍著,不想在他麵前露出可憐的表情來。


    腹部一下一下的刺痛得厲害。


    衛輕颺上前,我立刻後退兩步,怒吼出聲:“你滾啊你。”


    他卻彎腰抱住我,直接抱著我下樓,不管不顧的。


    我掙紮了一下,卻疼得麵色蒼白。


    扭頭看到鄭叔叔走出來,緊跟上來。


    我連忙喊道:“爸,爸,救我,救我……”


    “衛先生,你把我女兒放開……”鄭叔叔喊道。


    衛輕颺沒有停下,把我塞進車裏,對阿達冷聲道:“開車。”


    車立刻離開,我扭頭,看到衛輕颺冷若寒霜的一張臉,拳頭緊握,額頭有青筋暴跳。


    一瞬間我不想說話了,坐在一旁不言不語的。


    車直接開到醫院,衛輕颺抱著我去給傷口檢查。


    腹部的傷口裂開了,流了很多血。


    重新包紮上藥,衛輕颺冷冷的看著我,說道:“你自己的身體都不注意,是想要裝可憐嗎?欲擒故縱?”


    我咬著牙,猛的扭頭別開,諷刺的笑道:“我本來好好的,難道不是因為你才裂開的?”


    “墨絢麗……”他低吼出聲。


    一旁的醫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顫巍巍轉身出去了。


    我扣上衣服的扣子,冷著臉不理衛輕颺。


    他沉著臉,忽然捏住我的下巴,咬牙道:“我他媽真想一把掐死你,墨絢麗,你他媽就是個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到底也好,起碼不會痛。


    我冷笑出聲,嗬嗬的覺得很可悲啊。


    我墨絢麗活了二十幾年,嫁了個渣男,被虐待,父親也是個人渣,還給他懷了孩子生了個女兒。


    “墨竹出生到現在,你連一眼都沒看,她是你的女兒,你一定要這樣嗎?你在遷怒誰?”


    “我誰也沒有遷怒,衛輕颺你他媽管我那麽多幹什麽?”


    “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他指著我,冷冷說道。


    我別開眼,懶得理他。


    是,我就是狼心狗肺。


    這孩子不是他想要的嗎,他既然想要我給他就是了。


    抱孩子,我不要,反正以後也不是我的。


    我本來想離開,衛輕颺卻把我塞回車裏,直接回沁水居去。


    我被他緊緊的抓著走不了,索性不再掙紮了。


    回到沁水居之後,剛下車就看到衛蘇羽抱著個孩子匆匆走了過來。


    我連忙別開眼不去看。


    衛輕颺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怒道:“墨絢麗,你給我適可而止。”


    “……”我閉上眼睛。


    直到手上的力道消失,衛輕颺抱起我,直接進屋去了。


    我咬著牙,看著他緊繃的下巴,說道:“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不跟你搶。”


    他沒有說話,把我放在床上,轉身出去,關上了門。


    我坐起來,看著熟悉的房間。


    衛輕颺強硬的把我帶到這裏來,他到底想要幹什麽?我不是說了嗎?


    我不跟他搶的,我隻想自己一個人好好的過。


    躺下蓋住自己,我咬著牙,卻忍不住流淌的淚水。


    “媽,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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