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一凡離開幾分鍾後,韓昭雪才駕著車緩緩出現。


    白素並沒有像剛剛跟蔣一凡說的那樣回到店裏等,現在用戶餐高峰期,她坐在那裏耽誤人家做生意,而她本身,從來都不喜歡給人添麻煩。


    已經十一月了,天氣轉冷,街頭行人匆匆,再過一段時間,市政才要供暖,白素琢磨著過幾天放假,得去給囡囡和兩位老人置辦一些新衣。


    她就靜靜站在那裏,韓昭雪在車裏一眼就能看見,那身影單薄的,幾乎要被街頭的風給吹散,韓昭雪心裏驀地疼了疼。


    白素正發著呆,突然肩頭一暖,她一抬頭,就看見韓昭雪正站在她身側,將大衣往她身上攏了攏,低聲道,“走了,回家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帶著一點淡淡沙啞的感覺,讓白素有一瞬間的愣神,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韓昭雪牽著上車了。


    車裏開著暖氣,一進去,溫暖的氣流就撲麵而來,白素將外套放在一邊,係上了安全帶。


    韓昭雪發動車子後,就一言不發的開著。


    白素有些詫異的偷偷瞄了一眼韓昭雪,以往他肯定會詢問一句跟誰出去吃飯,但是剛剛從他們見麵到現在,他一句話都沒說。


    興許是她偷瞄的次數太過頻繁,韓昭雪回眸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白素搖搖頭,過了一會兒,又道,“我剛剛跟蔣總監吃飯去了,碰巧遇見,推辭不掉,又碰見了老同學,多聊了幾句。”


    韓昭雪點點頭,樣子竟是出奇的平靜,“以後沒事,多參加一些同學聚會,你現在工作了,跟以前不一樣,很多地方,可能還需要朋友幫忙,多走動一下,沒有壞處。”說著,頓了一下,又道,“蔣一凡還是少聯係吧,蔣家的情況有些複雜,半年前蔣家嫡長子意外去世,他才被扶上位,這裏麵關係複雜,他也絕不是什麽純良之人,你盡量離他遠點。”


    白素“哦”了一聲,她本來也沒有打算多聯係,她一直以為蔣一凡是獨生子,沒想到還有個哥哥,果然她對這個人是真的一點不了解。


    “白素。”


    韓昭雪忽然輕輕喚了她一聲,白素回過神,“啊”了一下,“怎麽了?”


    韓昭雪卻又搖頭,攥著方向盤,過了一會兒,低聲道,“你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白素奇怪的看著他。


    韓昭雪移開視線,“我們好幾年沒有一起出去玩過了,我想等囡囡手術後,帶你出去玩幾天。”


    “也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白素說著,卻想到了西藏。


    小時候跟著韓媽媽去過國內不少地方,唯獨西北西南那些地方,一直都沒有去過,不同於北方的豪邁,南方的小橋流水,西北西南總是給人一種悲壯而蒼涼的感覺,年輕時候,總不敢輕易過去,總覺得會褻瀆那裏的神聖一樣,如今被韓昭雪提起,她不免又想起很久以前看得那些照片上的盛景,頓了一下,輕聲道,“也不知道布達拉宮長什麽樣。”


    韓昭雪倒是去過西藏,是上大學那會兒的事兒了,他一直以為像白素這種溫潤,柔軟的人,應該會更喜歡南方那種水鄉情調,卻不曾想,她居然想去西藏,他總是憑直觀去判斷她的喜惡,卻不曾真正了解她心中所想,這種深深的挫敗感,讓他心髒一揪一揪的難受。


    “白牆紅瓦,也就那樣吧。”


    白素……


    這麽評價這片名勝古跡,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但是韓昭雪卻笑了一下,低聲道,“你要是想去,我帶你去。”


    這個笑容幹淨又溫柔,白素又一瞬間的晃神,許久,才低聲道,“以後再說吧。”


    韓昭雪不免有些失望。


    “你公司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又過了一會兒,白素主動提起了話題。


    韓昭雪一怔,“為什麽這麽問?”


    白素低頭戳著包包上的扣子,老實道,“下午媽給我打電話說你送他們回去之後,就走了,電話也打不通,怕你公司是不是出了事,讓我問問。”


    韓昭雪想起自己一整個下午將自己關在書房的事情,心髒又一陣陣的發疼起來,他勉強扯了一下嘴角,“沒有的事,就是忙,沒顧得上。”


    “哦。”


    白素應了一聲,又是長久的沉默。


    快到家的時候,韓昭雪又道,“白素,我今天早上回來說的話是真的。”


    “什麽?”


    白素沒有反應過來。


    韓昭雪舔了一下嘴唇,“以後許安顏的事情,我不會再管了,永遠都不會了。”


    白素身體僵了一下,側眸看向車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心涼了,大概什麽樣的承諾,在她眼裏都已經變淡了吧,哪怕他這會兒想把心挖出來個白素,她大概也不願多看一眼。


    韓昭雪心中自嘲,你所不屑一顧的,終有一天會變成你求而不得的。


    這一晚,白素睡著後,韓昭雪悄悄將她攬進懷裏,偷偷親吻著她的發絲,好久之後,才從床上坐起身,將白天複印好的白素的病例拿出來,裝進一個牛皮紙袋,打電話給了楊臻,“你幫我預約一下,德海醫院心理治療科的陳進海醫生。”


    楊臻嚇了一跳,“你心裏有病啊?”


    “你才有病!”韓昭雪黑著臉道,“盡快幫我預約。”


    掛了電話,韓昭雪將病例塞進包裏,這才重新回去睡覺。


    楊臻的動作非常迅速,很快就幫他預約好了時間。


    這位叫張進海的醫生,是業內小有名氣的心理醫生,平時來找他看病的人很多,楊臻預約到的時間,是五天後。


    韓昭雪為了這事兒還數落了楊臻一頓,說他辦事不利。


    楊助理默默地想,老板的確是該看心理醫生了,真以為自己是小說裏狂帥酷霸跩的帝國總裁,隨便一句話,就能把人從千裏之外召回來不成?


    抱歉,天涼王破的戲碼,韓總,您真的不適合。


    白素這邊,這幾天倒是輕鬆許多,公司各部門現在正在整頓,蔣一凡坐在新上任的總監,正忙得焦頭爛額,兩人見麵的機會少了很多,這倒是令她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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