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


    我在心中呼喚了一聲離岸,便閉上了眼睛。


    泛著寒意的利劍刺穿胸膛的感覺竟是這般爽快,被刺穿的,不像是我的身體,而像是一塊與我無幹的腐肉。


    我茫然的低著頭,看著鮮血順著胸口流淌到劍身上,假離岸的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容,他眼底的陰鷙瞬間彌漫開來。


    “雪兒!”


    離岸已經來到我身邊,我順勢倒在了他的懷中。


    我不解的看著離岸:“為什麽,為什麽讓我停手?”


    “雪兒,你先別說話,等我!”


    離岸把我輕輕放到了地上,然後抽出斬鬼劍對準假離岸,看上去要與他一絕死戰。


    可是我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就要看不清離岸了。


    離岸和假離岸打鬥了起來,他們的身影一起在我眼前逐漸變得模糊。


    “阿離,對不起,沒想到我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你......”


    我實在太困太累,終於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以後,世界都安靜了。


    “閨女!”


    是獨眼老伯!


    難道我還沒有死?


    一雙熟悉的手輕輕的搖晃著我的肩膀,我緩緩的睜開眼睛,真的看到了獨眼老伯!


    “爸爸,我好想你啊”


    我高興的撲到了他懷裏,抱著他幹瘦的身體,激動的熱淚盈眶。


    獨眼老伯慈愛的拍著我的後背,悲戚的說道:“閨女啊,爸爸也好想你!”


    我抽泣了一會,止住眼淚疑惑的問道:“爸爸,你怎麽才來見我?你之前為什麽一直躲著我?”


    獨眼老伯也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看著我眼中流露出著悲傷。


    “爸爸,怎麽了?”我從獨眼老伯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獨眼老伯表情肅穆的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我握住了他的手,懇切的說道:“爸爸,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獨眼老伯用粗糙的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發,滿眼慈愛:“閨女,不是爸爸不想來見你,而是你身上有涅槃之火,我靠近不得。”


    “那你現在怎麽能來見我了呢?”


    我問完這句話後,心裏忽然一驚,後悔剛才說的話了。


    “因為,你的現在已經跟我一樣了。”


    獨眼老伯說完,忽然踮起腳懸浮在了空中。


    “啊!”


    我驚愕的後退一步,抬起頭看著獨眼老伯,不可思議的低頭看了看我自己的手腳,發現自己的身體也慢慢的懸浮了起來。


    “我、我死了?”


    我看著自己半透明的身體,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阿離,阿離!”


    我呼喚著離岸,發現自己現在還處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色之中,這裏隻有我和獨眼老伯。


    “爸爸,這是哪裏?阿離在哪裏?”


    我近乎絕望的看著四周,無法想象失去離岸的感覺。


    獨眼老伯平靜的答道:“這裏就是歸墟。”


    “這裏是歸墟?可是我怎麽沒有看到阿離呢?”我對獨眼老伯的話很質疑,不相信這裏真的是歸墟。


    “這裏真的是歸墟,爸爸沒有騙你。跟爸爸走吧,我帶你去你應該去的地方。”


    獨眼老伯牽住了我的手,帶著我就要向前方飄去。


    我卻沒有跟他向前走,而是拉住了他:“爸!我的一縷精魂還在歸墟,是不是應該先去把我的精魂找到再說?”


    獨眼老伯回過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閨女,那縷精魂現在對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你還是應該去你該去的地方。”


    “我應該去哪?”我奇怪的問著,總覺得獨眼老伯的話很含糊。


    “跟我走就是了。”獨眼老伯的態度很強硬,不由得我反駁,就要帶我繼續向前走。


    “爸爸!你這是怎麽了?我不走!”我的力氣比獨眼老伯的還大,稍一用力,就製止住了獨眼老伯。


    終於與獨眼老伯見麵了,我索性把心中的疑問都問了出來:“爸爸,你是不是很早就認識冥王了?我都看到了,你把我從雪中救出的第一天,冥王就在,他還給了我奶粉喝。這到底是怎回事?”


    我的問題怕拋出後,獨眼老伯的身體忽然僵直了一下,然後才緩緩的轉過身,對我說道:“你在哪裏看到的?”


    我把與九天玄帝見麵的事情說了出來,獨眼老伯的聽了,瞬間就變了臉色。


    我盯著獨眼老伯的臉,想看看他會如何回答我。


    獨眼老伯沉默了一會後,終於開了口:“嗯,我的確認識冥王。”


    我立刻問道:“那你知道我是冥王祭品的事情嗎?”


    獨眼老伯沒說話,沉默著點了點頭。


    我又問道:“那您是要開始就知道,還是後來才知道的?”


    獨眼老伯的眼神向遠方放空著,好像在回憶著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一年的雪少見的大,我本來不打算出門。但是一股力量牽引著我,讓我向門口走去。我剛一打開門,冥王就出現了。


    我對冥王的到來很驚訝,雖然我和他很早就認識了,但是已經很多年沒有聯係過了。


    冥王告訴我,一個重要的東西正埋在雪地裏,如果我再不去把這個東西挖出來,就來不及了。


    我馬上跑到外麵,剛走了沒多遠,就聽到從雪地裏傳來了一聲嘹亮的啼哭,我順著啼哭聲來到墳堆旁的雪地,挖了幾下就挖到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嬰。


    我把女嬰抱在懷裏,用體溫給她取暖,冥王用法力變出了一瓶溫熱的奶,讓我給她喂了下去。‘’


    我聽到這,眼淚已經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轉了:“爸爸,無論如何我都會永遠記得您對我的救命之恩。”


    獨眼老伯卻淒然的擺擺手:“不,讓我救你的是冥王,是他告訴我你在雪地裏的。”


    獨眼老伯說著,憐愛的摸摸我的臉,繼續說道:“冥王當時雖然沒有挑明,但是我也知道了他的心意,他把你選為了祭品。我當時也察覺到了你的奇異之處,為了防止你被其他鬼怪盯上,所以在你的臉上設下了封印抑製住你的力量,封印就是你的那塊紅色的凍疤。”


    “原來我臉的疤痕是你給我的封印?”


    我真是震驚了,想不到我來臉上的疤痕的真正來曆竟然是這個!


    獨眼老伯平靜的說著:“後來冥王的使者到來了,他解開了你的封印,你的力量也開始逐漸的顯現了出來。”


    我現在對獨眼老伯的身份越來越懷疑了:“爸爸,你怎麽會認識冥王?你到底是什麽人?對了,阿離當初來的時候,看到了你經常看的那本《地獄全鑒》,你怎麽會有這本書?”


    獨眼老伯的語氣還很平靜,他的眼睛看向了別處,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會被帶走的,所以一直跟著你。如果冥王的使者對你不利,或者冥王對你不利,我就要把你帶走!


    但是我沒想到冥王會突然離開冥界,他走了,你這個祭品其實就沒什麽用了。隻是你的封印被解開後,引來了眾多妖魔的虎視眈眈,這可以比你被獻給冥王更加危險。我放心不下你,所以還一直跟在你身邊。”


    我質疑的問道:“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可是我怎麽沒有發現,阿離也沒有發現?”


    獨眼老伯忽然神秘一笑:“我不想讓你們發現我的時候,你們便發現不了。”


    我再次被驚住了:“也就是說,你那次在豐都鬼城出現的時候,是你故意想引起我注意的?”


    獨眼老伯點點頭:“不錯,那次我就是故意出現的。這樣你才能到三生石前看到有關前世的事情。”


    “你想讓我想起前世的事情?這又是為什麽?”


    我感覺我的頭都要炸開了,我沒想到我竟然如此不了解獨眼老伯,獨眼老伯的身上好像有著太多太多我不知道的謎團。


    獨眼老伯看出了我的心事:“閨女,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問題,不是我現在不告訴你,而是沒到時候,等你跟我到了你該去的地方,你自然會知道一切。”


    我卻對獨眼老伯的話十分不解:“我到底應該去什麽地方?我是九天玄帝的坐騎,是他的靈鳳,我不是應該一直陪在他身邊嗎?我還應該去哪裏?”


    獨眼老伯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難道忘了你是怎麽死的嗎?就是他在你最危險的時候妨礙了你,才讓你被人一擊斃命,他真的值得你這麽信任嗎?”


    “他......”


    是啊,如果不是離岸莫名其妙的阻止了我還擊,我一定就殺死那個冒充他的家夥了,又何必被那個家夥一擊斃命,成為鬼魂呢?


    我遲疑了一會,才勉強開口:“他一定有他的理由,隻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被襲擊......”


    我雖然這樣說著,可是這個理由根本就說服不了我自己。


    獨眼老伯又牽起我的手,要繼續帶我走:“傻孩子,不要再騙自己了。他不過是在利用你而已。現在冥王不知所蹤,玄帝又魂魄分離不全,正是你離開的好時機。我當初就不應該任由你被帶走。跟爸爸走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抓著獨眼老伯的手乞求著:“爸爸,在我走之前,我還想再見阿離最後一麵,可以嗎?隻要再讓我見他一麵,不管你把我帶到哪裏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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