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逢看了一眼楚璃,本有些不願意,但是還是隨著下人去換衣服了。


    “今天的這件事情,任何人不允許四下談論,違者打出王府!”楚璃冷聲開口,所有人齊齊跪下。


    “奴婢們定當守口如瓶。”


    許是今天一天玩的太累,琴語和睿舒就這麽個空擋也睡著了,楚璃看著兩個孩子睡下了,命奶媽將他們抱到屋裏去。


    自己出了臨水亭,徑自往老醫正那裏去了。


    推門進去,老醫正的房間裏一片熱氣迎麵撲來,濃濃的藥味嗆得楚璃一陣咳嗽。


    “咳咳咳……”楚璃咳嗽了幾聲,而後想要將門打開透透氣,卻不想裏麵傳來老醫正的聲音。


    “哎,把門關上,別讓這些熱氣跑了。”老醫正對楚璃說道。


    楚璃點點頭,順手將門關上,而後走到老醫正身邊,聞了聞藥罐子裏的藥:“醫爺爺,這是第幾次了?”


    老醫正直起身來,錘了錘自己的背:“哎呦呦,年紀大了,身體就是不好了。”


    楚璃見狀,急忙扶著老醫正坐下:“醫爺爺,睿舒這段時間的身體又虛弱了不少,我摸他的脈搏,時而虛弱的讓人感覺不到,時而卻又躁動的像是要衝破血管。”


    頓了頓,楚璃的聲音有深深的無力感:“我有些六神無主了。”


    老醫正慈愛的看了一眼楚璃:“娃子,別擔心,各自都有命數,睿舒的命數,自然是極好的。”


    “那些試藥的人,反應都如何?”楚璃又問道。畢竟不舍得用睿舒直接以身試藥,所以南宮烈便將那些囚禁在戰王府地下大牢的秘密死囚用來試藥。


    “都還有一定的副作用,不過已經快好了,莫著急。”老醫正安慰道。


    看了老醫正這裏,楚璃出來又順道去了一下紫琪那裏,自從楚璃搬到了臨水亭去小住,原本的院子便隻剩下紫琪一個人住了。


    來到這院子裏,一如既往的空蕩蕩的,院子一邊的樹下麵,放了一張躺椅,紫琪就這麽安安靜靜的拿了一本書躺在上麵,周圍有一個小丫鬟遠遠的站在一邊。


    楚璃知道,紫琪向來不喜歡生人靠近,故意放重了自己的腳步,紫琪聽到了,轉轉頭見到了是楚璃,放下手中的書,衝她笑了笑。


    楚璃快步走了過去,紫琪想要起身,卻不想肚子太大,不方便,楚璃扶著她往後坐了坐,看了看她的肚子。


    紫琪的肚子早就已經過了要生產的時候了,因為被下了蠱的緣故,那孩子一直都沒辦法生下來,隻能一直寄養在母體內。


    知道蠱術被解。


    “你這樣,也實屬無奈,好在你已經不在那牢獄中了,否則你肚子裏的孩子還要跟著一起受苦。”楚璃看著她說道。


    紫琪點了點頭:“我倒寧願我自己一個人受苦,那牢獄中的人……”提到紀翔,紫琪的眼眶微微的泛紅。


    “皇上暫時將紀翔的死罪先壓下來了,不過你們的團聚,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楚璃淡淡的開口。


    紫琪點點頭:“我知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多求什麽,隻求他能夠活著出來見我們母子就好了。”


    楚璃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不忍再打擾她,便起身離開了。


    回去了臨水小亭,卻不見古春的身影,楚璃隻當她是跟那些小丫鬟尋了個地方嘮嗑去了,並未管太多。


    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外麵一陣急匆匆的腳步,連帶著古春略帶微喘的語氣:“王妃,王妃……”


    楚璃轉頭看過去,古春一路小跑的走過來,楚璃問道:“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大驚小怪,什麽事情值得你這般慌張。”


    古春喘息了一陣,而後這才開口:“王妃,我剛剛出去尋你,不見你,所以這才跑的有些氣喘的。”


    楚璃看了她一眼:“你尋我,所為何事?”


    “王爺他……他回來便去了夏紫鳶那裏,在給……再給夏紫鳶……吹簫……”古春說著說著,聲音便小了起來。


    聽她這麽一說,楚璃一頓,而後臉色有些黯淡,世人都知道南宮烈武功高強,精通奇兵遁甲,卻不知道,南宮烈的樂理也極為高深。


    那簫聲,南宮烈曾經說過,隻為自己一個人和。


    “是麽。”楚璃淡淡的開口,縱然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翻湧,但是仍舊是能夠聽得出來她翻湧的怒意。


    “走,我們去看看。”楚璃猛然起身,那夏紫鳶借住到自己的地盤她忍了,欺負自己的人,她亦是忍了,可是她占用她的夫君。


    她不能忍。


    “不能忍!”古春跟在楚璃身後,憤憤的開口。


    楚璃扭頭看向古春,心裏一陣笑意,這小丫頭起先跟著自己的時候,還那麽清純怕生,如今也被自己帶的跟個假小子似的。


    帶著古春一路來到了夏紫鳶的院子裏,卻見院子裏丫鬟侍從都在,唯獨不見夏紫鳶的身影,於是楚璃抓著一個在那裏清掃的一個小丫鬟問道。


    “夏紫鳶呢?”


    那小丫鬟行了一禮,而後說道:“會王妃娘娘的話,郡主已經走了。”


    楚璃一愣,而後急聲問道:“什麽?什麽時候走了?”


    “方才剛走出去不多久,現在估計應該走到王府門口了吧。”那小丫鬟被楚璃握的手腕生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說道。


    楚璃看了古春一眼,而後鬆開那小丫鬟的手,轉身急匆匆的往王府門口走去。


    果然到了王府門口,楚璃見到門口停著幾輛馬車,夏紫鳶一身灰綠色的衣服讓小丫扶著要上馬車,身子有些弱不禁風。


    聽到門口有人跑動的聲音,夏紫鳶扭頭看過去。


    她的發絲被風輕輕的吹起,楚璃看到她的眼睛紅腫著。


    看到了楚璃,夏紫鳶停下了要上馬車的動作,而後轉身朝著楚璃走去,楚璃走下台階,看向夏紫鳶。


    “你開心了,我要走了。”沒有了南宮烈在場,也或許是終究是敗落了,夏紫鳶終究是褪去了平日裏嬌弱的外表,便的有些豁出去。


    這樣的性子,倒也讓楚璃對她的討厭減少了幾分。


    “沒有什麽開心不開心的,這裏從來都是我說了算,之前讓你留下來,不過是看在王爺的份上,這裏,隻要我一句話,你一天都留不下來。”


    說那句話的時候,夏紫鳶臉上帶著的是嘲諷的笑容,同樣,說這句話的時候,楚璃以同樣嘲諷的笑容回應她。


    “哼,不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在意的,我搬走,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住而已,這些年,我什麽沒有經曆過。但是,我們之間的遊戲,還沒有結束。”


    夏紫鳶看向楚璃,眼神帶著些挑釁。


    聽她這麽說,楚璃橫眉冷笑:“嗬嗬,和我玩遊戲的人,我一向是要求很高的。”楚璃淡笑著看向夏紫鳶。


    夏紫鳶抿了抿唇,壓抑下內心的怒意,而後突然笑道:“那等過幾天,我便會送給王妃一個大禮,讓王妃看看,我這個遊戲夥伴是否夠格。”


    楚璃笑容未變,心裏卻咯噔一下,眼神便的也有些犀利。但縱然內心波動再大,楚璃也深諳這種兩人間直接交火的最最關鍵的一個就是,你不能先動怒。


    和夏紫鳶的目光在空中對戰了幾秒鍾,楚璃突然開口笑道:“我的遊戲夥伴,你暫時還不夠格。”


    夏紫鳶輕哼一聲,突然湊近了楚璃,而後在她的耳邊輕輕開口說道:“這話還是王妃過幾日等著看看我的大禮在做決定吧。”


    說完,便轉身扶著那小丫鬟上了馬車。


    楚璃站在門口,嘴唇帶著一抹微笑,目送那馬車噠噠的走遠。


    而後轉身進了王府。


    ……


    夏紫鳶上了馬車,簾子落下的那一刹那,嘴角那一抹一直高高揚起的弧度倏然消失,隨之取代的是,濃濃的心殤。


    馬車噠噠的開始跑動,坐在馬車裏麵,她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驚慌,無助和深深的絕望。


    掀開馬車簾子,她一點一點的看著那座自己僅僅是生活了一小段時間的地方,如今,她一直夢寐以求的生活的地方。


    如今,卻以這種方式離開了,她費盡了心思,卻終究沒有成為那個王府裏的一員。有時候她甚至都會羨慕這個王府中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一個下人。


    因為那樣,她起碼還能夠生活在這裏麵,生活在那個她一直都深深愛慕的人身邊。


    對於楚璃,她心裏是記恨卻又羨慕的。記恨她搶了姐姐的姻緣 ,也羨慕她擁有了如此好的一個男人。


    記恨她得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的心,也羨慕她從此成為了那個威嚴的王府中的唯一的王妃。


    閉上眼睛,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自從聽說了那叫晴兒的小丫鬟的屍體被人找到了之後,她就知道,懲罰很快就會來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懲罰會來的這麽快,並且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來臨的。她本以為,她隻要賣個乖,抹把淚,南宮烈就會放過她。


    卻不想,南宮烈為了楚璃,心竟然會如此的狠絕。


    這日,這日她剛剛沐浴完,便聽到小丫鬟說南宮烈正往自己的院子裏走來,正值少女時代的她,自然是希望心上人能夠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麵。


    於是急急忙忙讓丫鬟拿來自己前幾日剛剛定做的那一套淺粉色的水袖紗裙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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