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一路上車子顛簸的很,坐在後排就會更舒服一些,但是我一上車原本坐在後麵的乘客就像是見了鬼似地紛紛遠離我,等我們四個坐下之後,原本坐在倒數第二排的幾個乘客也都往前麵坐去了。


    難道是我長得太凶神惡煞?我承認剛剛上車的時候我是板著一張臉,但那隻是因為我剛剛在等車的時候熱得難受。


    望向白千赤,他現在正板著一張撲克臉看著窗外。


    “外麵有什麽好看的,你看得這麽入迷。”我問。


    白千赤掃了一眼車上的人,卻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看他多半是因為暈車才一隻探出頭去的。不過說來也怪,這條路這麽顛簸我竟然一點暈車的跡象都沒有。這還真要好好謝謝百鬼子給的那片千年老薑,貼在我的肚臍眼上後,整個身子都火辣辣的,從出發到現在我真的是一點眩暈的感覺都沒有。


    “等我回去,我真要好好謝謝百鬼子才行!”我摸著自己的肚臍對白千赤說。


    就在這一瞬間,車上突然變得安靜,連著他們正在進行的動作都停止了。好像隻要我仔細看,就能看到他們耳朵豎起想要聽清我說話的樣子。


    我疑惑地望向車上的人,但就在我眼神瞟向他們的時候,車上再次恢複了最開始的熱鬧。仿佛剛剛我感受到的異樣從來都不存在。


    雖然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但就是那麽一瞬間,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似乎隻要輕輕一碰就可以掉落一地。


    我還想要問白千赤他有沒有覺得哪裏奇怪,正要開口卻發現他已經雙手環抱在胸前閉目養神了。


    一定是想多了,青天白日又是大中午的,陽氣這麽盛怎麽會發生靈異事件呢?這不可能,一定是最近的瑣事太多,所以什麽都往不好的方向想。這車子上的乘客很明顯都是正常凡人,不然我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


    這麽想著,我索性也閉上雙眼休息。等一下到了三合口還要再找車才能去金海新村,不知道要折騰多久才能夠到達造夢者給的那個地址,現在要是再不養養精神,等下可能連走路的精神都沒有了。


    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耳邊突然聽見有人在小聲的討論著。


    “到了沒有?”


    “沒有,還遠著呢!”


    遠著呢?我掙紮地睜開雙眼,雙眼朦朧地看著兩旁的景物,怎麽這麽熟悉?這裏,不是我們之前就已經走過了嗎?


    陡然一個激靈,我猛地清醒過來。


    來之前我做過調查,開車到三合口頂多不過三個小時的時間,先前我們車子拋錨的地方裏三合口已經很近了,就算是公交車開得慢,最多也不可能會超過一個小時,可是現在......我看了眼手表,我們坐上這個車子後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我緊張地拍了下高瑩父母,說:“你們快醒醒,這個車子有古怪!”


    他們倆立刻從睡夢中被我驚醒。


    “有什麽古怪?”伯母害怕地問。


    “車子已經開了一個多小時了,竟然還沒有到三合口。從我們剛剛上車的地方到那裏隻需要半個小時,這難道不奇怪嗎?”我說。


    伯父隨即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愣了一秒,抬頭說:“眉眉,你是不是看錯時間了,從我們剛剛上車到現在,才過了十多分鍾。”


    “十多分鍾?”我驚訝道。而後連忙抬起手看自己的手表,原本指在數字“1”的時針這時竟然又倒退回去指向了“12”。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地揉了下雙眼再看一眼手表,真的是指向“12”。我百分百確定自己剛剛沒有眼花,我真的看到時針是指向“1”的。


    伯父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頭,說:“眉眉,你這幾天一直讓我們兩個放輕鬆,其實你才是精神最緊繃的。別想這麽多了,沒什麽事的,閉上眼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了三合口我們再找一家店吃點東西,再繼續去找人。”


    雖然心裏還是有些疑惑,但既然伯父都這麽說了,而且還有白千赤在身邊,也實在沒什麽可怕的,所以就放下心來繼續睡了。


    還沒睡下多久,我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撓我的臉,酸酸癢癢的,很不舒服。隻是我實在是太累了,眼皮子重得好像被膠水粘在了下眼皮上一樣,怎麽也睜不開,隻能用手在眼前撥。


    撥了好幾下,我的手都撲了空。每次我以為那東西放棄了放心睡下的時候,它又再次開始撓撥我。


    我最討厭的就是在我又困又累的時候打擾我睡覺的人,這次我真的生氣了,用力一抓,似乎就抓到了一打撮毛,上麵還濕答答黏糊糊的。當時我就感覺不對,今天這大晴天的又沒有下雨,怎麽會有濕答答的東西,沒理由啊。我連忙睜開雙眼,一大片黑色的頭發垂在我的麵前,正好擋住了我前方的視線。隻要車子一搖晃,這頭發就隨著從車窗吹進來的風撲到我的臉上。


    我被嚇蒙了,連忙跳了起來,哭喊著:“白千赤,救命,有鬼!救命!”


    車子上的人全都轉過頭來望向我,每一個臉上的表情都給我一種很可怕又很詭異的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分明他們臉上都是有情緒的,但是在那一瞬間的停滯下,我有一種錯覺,我麵前看到的隻是一群超仿真的塑料娃娃。他們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僵硬了,僵硬到我沒辦法把他們和人聯係在一起。


    “鬼?哪裏有鬼?”伯母抱著手提包緊張地望著我。


    我剛要指剛剛出現頭發的位置,看向那裏卻發現什麽都沒有了。別說是一大片濕淋淋的頭發,連一滴水、一絲頭發都沒在那裏出現。


    現在的我尷尬極了,仿佛是一個嘩眾取寵的小醜一樣,站在公交車上,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突然,汽車一個急刹車,我身子重心一個不穩,便直直地往後倒去。還好這時白千赤眼疾手快,迅速地站了起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抱在懷裏。


    “小心。”白千赤在我耳邊小聲地說了這兩個字。


    上車後,他一直沒怎麽和我說話,我還以為他還在為我把手機電量用完的事情而生氣,現在看來,他不和我說話說不定是另有原因。


    我繼續安靜地坐回座位觀察車子上的一切。令我覺得奇怪的就是剛剛我明明反應很激烈,按理說應該會引起很大的騷動,但是車上的乘客對我的反應都很冷漠,仿佛根本沒看到我一樣。


    我再次看了一眼手表,距離我上一次醒來竟然隻過去了五分鍾。詭異,說不出的詭異,好像在這輛車上,時間被卡住了一樣。


    這時,坐在車子最前麵的一個女人站了起來,她身上斜挎著一個黑色的小包包,應該是這個車上的售票員。上車的時候沒看到投幣箱,司機又急著開車,後來就忘記了要給錢這件事了,看來她是要來收我們的錢的。


    售票員徑直走向我們,我連忙從包包裏掏出了一張五十塊的紙幣遞過去,笑著說:“我們四個。”


    她接過我的錢愣了一下,什麽話都沒有說,從她的斜挎包中拿出幾張花花綠綠的紙幣遞給了我。然後她什麽都沒說,一直盯著白千赤。


    她看著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還是很年輕的一個女人,麵容也算是清秀隻不過是因為穿著一件工裝製服所以壓抑了她原本的美。白千赤今天穿的很休閑,比起平時多了一分陽光運動的感覺,連天天看著他的我都忍不住多看兩眼,更何況是別的女人。


    我心裏一個不舒坦,便開口問道:“請問您還有什麽事嗎?”


    售票員完全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還是定定盯著白千赤。


    說實話,白千赤這樣的長相,出門有一些野蝴蝶野蜜蜂惦記著我也能夠理解。但是我和他一上車就坐在一起,我還時不時親昵地挽著他的手,靠著他的肩,明眼人都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吧?她這麽明目張膽當著我的麵盯著白千赤看,這似乎不對吧?


    越這麽想著,我越是妒火中燒,瞪著那售貨員說:“我們已經給過車費了,沒什麽事就請你離開吧!”


    售票員輕輕瞟了我一眼,麵無表情地離開了。


    我望向白千赤,陰陽怪氣地說:“你覺得剛剛那個售票員怎麽樣?是不是比我漂亮?”


    白千赤伴著一張臉不說話,瞟向了窗外。


    我現在腦子裏全都是剛剛那個售票員看著白千赤的那個眼神,心裏真像是有一隻小貓不停地用爪子撓撥我的心一樣難受。


    “你幹嘛不說話,你是不是看上剛剛那個女的了?我說怎麽一上車你就對我這麽冷淡,我還以為自己做得哪裏不夠好,又以為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你才不理我,到處給你找理由。結果你!”我生氣地衝著他說。


    白千赤還是不說話,這次他的目光終於從窗外轉移到了車子內,正好對著剛剛那個售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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