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依嫻抱著娃娃站在我對麵似笑非笑的望著我,看向我的眼神仿若我就是她的下一個玩物一般,這個想法剛在大腦裏浮現,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


    好在這時,一個小護士聞聲趕來,打破了我們之間詭異的尷尬。


    小護士站在小嫻的麵前,彎著腰溫柔地哄道:“小嫻小嫻,你快把手上的玩偶給姐姐,然後再去活動室拿一個新的好不好?”


    這個護士我之前見過的,她是負責我們病房的實習護士,叫做關孟瑤。這間精神病院實行的是“11”看護模式,由一個老護士負責一個病區的病房,然後每一間病房還有一個專門負責的實習護士。


    關孟瑤應該是才來這間醫院實習不久,但因為年輕人又溫柔,深得周圍病人的喜歡,所以不僅是我們三個,連隔壁病房的病友都認識她。


    “不行,維尼是我的朋友,小黑也是我的朋友,我們三個要永遠在一起的。”小嫻將手上的玩偶熊牢牢地護在懷裏,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關孟瑤,似乎是在擔心懷裏的娃娃會被搶走。


    小賢的態度很堅決,若是硬搶隻會適得其反,我靜默的站在一旁看著她們之間的互動,有些好奇這個以溫柔聞名的小護士究竟會怎麽解決這件事情。


    之間關孟瑤低眉思索了一秒,很快就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朝著衛依嫻伸出雙手柔聲說道:“小嫻,姐姐也是你的朋友啊,對不對?既然姐姐也是你的朋友的話,那你能不能把你的維尼給我呢?”


    小嫻明顯猶豫了一下,清澈的雙眸中難得的露出了幾分困惑的神色,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關孟瑤見她這樣以為她動搖了,眼中閃過了一絲喜悅之色。


    我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兩人,不敢相信就因為這麽簡單的一句話,衛依嫻竟然就被說動了。


    小嫻微微抬起頭,猶豫了幾秒才期待而又懷疑地問:“姐姐,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嗎?”


    關孟瑤一聽她這麽說,臉上立刻綻放出了一個更明媚的笑容,聲音越發的溫柔了起來:“當然,姐姐和這裏的所有人都是朋友。”


    小嫻眼裏的火苗瞬間熄滅,抱住玩偶熊的手越發使勁了些,垂下了眼眸,臉上的神情回歸了冰冷一片,不帶任何感情的抱怨道:“騙子。”


    關孟瑤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姣好的麵龐露出了幾分疑惑,追問了一句:“什麽?”


    “我說你是騙子,你們都是大騙子!”小嫻低著頭,身子顫抖著大聲吼道,“你們騙我說,隻要告訴你們爸爸在哪裏就可以讓我和爸爸快樂地生活,然後帶走了我的爸爸!又騙我在這裏可以見到爸爸!現在連我的維尼和小黑都不放過,你們這群大騙子!”


    小嫻死死的盯著小護士,雙眸因為憤怒不自覺的瞪大了,清秀的麵龐多了幾分猙獰之色,深沉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應該有的模樣。


    “小嫻,姐姐沒有騙你,姐姐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你看維尼不會說話,小黑也不會說話,你有什麽心事可以和姐姐說,姐姐可以幫你。”關孟瑤焦急地安慰道,語速也變得快了起來,聽起來就像是想要證明什麽一般。


    “姐姐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嗎?”小嫻抬起頭,略帶猶豫的問道,一改之前的狠厲,恢複了幾分懵懂的感覺,可是於她的表情相對的,她的語氣卻還是一味得冰冷至極,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她問出這句話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周圍的空氣都降低了好幾度,每一個毛孔都覺得透徹心涼。


    “當然。”關孟瑤沒有多想,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小嫻這番話背後的含義。


    聽到護士的回答之後,小嫻的臉上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那,一起死也可以嗎?”


    她一臉平靜地問出口,臉上沒有一絲波動,仿佛這句話就是在和朋友說“我們一起回家”這麽稀疏平常。聽到小嫻的話,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置身冰窖一樣,不禁聯想到了那隻維尼熊裏的黑貓屍體,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關孟瑤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料到小嫻會這樣說,但不過是片刻的怔愣就恢複了正常。她雖然現在看起來還是有幾分猶豫,不過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慌張。


    關孟瑤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嫻看到她這個動作,臉上立即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將之前一直護得牢牢的維尼隨手丟到了一邊,轉而牽起關孟瑤的手笑著說:“那姐姐我們一起玩吧!”


    我看著被小嫻扔掉了的娃娃,斷了頭的玩具熊重重地摔到地上,已經斷了氣的死貓從玩具熊的身子中掉了出來,滾了幾下又停了下來,被血色沾染的棉花露出來更增了幾分駭人的感覺。


    我站在原地看著小嫻和關孟瑤的背影,不知怎的就生出了幾分不安的感覺。


    西邊的落日即將退到地平線之下,黑暗再次籠罩了整個大地,自由活動結束之後我不情不願的回到了病房,下午因為小嫻的突然出現,我沒能成功繼續和王姐聊下去,也沒能確認王姐究竟是不是有陰陽眼。


    不行,我一定要找個時間再和王姐打探一下,現如今我要是想調查清楚秦靈的事情,唯一的突破點就隻有王姐了。


    晚上例行查房的時候,付子豪看到我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人看著就來氣。


    本來不欲理睬她,結果我猛然想起來自己被抓到這家醫院也有兩天的時間了,還不知道我媽和白千赤有沒有著急。這麽想著我連忙問付子豪,醫院有沒有通知我的家人。


    一聽我這麽問,付子豪臉上的笑意不知為什麽又加深了好幾分,毫無遮掩地說:“沒有。”


    聽他這麽說心中的火氣立刻就冒了上來,氣急敗壞的對他怒喊道:“你們這個醫院怎麽能這樣,明明我是正常的,可是你們卻把我給拉進來了,現在居然還不通知我的家人,要是他們著急該怎麽辦啊!”說著我的眼眶就紅了,也不再和付子豪多言,氣呼呼地鑽進了被窩裏,直接把被子拉起來蒙住了腦袋。


    眼淚順著臉頰一點一點的低落到床單上,迅速的暈成了一片。病房的門再次被關上,應該是巡房的醫生和護士離開了,我窩在被窩裏,一動都不想動,大腦開始莫名的放空。


    我越想越是心寒,之前莫名其妙地把我抓到這個鬼地方,現在還不通知媽媽,我被關在這裏也不知道她和白千赤現在在做什麽,會不會因為擔心我而在四處尋找,這種無力感深深的折磨著我。


    自下午過後王正玲就再也沒和我說過話,小嫻也和關孟瑤玩了很久,累得早早睡著了。牆上的鬧鍾剛過九點半,瞌睡蟲就爬上了我的腦子,迷迷糊糊地也睡下了。


    睡夢中,我似乎聽到斷斷續續鋸木頭的聲音,起初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翻了好幾次身捂住了耳朵,可是那聲音卻依舊回蕩在我耳邊,擾的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入眠。


    又翻了好幾次身子,實在是被那聲音折騰得幾乎睡不了覺後,我終於不耐煩地睜開眼,但是一睜眼,眼前血淋淋的一幕驚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小嫻手上拿著平時木工鋸木頭的那種手動鋸子,跪坐在病床上,慢裏斯條地鋸著什麽東西,我朝著那個東西看過去,小嫻正在鋸的,竟然是關孟瑤的頭。


    “你你你......”我磕磕巴巴地開口,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哆哆嗦嗦了半天才勉強問出口:“小嫻,你在做什麽?”


    她聽到聲音轉過臉,毫不在意的用占滿鮮血的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蒼白的臉上瞬時被她抹上了殷紅的血液,竟添了幾分詭異的妖豔。


    “你不是看得到嗎?我在殺關姐姐啊!”她臉上掛著天真爛漫的微笑,像是沒有看到我臉上的驚異之色,語調輕快的說著,和她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放在一起,隻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眼神難以控製的朝那個腦袋瞟了過去,胃裏一陣翻湧,我死命的吞咽了下去,才沒讓自己嘔出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立即從床上彈了起來,跑到病房門口立即衝了出去,一邊跑著一邊大喊道:“殺人了,快來人,小嫻她殺人了!”


    寂靜的醫院走道立即充斥著我的叫喊聲,空蕩蕩的走廊裏不斷傳出來回響,在休息室休息的護士們聞聲立刻全都衝了出來,一把將我抓住。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冷靜點,慢慢說!”她們緊緊的抓住我的胳膊,著急的問道。


    剛剛看到的那幅畫麵還印在我的腦海裏,抑製不住的恐懼如滔天的海嘯一般席卷而來,我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卻還是止不住的覺得害怕,語無倫次地說:“殺人,小嫻、關孟瑤!小嫻她殺了關孟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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