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維輕笑了兩聲說:“天降大禍,躲也躲不掉的。”說完,她就走到床上蒙住被子睡了起來。


    一間原本住了五個人的牢房,在我來了之後接連著死了兩個人。很快,我身上有冤魂附身的傳聞就陸陸續續傳開來了,就連平時嘴上說不怕鬼神的獄警們也故意和我保持距離。除非是勞動改造的時候,不然其他時候沒有一個人願意靠近我,在牢房裏,其他三個女犯也是對我唯恐避之不及,除了鮑維偶爾會和我搭搭話,其他時候我就像是透明人一樣被大家無視了。


    麗姐頭七這天牢房裏沉浸著一種莫名壓抑的氣氛,從午夜十分開始整個牢房裏的女犯人都表現得幾位怪異。


    先是一直和我不對付的王琴突然坐到我身邊和我敞開心扉說心裏話。王琴告訴我,她和麗姐是因為兩個人年輕的時候合夥謀殺了一個男人,拿了他的錢,後來東窗事發才進來的。王琴提到當年的往事的時候,眼裏還流露出無盡的悲傷,語氣低沉地說:“當年,我也是喜歡過男人的,可惜他看不起我是出來賣的,而且和陳麗也牽扯不清。陳麗從來都清楚她的人生需要什麽不需要什麽,她根本不懂愛。當她知道那個男人有很多錢的時候,就慫恿我綁架他。我當時不知道怎麽的,就想歪了,同意了這個提議。最後我們倆拿了贖金還是把那個男人殺了。嗬,我竟然親手捅死了自己這輩子最喜歡的男人。”


    王琴的年齡和我媽差不多,我沒想到她會推心置腹地和我說這麽多。殺了自己愛的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我也不知道,或許她一輩子都會活在懊悔和對自己的怨恨中。


    到了約莫淩晨一兩點的時候,鮑維突然從床上蹦了下來,拍打著牢房裏的鐵門喊道:“快來人,我要坦白!我要坦白!是我殺了我的爸爸和我的後媽!”她歇斯底裏地喊著說:“我看不慣他可以幸福地生活而我媽媽卻在和他離婚之後抑鬱自殺了!我不僅殺了他們,我還把我剛出生沒多久的妹妹丟到了山上喂山上的野獸了!”說著她就用頭開始瘋狂地撞牆,同牢房裏的其他兩個人像是看不到一樣置若罔聞,直到鮑維撞得額頭凹了一大塊進去,獄管才把她帶走。在原本就汙穢不堪的牆麵上留下了一大攤血跡。


    “你們為什麽不去拉她?”我質問道。


    王琴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死了就死了,早晚的問題。”


    等我望向何海華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她整張臉都變得異常的扭曲,像是有什麽人在故意提著她臉上的肉,兩邊的眼角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望上吊著,嘴巴一張一開地發出牙齒碰撞的聲音。


    她麵對著我,發出了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隨後幽幽地說:“在這裏的人全部都逃不掉。”


    “你不是何海華,你是麗姐!”


    “我是誰重要嗎?”從何海華身體裏傳出了不屬於她的聲音。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去辦了,為什麽你還要對她們動手?”我不滿道。


    “我答應過你給我燒紙錢,我就不會動你。但是她們,我可沒有答應過。”


    “她們好歹也和你認識了這麽久,你又何必這樣對她們。你就放過她們幾個吧!”我央求道。


    何海華扭曲的臉上發出了一聲冷笑,“我死了,當然要有人陪著,她們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姐妹,她們就應該陪著我去死!”她的話才剛說完,躺在床上的王琴突然坐了起來,衝我慈祥地微笑了一下。沒錯,就是那一種上了年紀的人,看破塵世的那種和藹而又慈祥的微笑。她今天對我說的那些話,難道是在懺悔?難道她知道麗姐今晚會回來索了她們的命?她不會是想要自殺吧?


    王琴脫掉身上的衣服,用力地把它扯成一條條的布條結在一起。我慌亂地搖晃著她的肩膀著急地說:“王琴姐,你可不要做傻事啊!”她就像是著了魔一般,絲毫不理會我的叫喊,哪怕我用手去搶她手上的布條,她都死死地攥著不放手。


    被麗姐上身的何海華笑著望著這一切,整個牢房裏陷入了死亡的籠罩。我瘋狂地拍打著鐵門,不停地叫喊著:“快來人,救命啊!快來人啊!王琴要自殺,要死人了。”


    沒有任何的回應,走廊裏不斷回蕩著我的哭喊聲,就是沒有絲毫的回應,整個看守所的人就像是死絕了一般,隻剩下我們這一間牢房還有“活著”的人。


    “沒有用的。”何海華臉上的笑容越發扭曲了起來,“她們通通都要跟著我死。”她指了指我,說:“你會比我們的下場更加淒慘。”說完,何海華就兩眼一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另一邊已經把繩子掛在了上鋪的鐵欄杆上,將頭伸到繩子裏的王琴身上發出“哢嚓”清脆的一聲響,腦袋就這麽180°地向後折了回去,眼裏、鼻子裏、耳朵裏、嘴裏都源源不斷地往外流著鮮血,瞪大著雙眼看著我。


    我轉過身,大口地喘著氣,更加用力地敲打著牢房裏的鐵門。直到我喉嚨都已經喊啞了,手也敲出了血,獄管才揉著朦朧的雙眼向這邊走來。


    獄管從外麵探頭往裏看了一眼,隨後驚慌地把鐵門打開,中間因為太過慌亂還把鑰匙弄掉了兩次,才順利地打開鐵門。


    何海華的死相還好一些,也就是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些,雙眼瞪大得像金魚一般。王琴的死相就夠滲人的,整個頭折到後麵不說,還七竅流血,她潔白的身體上全都是她斑斑的血跡。獄管在鐵門外沒看真切,也就看到裏麵出了事,打開門後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嚇暈了過去。


    我急忙地跑到值班室去找人,到了值班室的時候,她們還在玩著手機說著八卦,看到我衝了過去還訝異了一把,聽到我說死人了,才著急地跟著我跑了過去。


    王琴和何海華的屍體運走之後,加上昨晚被帶走搶救的鮑維也不幸去世了,一共三個人全都在麗姐頭七這一天慘死。


    麗姐昨晚說的話還一直刻在我的心裏,我的下場會比她們更慘。那我的下場到底會是什麽?原本以為解開了關於我陰婚的秘密我未來的人生會變得明了起來,沒想到我其實連真正的秘密是什麽還沒有看清楚。到底我的未來會是怎麽樣的?難道做了這個千歲小娘娘之後,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和白千赤兩個在陰間幸福而又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嗎?


    或許世界上本就不存在著什麽童話故事,幸福的結局隻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隻是在事情尚未明了之前,我還是願意相信我和白千赤的未來是光明的,我和他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在同房的兩個人離奇死亡後我又被帶去問了一次話,我原原本本地把麗姐還魂的事情都告訴了警察。警察說什麽也不肯相信我說的話,一口咬定就是我殺死的王琴和何海華。直到屍檢報告出來,何海華是死於心髒驟停,鑒於她沒有既往病死,判斷為驚嚇過度心髒導致血液供給不足心髒驟停。而王琴是死於失血過多,她脖子的斷裂被鑒定為是被類似於猛獸的生物一擊弄斷的,很明顯這絕對不是人為可以做到的事情。最終警察不得不接受了是麗姐索命這一個說法,但是為了避免擴大不必要的影響最後一致宣稱是她們兩個因為個人矛盾引起的鬥毆導致兩個人雙雙死亡。


    這件事算是給整個看守所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警官們都私下討論著平時自己對死刑犯們的態度,會不會惹得死刑犯死了之後回來索命。一時間,看守所人心惶惶,就連平時勞動改造和我們分到一組的人,現在說什麽也不肯和我同一組,說是怕被冤魂索命。這件事看守所的獄警也是知道內情的,他們也擔心麗姐會順帶把我還有我身邊的其他犯人一同帶走,最後經過上層的討論,決定把我單獨收押而且不用參與勞動改造。


    至此,我又開始了每天一個人在牢房裏發呆等飯的生活。


    深夜,一張冰冷的手覆在我的臉上,我因為這刺骨的寒冷瞬間清醒了起來。麗姐雙眼冒火地看著我,長長的手指甲不斷地往地下滴著鮮紅的血滴。


    “嗒嗒嗒”麗姐手上鮮血滴落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異常的清晰。


    我害怕地望著眼裏滲著血光的麗姐問:“你又來這裏做什麽?我媽已經答應我給你燒紙錢了,你已經殺了這麽多人了,難道還不夠嗎?你以為真的沒有人可以製服你嗎?”


    麗姐“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一隻手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將我提了起來,輕蔑地說道:“製服我?就憑你?”說著就一把我甩到另一邊牆上,狠狠地撞到牆上發出一聲悶響。頭和牆壁相撞的一瞬間,我的眼前瞬間冒出了無數的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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