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當時除了我她們幾個竟然都看到了麗姐死前的景象,而且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不僅沒有救麗姐還奇跡般的統一選擇了隱瞞她們所看到的事情。


    “既然你們都看到了,為什麽都不說?”我還是想不明白,疑惑的看了她們一眼。


    她們四個全都沉默著不說話,過了大概有近五分鍾,王琴才再次開了口:“我們說麗姐是被一個紅衣小男孩捂死的,你覺得警官們會相信嗎?且不說哪裏來的小男孩,就說一個八九歲不到的小男孩要怎麽捂死一個成年女性,而且麗姐還是一個練家子的。你覺得這種話說出去會有人信嗎?要不就是以為我們幾個都瘋了,要不就會以合夥謀殺的罪名把我們告了。這兩個結果看起來都不怎麽樣,還不如閉嘴不談。”


    王琴說的沒錯,鬼神之說本來就沒有多少人會相信,而且我們幾個都是有“前科”的人,就算再殺一次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就算如此,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死去的麗姐隨時都可能會回來索我們五個的命。雖然她說的是要我幫她報仇,但是從今天晚上的“血水事件”來看,她似乎對其他四個見死不救的獄友也是懷恨在心,王琴很有可能就是她第一個警告的對象。


    這樣想著我索性一通把麗姐回來要我給她燒紙錢的事情告訴了她們四個,聽完之後劉清表現得最激動,憤憤不平地說:“陳麗她死有餘辜,還想要報仇?想要別人給她燒紙錢!安眉,你不要幫她,讓她永生永世都做孤魂野鬼。”


    我沒想到她們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反應,立刻就麵露難色了,我猶豫了片刻才說:“可是我已經答應她了,不幫她好像做人有點不誠信,而且她威脅我,如果我不幫她的話很快她就要來索我的命了。”


    何海華聽我這樣說也覺得害怕了,她怯懦的看了我們好幾眼,顫顫巍巍地說:“她不會也來索我們的命吧?”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但是在場的其他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不少,紛紛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何海華見沒有人回答她,腦袋一轉就麵向了我,她一把抓過我的手,妥協一般的向我急促的說著:“安小妹,就燒點紙錢,你就幫幫她吧!我們幾個雖然都是殺了人在這裏等死的,但是也可能會判個無期或者判個十幾年的,好死不如賴活著,我還是不想這麽早就死去。我這一生活著夠憋屈了,差點被人玷汙了不說,最後還落得一個殺人犯的名號,要是最後還被惡鬼勾了魂,那我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麽活著!”


    說到最後何海華的情緒已經幾乎崩潰了,我看著她幾近瘋狂的神色內心生出幾分同情,可是我現在連自己的事情都還拎不清,又怎麽能幫忙解決她的事情呢?


    站在一旁的鮑維苦笑了幾下,她的嘴角向下撇著,一臉苦相對著我們說:“我都沒殺人,可是還要被關在這裏,之前本來還一直想著能翻盤。這下好了,居然還又來了一個惡鬼索命的麗姐,你們說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呢。”


    說完她抬手抹去了眼角冒出來的幾滴淚水,雖然鮑維沒有過多的言語,但是我卻能體會到這份表麵下隱藏的心酸。牢獄生活我隻體會了這麽一兩天就已經頗有些受不了了,我實在是難以想象她們在這裏是如何呆了這麽久。


    何海華和鮑維都是一臉苦相,我猶豫的看著她們,嘴唇囁嚅了好幾下也沒能開口說出什麽,好在王琴到底是見過大世麵的,站了出來冷靜地對她們說:“不管麗姐以前做了多少惡事,總歸都是她生前犯下的錯,現在她死了,我們也就不要和死人計較這些東西了,我們好歹相識一場,燒點紙錢還是能夠的。而且,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不想繼續活下去的吧?”


    她們兩個人紅著眼睛齊齊點了點頭,隻有劉清沒有反應,一直模著一張臉,我們把目光齊齊都投到了她的身上,但她卻好像沒有注意到我們的視線一般,依舊無動於衷。


    劉清一直黑著臉不說話,我們幾個麵麵相覷,不知道她究竟是個怎麽意思,王琴撞了一下她的身子,看著她問道:“你呢?”


    我們四個人都等著劉清表態,她臉上的表情這才有了幾分變化,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說了句:“燒吧燒吧!反正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但怎麽得我也不能為難了你們,陪我一起得罪她。”


    說實話之前看她的那個強硬態度,我還是有些尷尬的,畢竟一方麵我不想失信於麗姐,可是另一方麵我又不想讓自己在她們之中不好做。


    現在劉清鬆了口無疑是對我來說最好的解決辦法,我高興地抱了抱劉清,親熱的對她說:“劉阿姨,你人最好啦!你這樣的人,下一輩子一定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的。”


    許是我的態度也感染了劉清,她直接就是被我逗笑了,慈愛的抬起手,揉了揉我的頭發說:“你這個小女孩真是討人疼,我不相信他們說你是殺人犯,我想你一定是有什麽苦衷吧?”


    我沒想到她會提到這件事,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下來,情緒也跟著一起低落了下來。劉清看見我的反應頓時有些心慌,手足無措的在我的背上拍了拍,什麽話也沒說。


    我的一顆心徹底沉了下來,但是又不想她們為我多擔心什麽,勉強在臉上扯出一個笑容向她們解釋說:“那個司機師傅不是我撞死的,是那個紅衣小男孩。在我身邊的人,似乎都會被紅衣男孩盯上,我怕你們……”


    沉默,牢房裏突然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我第一次將紅衣男孩和我可能存在的聯係說了出來,主要原因還是其實在心底我對她們還是心存幾分愧疚的,畢竟如果沒有我她們很有可能一輩子都遇不上這種事情。


    “哈哈……”在一陣漫長的沉默之後,劉清突然笑著開了口,打破了這份沉寂,:“不就是一個小鬼嘛!能有什麽的,反正我這條賤命早就不想要了,他要就給他算了。”


    可即便她這樣說,其他三個人還是沉默著沒有說話,我也摸不清她們的想法,隻好對著劉清笑了笑,感謝她能夠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化解了我的尷尬。


    王琴看了一眼,沒有在繼續下去這個花頭而是直接開口岔開了話題,說:“安眉,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麗姐頭七那天我們都不可能出去,要怎麽給她燒紙錢呢?”


    我思考了一下說:“我要想讓我媽幫我,但是我聯係不到她,她也一直不來看我,再過幾天就是麗姐的頭七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王琴沉默了一下,看上去應該是在想辦法,過了片刻之後對我們說:“我有辦法。”而後她就站了起來,還沒等我們幾個反應過來衝著鐵門外就大喊:“來人啊,快來個人啊!”


    不一會兒一個女獄警就黑著臉走了過來,不耐煩地衝著我們大聲叫喊道:“大半夜的還不睡!叫什麽叫,是不是想跑操?”


    王琴諂媚地笑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轉換之快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玉手鐲遞給女獄警小聲地說:“警官,能麻煩您一件事嗎?”


    女獄警警惕地望了望兩邊,結過了玉鐲子又仔細地看了看,說:“有什麽時?說吧。”


    “警官,我想請您幫忙聯係一下安眉的親人,這小丫頭剛來,不習慣,想家人。您看她還這麽小,就幫幫她?”王琴央求道。


    我站了起來可憐巴巴地望著獄警說:“警官姐姐,我真的很想家,很想我的媽媽,求求你了。”


    女獄警瞥了我一眼,說:“就這一次,下不為例。還有,不許告訴別人。”


    “是是是,我們知道。”王琴連忙答應道。


    女獄警走後,我看著王琴猶豫了很久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


    王琴黑著臉說:“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把麗姐的亡魂安撫好,可以保住我的命。然後你和你媽媽見麵,讓她趕緊找個律師把你保出去,離我們遠遠的,也是在保我自己的命。我是為了什麽做皮肉生意?就是為了好好活著。我還想有朝一日能夠出去看看外麵的太陽,不想被你這樣的倒黴丫頭連累死。”


    鮑維抱住了我,對著王琴吼道:“有你這麽說話的嗎?安眉她也不想的,你何必這麽針對她?”


    王琴輕笑著說:“你又何必說我?難道你不怕被她連累?”她指了指何海華,問:“你說,你怕不怕?”


    何海華看了我一眼猶豫地點了點頭。


    沒有人不懼怕死亡,哪怕是這一個早就被死亡籠罩著的殺人犯聚集的牢房,裏麵的每一個人都還抱著對生的渴望,這就是人類最初始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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