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尖叫的同時,鬼差們不見了,偌大的製作室裏隻剩下我自己一個。被掛在血珠之上的至陽之人微張著雙眼,嘴巴半開半合地對著我,似乎要說什麽。他整個身子都已經沒有了血色,身軀也和幹柴一般,若不是他身上還流著血,任誰也不會覺得他是一個活人的。


    忽然,他的眼睛瞪得如牛眼般圓大,臉部的肌肉全都扭曲了,死死地盯著我的身後。


    不好,我剛剛那聲大叫怕是引來了這裏的惡鬼。這四周隻有一個出口,我要是想出去,必定要麵對身後的情況,就算不出去,也是要麵對身後的情況,不如賭一把!


    我故作鎮定地回頭,眼神呆滯地向前看。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站在我的麵前,那張臉,是阿坤!看到阿坤的臉,我大喜過望,還以為是哪個惡鬼,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阿坤!我立馬換了個表情笑著說:“阿坤,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沒想到你竟然自己來了這裏。”


    眼前的男人冷笑了一聲,“阿坤?我不是你認識的阿坤。你到底是誰?怎麽進來這裏的?”


    雖然眼前男子臉色似乎比阿坤的要蒼白上許多,眼神也要冷峻得多,而且他臉上沒有那條長長的刀疤,但是這張清秀的臉我是不可能忘記的,再怎麽說阿坤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還不至於連救命恩人的臉都記不住。我再仔細一看,他的脖間紋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凶獸。


    是貔貅!


    一定要離脖間紋著貔貅的男人遠一些!


    眼前這個和阿坤擁有同一張臉的人莫非就是段哲說的幕後主使?現在我該怎麽辦,找不到白千赤,鬼差他們幾個也消失了,他萬一看出來我是活人會把我怎麽樣?


    玻璃器皿內被開腔破肚的半成品正對我露出微笑,似乎在歡迎我加入他們的大家庭。我不想死,還不想死!我也不想變成不人不鬼的活死人,求生欲此刻正占據著我全部的腦細胞,我瘋狂地在大腦中搜索解決辦法。


    最後,我決定賭一把!


    我壓抑著內心的不安,對他說:“不好意思我認錯了。”


    “哦?”眼前這個男人饒有興趣地看著我,用手輕輕地抬起了我的下巴,“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什麽時候死的。”


    我忽然覺得他和閻王很像,都是弱不經風的樣子,卻有一種蝕骨的狠勁。我心髒跳動的頻率已經達到非正常的數值了,緊攥著拳頭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叫安眉,安心的安,芙蓉如麵柳如眉的眉。”


    “安眉?好名字,名字甚是好聽。那你倒是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死得?”


    我一怔,他是在故意給我下套還是?難道他看不出來我是活人?


    顧不得他是不是再給我下套,我隨便就胡謅了一句,“我是去年年三十死的。”


    他的臉色一沉,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腕,“你分明是一個活人,還有脈搏。說!是誰把你派到我‘存念閣’來得?”


    我心想既然他知道我是活人卻不知道我的身份,就證明白千赤現在還是安全的,這裏畢竟是他的地盤,能保住一個是一個,能瞞一點是一點,於是開口道:“沒有人指使,是我誤打誤撞坐上了你們的車子而後又跟著人群走進來了。”


    他抓著我手腕的手輕輕一使勁,我的手就像是被鐵鉗夾住一般鑽心的疼,他冷冷地說:“你當我這個‘存念閣’是人間的菜市場嗎?你說走進來就走進來。你是不是把我當作三歲小孩!說,你是怎麽進來的!”


    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嗷嗷”地叫了幾聲,眼淚也被手上的痛楚逼出來了。我在猶豫應該怎麽說才好,如果供出了阿坤顯得我不太道義,可是說出白千赤似乎對我更加不利,畢竟我還指望著白千赤能夠來救我。


    他見我支支吾吾不說話,手上的勁使得更大了些。


    我疼得實在受不了,發出了“嘖嘖”的叫喊,“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你先不要使勁,我痛得說不了話!”


    他放開了我的手,手腕上已經被他抓出了一塊青紫的印記。


    “我真的是誤打誤撞地走進來的,你這外麵寫著古董博物館,我姥爺是一個古董愛好者,我就想進來看看。”其實我說的這話也沒有撒謊,我姥爺是一個特別念舊的人,老家的鍋碗瓢盆都還是解放前留下來的,那可不就是一個古董愛好者嗎?


    他輕哼了一聲,“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怎麽進來的。你剛剛說的阿坤,你想不想知道現在他在哪裏?”


    阿坤?他知道阿坤的下落?這不會是陷阱吧?不過這是他的地盤,現如今我的處境就是他為刀俎,我為魚肉,即便他現在殺了我,我也是砧板上待宰牛羊毫無反抗能力。


    “我說想知道你就會告訴我嗎?”


    他衝著我鬼魅一笑,“當然,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別廢話,要說就說!”


    “喲,脾氣還挺大的。好,我告訴你,阿坤,他死了。怎麽樣?是不是很難過,很失望?”他觀察著我臉上的表情變化,希望從中看到一絲悲傷的情緒。


    我早就料想到阿坤已經不在了,心裏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隻是有點遺憾,我答應他的事情終究是完成不了。


    “可惜了,我和他隻不過是萍水相逢,不至於因為他的離開感到悲痛。”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很快就消逝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阿坤處心積慮想要離開我,把你當作救命稻草最後換得你一句萍水相逢。”說完,他就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阿坤是我幻化出來的一個假人,卻有了自己的意誌。嗬,影子永遠都是影子怎麽能離開本體呢?離開本體,隻有死著一個下場。隻是沒想到他竟然還將你帶出了八卦陣。‘存念閣’的秘密,絕對不能被世人知道,你就帶著你看到的東西到陰間去吧!”話音剛落,他的手就緊緊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身上的血氣一股腦地湧上了腦內,胸腔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空氣一般,強大的壓迫感讓整個心肺都癟了下去。湧上腦內的熱血頂著我的眼球,似乎下一秒就能將眼球頂破,炸裂開來。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大腦發出的任何指令肢體末端都使不出力氣。掙紮等於無用功。


    這時,鬼差們紛紛出現在我眼前。


    我張合著嘴巴對她們說:“救命!”可惜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我的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響。


    隻見鬼差們“撲通”一聲,跪在了眼前的男子麵前。男子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反而習以為常,微微地瞥了一眼鬼差們,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這是怎麽回事?鬼差為什麽要跪拜他?他是誰?


    心中的疑惑很快就抵消身體上的不適占據了我的腦海。鬼差們和他是一夥的?這一路看到的壁畫,鬼差們的欲言又止,似乎都能說通了。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如果他們對白千赤的忠心是假的,那白千赤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明明已經使不出勁的手忽然力大無比掰開了他緊緊掐住我脖子的手,順勢一口咬了下去,在他手上留下了一排血牙印。


    他卻沒有因為痛楚放緩了動作另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雙手,反手一扣我就被按在了手術台上,臉部朝下,離血肉模糊的內髒不到一厘米的距離。


    “千歲小娘娘!”鬼差們紛紛擔心地喊了起來,卻仍舊跪著不敢站起來。


    我斜著臉望向他們,鬼差臉上對我的擔心是真心的,我看的出來。無論是人還是鬼,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無論臉上的表情做得多好,眼神會出賣一切。看到他們是真的擔心我之後,小小地鬆了一口氣,至少可以證明鬼差他們和眼前這個男人不是一夥的,那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竟然能讓鬼差他們幾個下跪。


    “千歲小娘娘?”他回過頭看向跪著的鬼差,“你們口中的千歲和我心裏想的千歲莫非是同一個人?”


    他難道認識白千赤?


    黑無常把頭埋得低低的,“回雍親王,小的們說的正是千歲爺。你手上扣住的這一位正是千歲爺不久前娶的千歲小娘娘。”


    雍親王?之前我問白千赤陰間是不是隻有他這麽一個王爺的時候,似乎聽他說過這麽一個陰間的王爺,叫做莫伊痕。不過白千赤提起這個雍親王的時候卻是一臉的不屑。據白千赤所說,這位雍親王是靠著自己是閻王爺的表弟才當上了所謂的雍親王,沒有任何的功績,為人更是讓他不恥。我當時隻是覺得白千赤不喜歡閻王,連帶著不喜歡閻王身邊的所有人,如今見到這個雍親王,突然明白了白千赤為什麽這麽說他了。將這麽多本該去輪回轉世的人變成活死人,就為了一己私欲,真是卑鄙無恥!


    可是白千赤不是說莫伊痕已經很久沒出現過在陰間了嗎?難道他消失的這一段時間一直在人間製作活死人,搜集魂魄?他到底有什麽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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