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的話像是鞭子一樣打在我的身上,從小我就跟我媽相依為命,生活的負擔雖然沒有直接壓在我身上,但我能看到我媽被壓的越來越彎的脊梁。


    我知道生活的不易,所以從初三在明德開始,我一開始跟人打架,跟人混,腦子裏考慮的就是錢的問題,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估計說的不是他們的能力強,而是因為從小他們就能意識到身處一個金錢社會吧。


    從拿到第一筆錢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是個成年人了,能賺錢,能養活我媽,這在我心裏,甚至是自己最大的成就,比我成為學校老大,比我拿到中考狀元都重要。


    從這點上就能看出來,我很重視錢,或者說重視我賺到這些錢的能力。


    都說自己越重視什麽,就越看不清楚什麽。或許我就是因為太重視這些錢,所以才會故意欺騙自己不去想一些事情。


    程總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說到底,我是在違法,收那些學生的保護費,從本質上來說就是敲詐勒索,現在能收上來,但以後呢?隨便有個人去報警,估計我構製出來的一切東西都會瞬間坍塌吧?


    其實這些東西我都知道,隻是一直刻意的不去想而已。程總這樣的人社會閱曆何其豐富,幾句話,輕而易舉的就撕開了我心裏的瘡疤。


    我靜靜的沒有說話,程總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說,“我之前說過,我很欣賞你,但現在,我得告訴你,我有點瞧不起你。你還記得你來到這裏的時候,我跟你說的那些話嗎?”


    我心裏跟不是滋味,但還是點點頭說,“我記得。”


    程總繼續說道,“既然記得,那你跟我說說,你跟保安和趙主管他們打架算怎麽回事?不要跟我解釋什麽原因,那都是廢話。”


    他的語氣很重,但臉上冰冷的感覺卻消失了不少,說完之後就冷冷的看著我。


    我回憶了一下之前他跟我說過的話,心裏慢慢的有些明白了。


    程總繼續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社會上和校園裏是不一樣的,我再最後跟你說一次,千萬不要把你在校園裏的做事方法帶到社會上來,要不然,你最終的結果隻有一個,就是死。你明白嗎?”


    我心裏充滿了苦澀,但不得不對程總點了點頭。


    程總說的沒錯,這次我打那個保安,還有趙主管,從根本上來說,是我把之前在校園裏混的做事方法用到了這裏。


    在學校裏,我靠著自己敢拚命,才客服衝衝困難,幾乎實現了我想做的任何事情,所以我就養成了習慣,在這裏遇到麻煩之後,下意識的就動手了。


    但就像程總說的那樣,社會要複雜的多,遠不是在學校的時候,任何事都可以毫無顧忌的來。


    程總看我不說話,又繼續說道,“你千萬記住,所有人在這個社會上都是艱難掙紮的,社會上的事情要複雜的多,要解決問題,一定要動動腦子。李虎,你是中考狀元,腦子不會笨,千萬不要讓自己變成一個笨蛋,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心裏頭實在是五味雜陳。


    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程總能跟我說這麽多,就代表他對我是很看重的。要不然,我這樣一個屌絲,人家幹嘛跟我費口水。更別說,以程總的身份,跟我多說幾句話就算是抬舉我了。


    本來我還以為程總會趕我走,但現在這情況,估計我還能留下裏。


    隻是,留下來似乎比被趕走更複雜。程總雖然跟我說了這麽多,但就之前的事情來說,我是不占理的。不管怎麽說我先動手打人就是不對的,周運那個小保安就算了,趙主管可是我的頂頭上司,在這個ktv裏也是個實權人物,留在這裏的話,我以後隻會更被他欺壓。


    但不管怎麽說,程總今天的恩情我得記住,如果讓我留下,說什麽我也不會再像今天這麽衝動了。


    腦子裏這麽想著,程總果然開口說,“記住了你就出去吧,把自己身上的傷口處理一下,然後回來繼續工作,以後做事不要這麽衝動,踏踏實實的把我交給你的工作做好,先養活你自己,再考慮別的問題。”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你如果覺得留在這裏委屈了,你也可以離開。”


    我連忙搖搖頭,開什麽玩笑,我能來這裏還是夏婭表哥的麵子,要不然以我現在的年齡,什麽都做不了。而且學校也回不去了,我不可能真的像程總說的那樣,一輩子靠著在學校收保護費吃飯。


    更何況,學校裏受來的錢雖然我能拿一些,但更多還是留給虎幫使用。雖然虎幫是我建立起來的,但那麽多人,早就成了一個自動運轉的機構了,錢是最基本的東西,根本斷不了。沒了錢的支持,瞬間就會散架。


    而且現在虎幫已經交給了方小晴,跟我的關係已經不大了。雖然方小晴絕對會聽我的,但誰知道方小晴現在對虎幫還有多大的控製力。


    從程總那裏離開之後,我想了很多東西。既然已經從學校裏抽身離開了,或許就應該暫時跟之前的事情做個了斷。就像程總說的那樣,不管是明德還是虎幫,都是一些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永遠也不可能長久存活下去,把自己謀生的希望寄托在那裏,是不現實的。


    作為一個學生的時候,我還可以說我的希望在未來,期待著以後大學畢業之後取得成就養活自己,而現在,踏上了社會,我隻能找到另外的路。


    我心裏其實也沒什麽後悔的,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我也不能一味的怨別人。說白了也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結果。


    早早的出來工作也是一件好事,雖然賺錢少,但這錢的來路清白,我也能拿回家給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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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我真的不應該再想那麽多混的事情了,像程總說的那樣,好好的工作,最起碼,我也應該先從程總身上學習一下,先成為一個能養活自己的人,再去思考其他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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