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叫服務員在她的旁邊又加了個椅子,已經僵硬的我被她拉著坐下。


    “你怎麽了?”她低頭湊到我的耳邊低聲問道。


    我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她的身上,一抬眼便能看見坐在我對麵的溫梓卿,正言笑晏晏的接過鄭天琪遞給他的酒。


    主編受寵若驚的舉杯,大概意思就是沒想到雜誌社還能請到兩位大神來吃飯,就算是隨便坐一坐都能蓬蓽生輝到極點。


    我渾渾噩噩像是在做夢一樣,連別人叫我我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位就是我門雜誌社的執筆編輯,川竹……尹川竹!”


    我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看著叫我的主編,他一口氣提上來,要不是場合不對恐怕就要大罵出口,他擠出個善良的笑容:“川竹,鄭總這麽看得起你,你也敬杯酒,表表決心。”


    主編會錯了意,覺得鄭天琪對我有意思,所以現在逮住機會就要將我湊到他麵前去。周圍人的目光黏在我這裏,鄭天琪身邊那個人終於吝嗇的將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顫顫巍巍的舉起酒杯,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反正已經許久不沾一滴酒的我將被子裏的液體一飲而盡,火辣辣的感覺燒到了胃裏。


    周圍一片叫好聲:“沒想到川竹你的酒量這麽好。”


    我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話,幸虧我還保持的笑容,勉強能用一句“不好意思”來解釋我的反常。


    我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你還有多久能結束?太晚了,我去接你。”


    左臨的短信跳了進來,我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打哆嗦了,我腦子也不太清醒,直接打了一個“好”字,也沒寫時間。


    我一杯酒下去,勸酒的人變得多了起來,多半都是為了烘托氣氛,王媛幫我擋下了許多,我還是覺得頭昏腦脹。


    等宴席結束,有人提議去唱k的時候,我悄悄的走到人群最後的位置,王媛扶著我擔心到:“川竹你怎麽了?我看你不太對勁。”


    “我不太舒服,可能是喝太多了,恐怕要吐,你們去吧,幫我和主編說一聲。”


    可能是我的臉色實在不好,王媛沒有懷疑什麽,隻是說:“你這樣我不放心阿。”


    “川竹!”


    左臨快步向我走來,我得承認,雖然一直自詡自己比他成熟比他懂事還是什麽的,在這個時刻看見他我無比的高興。


    他自然的從王媛手裏接過我,一隻手摟住我的肩膀,帶我往門外走。


    “你怎麽還喝酒了?不是說不喝的麽。”


    我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襟,左臨叨咕了什麽我沒聽清,隻能順著他的腳步往前走。


    王媛將我送到車子的位置:“有人接你我就放心了,回到家給我發個信息吧,左臨你慢點開車。”


    左臨點頭對我說:“我得倒一下車,你在這等我。”


    他將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夜風吹的我清醒了一點,有點冷,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我看見左臨在倒車,後麵又進來一輛,保安正在調解交通。


    我跺了跺腳,無意中抬頭,便撞進了一雙眸子裏。


    他站在不遠處的地方,不知道在那裏看了我多久。他的身邊圍繞著一群人,男男女女,因為喝酒的關係,時不時傳出大笑的聲音,有人胡亂的往他身上湊,他卻一動沒動,靜靜的看著我。


    哦,他也認出了我。


    左臨的車停在我麵前,他搖下車窗:“上車。”


    我瞬間像是被解救了一樣,打開車門,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我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左臨跟我說話我隻是心不在焉的答應著,他嘀咕:“不能喝幹嘛還要喝這麽多。”


    我沒有回答。酒精帶給我的眩暈感已經消散了,我卻依舊還在回想著這頓仿若晴天霹靂一般的飯局。


    他認出了我,卻裝作不認得。


    所以在飯桌上鄭天琪那幾句話是在試探?所以當所有人叫我尹川竹的時候,他在想些什麽?


    離開x市那麽久,久到過去的記憶就像是上輩子一樣,他出現在我麵前,像一根繩子將何念離和尹川竹連在一起。


    我打了個寒顫。


    “怎麽,還冷麽?”左臨開了暖風。


    回到家,盛夏還沒睡。


    “媽,你喝酒了?”


    我一下子將他抱在自己懷裏,盛夏原本不高興的聲音哽在喉嚨裏。左臨也嚇了一跳,站在一邊。


    “……媽,你怎麽了?”


    我鬆開盛夏,搖了搖沉重的腦袋:“媽媽喝多了。”


    我隨意洗了個澡,趟到自己的床上,還能聽見門外盛夏和左臨說話的聲音,隻是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可能是聲討我這個不會喝酒還要硬喝的人吧。


    其實他們都錯了,我的酒量好的很,從前一般的男人都喝不過我。


    我迷迷糊糊的睡著,醒來的時候早就過了上班的時間。


    這是我有這份工作以來,第一次礦工。王媛的電話打了進來,我隻說自己不舒服讓她幫我請假。


    我窩在被子裏不願意動彈。


    門被敲了敲,我沒出聲,左臨直接打開了門。


    我捂住臉,悶聲道:“這裏好歹是個女人的臥室,你這樣進來實在太不禮貌。”


    他理直氣壯:“都快吃午飯了你還不起來,誰知道你是不是暈倒了。”


    他嫌棄了扇了扇空氣:“一屋子酒味,你一個女人竟然也這麽邋遢……你昨天刷牙了麽?”


    我扶著床頭坐了起來:“你怎麽沒上班?”


    “今天我們串休。”


    他將窗簾拉開,手指點在我的肩膀上:“你快點去洗澡吧,你自己聞聞自己,都要臭了。”


    我當真抓起睡衣領子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還真有點臭。


    “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


    “那你可別再睡過去了,中午小雞燉蘑菇,盛夏給你弄了碗湯。”


    我洗了澡,走出臥室,拿著條毛巾擦拭自己的頭發。


    見左臨將穿著碎花圍裙,樣子有點滑稽,還挺可愛的,嘴角彎了彎。


    “你坐一會馬上就好。”


    吹風機壞了,我隻好拿著毛巾一遍遍擦著自己的頭發,不想弄的地上都是水。任由左臨忙忙碌碌的在屋子裏來回走動。


    盛夏煲湯的手藝是沒得說,我本來覺得胃裏不舒服,熱熱的湯不鹹不淡的喝進去渾身都暖洋洋的。


    “叮咚”門鈴響了起來,可能是房東來收房租了。


    我剛想站起來,左臨便匆匆走過來:“你坐著坐著,我去開門。”


    我便沒有動彈,左臨抱怨道:“房東可真是守時,每個月都不肯多一天的,生怕收不上來錢一樣。”


    我從房間裏將準備好的錢拿出來:“反正早就預備好了的……”


    我的腳步釘住,擦著頭發的毛巾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左臨站在門口:“你找誰?”


    溫梓卿經久不變的神色還是碎了一瞬間,沒有理會左臨,越過他看向房內的我:“好久不見,念離。”


    “你認錯人了吧?”


    溫梓卿想要走進來,左臨下意識的擋在他麵前:“喂喂,擅闖民宅啊你,小心我報警了啊!”


    溫梓卿無奈的看著我:“念離,你還要裝作不認識我麽?別那麽幼稚了。”


    左臨困惑的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深吸一口氣道:“左臨,你請這位先生進來吧,我去換件衣服。”


    身上還穿著睡衣,我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對啊,他既然看見了我,想要找到我家又有什麽困難的呢,我何必故意不去上班,真的挺幼稚的。


    我換了件衣服,站在門前恨不得給自己心裏建設個軍事堡壘才緩緩的開門走了出去。


    左臨如臨大敵一般雙手環抱在胸前瞪著來人,溫梓卿卻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般隨意的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對他身上那套精致剪裁到極致的西裝來說,周圍的家具顯得過於寒酸。可他的表情就像是早已經在這裏圈地的領主,悠閑自在。


    溫梓卿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念離,過來坐。”


    左臨像是被炸起來了一樣:“你別總念離念離的,她叫尹川竹!”


    溫梓卿沒有理他,反而看向我:“怎麽起了這麽個名字,景宇起的?不如從前的好聽。”


    左臨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他的眼神在我和溫梓卿之間來回逡巡,冷笑道:“溫大總裁真是閑的很,追債竟然還能追到人家裏來了,到底多少錢,能讓你這麽上心?”


    溫梓卿終於看了他一眼,又挑眉看我笑道:“你跟他是這麽說的?說你欠我錢?嗬,可真是個傻小子。”


    左臨猛地站起來:“你閉嘴!”


    他氣勢逼人,溫梓卿好整以暇道:“天霖,玩也玩夠了,你該回家了吧,你母親擔心你都快擔心出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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