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九鼎時的九鼎之怒隻針對一個人?”


    趙昊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琅嬛仙子神情呆滯,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麽一個結果。。。


    之前秦墨也沒說過啊!


    但現在想一想,秦立恒當時隻有一項魁首,能撐得過三鼎之陣已經十分不容易了,硬抗六鼎之後,憑借大毅力才強撐著回到燕國,把頭蓋骨煉成了傳家寶。


    等於說全程保命,能夠得到一些關於斷層曆史的信息,已經相當不容易了,自然不可能比趙昊知道的多。


    所以……


    她俏臉陰沉:“所以……你把我們騙進來,是想和我們同歸於盡的?”


    上一代琅嬛仙子就是死到九州鼎裏的。


    這其中,縱然有被秦墨欺騙之後的生無可戀。


    但這九州之怒,絕對不是能夠輕易扛過去的。


    “昂!”


    趙昊叉著腰,信口胡謅道:“可不咋地?荒國現在啥情況你也知道,我肯定是不敢回去了,我在荒國有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卻回不去。齊國公主又是個死傲嬌,不願意我多個老婆多個家,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但我自己死了又太孤單,大家陪我一起好不好?”


    琅嬛仙子看他這麽表演,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很清楚,趙昊這種狗東西,能活著絕對不會選擇自殺。


    就算自殺,也不會帶著凰禾自殺。


    他能說出那句“九州之怒來了我扛著”,就說明他肯定有扛過九州之怒的法門。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九鼎時的九州之怒很可能並不是針對一個人的。


    這句話是趙昊說的。


    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因為從來沒有人撐到過九鼎齊聚。


    但沒有人會一廂情願認為他在撒謊,不然他沒有理由做那麽多話,把所有人都騙進來。


    琅嬛仙子隻能確定一點,那就是趙昊一定有躲避九州之怒的方法。


    她深吸了一口氣,正想說什麽,卻發現周圍一陣霧化,趙昊與凰禾兩人已經消失無蹤了。


    而眼前,也從溪流森林,變成了屍骸遍地的戰場。


    這裏,正是雍州州府的城牆。


    喊殺聲一片。


    天氣灼熱,蒸騰起一片片血霧。


    這時,城牆上響起了一個聲音。


    “坤位!四個宗門高手,弓箭手準備!”


    下一刻,漫天箭雨。


    四人齊齊色變,當即祭出法寶與功法。


    縱使尋常弓兵之箭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特別強的力道。


    可他們能擋住十幾支幾十支,能擋得住成千上萬支麽?


    即便六國第一宗師趙定邊,也不過是萬人之敵,更何況他們?


    況且這些箭雨,箭箭裹挾著國運,對宗門之人殺傷性尤其大。


    即便拚盡全力,最多也就抵擋一時。


    若真托大,地上那些奄奄一息的宗師級仙佛信徒,就是他們的下場。


    “快撤!”


    一張護身符紙廢掉之後,琅嬛仙子馬上換了一張,她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情不簡單了。


    九州鼎內,本來就是那段斷層的曆史。


    可以說是幻象。


    也可以說這是真實存在的世界。


    這方世界運轉無常,他們沒有掌握任何規律,隻能隨機應變。


    四人飛快脫離戰場,來到了二十裏外的一片荒山。


    結果還沒過一刻鍾,世界便再次扭曲,而他們也來到了皇城,見證了仙佛信徒對普通百姓慘無人道的殺戮。


    而這次,他們在仙佛信徒們的眼中,就是普通百姓。


    再一次死裏逃生,琅嬛仙子心中不免有些煩悶。


    九鼎之陣,果然恐怖如斯。


    現在九州之怒還沒有到,他們就動輒有喪命的危險。


    若是九州之怒到了,那還了得?


    可這陣法渾然天成,她找不到任何陣法的痕跡。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方才從外麵看的時候,九鼎的運行是有規律的,這九鼎便是九鼎之陣的關鍵,這九鼎都與趙昊有關聯,加上旁邊有凰禾這個陣法大師,現在的處境肯定要比自己這幾個人好很多。


    而趙昊,也一定有辦法平安度過九州之怒。


    所以說,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趙昊和凰禾,強行抱住他們的大腿,才有一線生機。


    陣法,都是有跡可循的。


    但想要推測出裏麵的跡象,恐怕……


    琅嬛仙子鋪開地圖,不由有些煩躁,又到了她最頭疼的算學環節。


    ……


    幾個時辰過去。


    另一邊。


    趙昊和凰禾已經到了大漢神朝皇宮的禦書房。


    這裏,存放著無數的史書。


    鼎內,九州傾覆。


    但九州鼎的目的,就是把這段曆史保留下來,最安全的地方,極有可能是存放所有一手資料的禦書房。


    而凰禾利用九鼎方位推測的位置,也確定了趙昊推測的正確性。


    九州之怒開始前,這裏是唯一一個沒有空間亂流的地方,幾乎不可能忽然亂入戰場。


    但隻要時辰到。


    這裏就是九州之怒的中心之地,也是國運灌體最猛的地方。


    所有人,都要承受最完整的九州之怒,這對於所有人的靈魂都是極為恐怖的考驗。


    若你是神朝遺民,就會經受國破家亡的痛苦。


    若你是仙佛信徒,就會經受幾萬萬冤魂的壓迫。


    無關修為,隻看心智。


    心智不堅者,很有可能五髒俱裂。


    但即便心智再堅定,結束之後,也會近乎崩潰。


    禦書房中。


    趙昊正在量子波動速讀,他要在九州之怒開始之前,盡可能將這段斷層的曆史,刻錄在自己腦海之中。


    凰禾的心情已經勉強緩和了過來,瞅著趙昊這副模樣,不由咧了咧嘴:“你這麽看書,能記下來麽?”


    趙昊笑了笑:“管他能不能記住,先把樣子做出來再說。”


    “嗯……”


    凰禾點了點頭,就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桌上攤著一本書,卻一個字不忍心看下去。


    方才九州傾覆的場景帶給她極大的震撼,這場戰爭之中,仙佛信徒扮演的角色,更是讓她難以接受。


    因為……宗門就是最老、也是資曆最老的仙佛信徒。


    說宗門在這兩百年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她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而她被宗門派過來,唯一的目標,也是在荒國建起第一座道觀。


    卻不曾想,整個人都被小師叔截胡了。


    這些年,若不是有小師叔孜孜不倦的誤導,那自己現在究竟在做什麽事情,她根本就不敢想。


    會不會……已經成為這些人中的一員了?


    凰禾歎了一口氣,神色複雜地看向趙昊:“你確定能保下我麽?”


    她現在正處於懷疑人生的地步,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狀態,若是硬扛九州之怒,恐怕到不了一半就走火入魔而死了。


    趙昊笑道:“放心!到時候你隻要跟我貼貼,就沒有任何問題。”


    他經曆過一次三鼎之陣,詩詞魁首的護體程度他一清二楚,那片空間,容納兩個人綽綽有餘。


    見他如此自信,凰禾便沒有再多問,對於趙昊她有著絕對的信任,隻要趙昊說行,那就一定行。


    她搖頭笑了笑:“他們四個人,恐怕一個都扛不過去吧?”


    “那誰能說得準?”


    趙昊撇了撇嘴,那些人的死活,跟他何幹?


    反正又不是自己人。


    南子陵,雖然感覺這個人挺可憐的,但這貨就是個狂躁的定時炸彈,雖然沒有對趙昊造成什麽實質的威脅,但暗中可是搞了不少事。


    苦海,純特娘一個坑貨,寧婉梨都不敢這麽劃水,而且趙昊對寺廟之人向來沒有什麽好感。


    沈鎏,沒啥印象,但一看就是皇室走狗,雖然趙昊對南家沒有什麽交情,但有一說一挺可憐的,這個家族的悲哀,就是因為有無數沈鎏這樣的人,管他死活做什麽?


    至於琅嬛仙子,不是啥壞人,但琅嬛玉洞這個以竊取氣運為生的門派,本身就是一個蛀蟲。


    能不能扛下來,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想要竊取大漢神朝的國運,想必她也做好了被反噬的準備。


    偷香油的老鼠,哪能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就是那一雙腳……


    可惜了。


    唉!


    趙昊歎了一口氣。


    當然,並不是因為他老色胚。


    而是因為他是一個藝術家,對於藝術有十分敏銳的直覺,更有悲天憫人的氣質,任何美好事物的逝去,對世界都是一種損失。


    對!


    就是這樣。


    凰禾也隻能點點頭:“也好,南家徹底滅掉,也免去了世世代代給晉國皇室當牲畜的命運。琅嬛玉洞當了這麽多年蛀蟲,也終於結束了,隻可惜那麽多寶貝……”


    “等等!”


    趙昊頓時停住了翻書的動作:“你剛才說啥?寶貝?”


    “昂!寶貝,咋啦?”


    凰禾托著腮,漫無目的地看著窗外。


    窗外晚陽如金,染得大片天空都金燦燦的。


    趙昊沉默了,也看向窗外,感覺外麵天空的顏色,很像自己馬上要賺到的金子。


    琅嬛仙子命不該絕!


    不對!


    趙昊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了自己並不是貪財之人。


    他想救琅嬛仙子,並不是因為想要她琅嬛玉洞的寶貝。


    而是拯救一個藝術品。


    藝術家嘛!


    為了藝術,做一些不道德乃至變態的事情,也是無可厚非的對吧?


    凰禾看著他臉上愈發變態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凜。


    唉!


    不愧是趙定邊的孫子,果然完美傳承了他的思想,任何不利於平民百姓的東西,都會被他深惡痛絕。


    他笑得這麽變態,肯定是為能弄垮琅嬛玉洞而高興。


    這種心態,凰禾有些不理解,但大為震撼。


    她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麽小師叔那麽看不慣趙定邊,卻依然支持他的信念,哪怕現在分開了,都沒有跟他對著幹,甚至還將不少思想傳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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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侯桃桃還真有些倒黴。


    不過她自己也有問題,如果不是貪大漢神朝的國運,也不可能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但好在她算學好像不是特別好,盡管對陣法理解不錯,但效率終究太低了一些,短時間內,應該找不到這個地方。


    別的地方,九州之怒沒有那麽恐怖,說不定還能留個意識,借助琅嬛玉洞的寶貝,也不是沒有生還的可能。


    但若到了這裏,恐怕一點活下來的希望都沒有了。


    凰禾對琅嬛玉洞沒有什麽好感,不過這些天她接到了宗門的密信,對侯桃桃的身世稍微有了一些了解,感覺這丫頭還是挺可憐的,就是跟錯了人。


    嘖嘖嘖……


    她剛動這個念頭,就聽到一個得意的聲音。


    “趙昊!你真當你能甩開我這個琅嬛玉洞四千年一遇的天才麽?”


    話音還未落。


    空氣中便憑空出現了一扇門。


    門中,四道身影憑空踏出。


    琅嬛仙子:(~ ̄▽ ̄)~


    凰禾:ヽ(ー_ー)ノ


    趙昊:(*′?v?)


    他也是剛才才聽凰禾說琅嬛仙子的算學不是很好,導致陣法上有些遲鈍,本來還有些擔心她找不到地方,又擔心現在主動出去引路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戒備。


    剛才他正發愁怎麽找到一個合適的方法,沒想到她竟然臨時打破了自己的瓶頸。


    翻譯翻譯,什麽叫驚喜?


    琅嬛仙子打量了一下周圍,忍不住笑了:“難怪!我早就該想到的,九州鼎截留下這段斷層的曆史,必然是為了保留罪證,最想留下的,肯定是這些史籍。也怪我想的太複雜,竟然在外麵戰場上耽誤了這麽長時間。”


    “哦……”


    趙昊應了一聲,沒有搭理她,繼續量子波動


    對這些人的到來,他一點都不在意。


    此次帶凰禾進來,就是為了保護自己撐到九州之怒。


    這些人暫時還沒有弄清情況,一定不敢貿然對自己動手。


    若是動手,自己跟凰禾以二敵四,的確會陷入劣勢,畢竟全盛狀態下的沈鎏不容小視。


    但若是鐵了心的要逃跑,肯定還是能跑的,等到九州之怒的時候再回來就行了。


    隻不過如果這樣的話,會耽誤很多看史書的時間。


    所以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


    不說話。


    裝高手。


    琅嬛仙子見他這副模樣,不由皺眉沉思。


    苦海忍不住開口道:“仙子,我們該怎麽辦?”


    一旁沈鎏也不由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


    他們剛才,他從琅嬛仙子那裏得到了一些關於九州之怒的信息。


    一聽就感覺難搞。


    這世上的確有真正普度眾生的佛陀,也有真正為國為民的人。


    這些人,自然不懼九州之怒。


    但我們呢?


    一個佛門派下來從凡俗間掠奪香火的和尚。


    一個為了權力甘心給皇室當走狗的宗師。


    能扛得住九州之怒麽?


    能不慌麽?


    琅嬛仙子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盯著趙昊看了好久,隻見他心無旁騖,翻了一本又一本的書。


    又看了看凰禾,正捧著腦袋看著桌上的書本發呆。


    “啪!”


    她猛得一拍自己的腦門:“我懂了!”


    沈鎏和苦海頓時眼前一亮:“仙子你懂什麽了?”


    琅嬛仙子笑了笑:“趙昊利用九鼎尋了這麽一個地方,這裏肯定是九州之怒最弱的地點。”


    “有道理啊!”


    “他現在瘋狂看書,說明什麽?看書,絕對是扛過九州之怒的關鍵!”


    “有道理啊!”


    兩人頓時有些振奮。


    南子陵則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自從南子溪自殺,他就對任何事情都有些興致缺缺的。


    不想動腦子。


    不想有任何情緒。


    隻想混在琅嬛仙子身邊當一個莫得感情的護衛機器,完成任務之後,就讓琅嬛仙子幫自己頂一會來自晉國的壓力,然後帶著小白遠走高飛。


    隻不過聽現在的情況,他還是忍不住插了嘴:“為什麽不能是趙昊本來就有對策?”


    沈鎏嗤笑一聲:“他能有什麽對策?在此之前,能從九州之怒中豁免的,就隻有獲得魁首一條路。趙昊卻隻有兩項魁首,若是他沒有一點應對的策略,怎麽敢進九鼎之陣?


    他是唯一一個從六鼎中完整出來的人,定然掌握了一些方法。所以他現在做的事情,就一定是應對九州之怒的方法。我不管了,這書我要看!”


    說罷,就撿起了一本書,細細地翻看了起來。


    琅嬛仙子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便也拿起了一本翻看。


    南子陵悶悶地應了一聲,依言照做。


    “阿彌陀佛!”


    苦海念了一聲,便也捧起一本書,細細研讀起來。


    幾個人靈台瘋狂運轉,沒有修為的琅嬛仙子也是吞了一顆丹藥,看書的速度一個賽一個快,隻是比起趙昊還有相當遠的差距。


    畢竟這些人看得一個比一個認真,都是理解以後,才繼續朝下翻。


    凰禾依舊沒說一句話,隻是抬頭掃了眾人一眼。


    這荒誕的一幕,讓她想笑又不敢笑。


    九州之怒都要來了,這些人竟然都拿著逃命的時間,在瘋狂補習史籍。


    啊這……


    眨眼之間,半個時辰過去了。


    這半個時辰,禦書房安靜的像科舉自習室,沒有一個人說話,充滿了學習氛圍。


    終於,一個人打破了自習室的和諧。


    “嘩!”


    一本史冊被摔到了地上。


    苦海臉色難看,古銅色的皮膚變成了鐵青色:“豈有此理!胡言亂語!這些亂史,就是在辱我佛門!”


    趙昊朝這邊看了一眼,認出了苦海看的那本書。


    前半本佛廟傳教的書籍,裏麵列舉了詳細的造反綱領。


    下至如何洗腦百姓,幫寺廟偷稅漏稅,募集造反資金。


    上至如何滲透朝堂,內外夾攻,攻城略地。


    後半本則是神朝官員對這綱領的分析,以及收集到有關於佛家這一脈各種肮髒的行徑。


    這特娘的能忍?


    苦海很不服,他身在齊國,的確做了不少埋汰事兒。


    但……也沒有這麽埋汰啊!


    你這就有些侮辱人了。


    沈鎏攥著一本書,也有些忍不住了。


    娘的!


    我們沈家,竟然當過漢奸?


    不能忍啊!


    南子陵麵色陰沉,這段曆史中,南宮兩家還沒分家,也正是在這兩百年之中,南家投靠晉國的前身尋求庇護,宮家一脈徹底歸屬了宗門。


    這兩百年,是九州的血淚史。


    這段血淚史,最慘的卻是南宮家。


    兩個大陣營打得你死我活。


    慘麽?


    慘!


    但有我們南宮家慘麽?


    焯!


    琅嬛仙子也繃不住了,琅嬛玉洞也有一部門派史,獨缺中間兩百年。


    她手中的這本,恰好能從另一個角度,補全這兩百年。


    可以說,在此之前,琅嬛玉洞還是一個苟著發育的小門派。


    經過了這兩百年,琅嬛玉洞直接成為了各國中炙手可熱的門派。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那幾任琅嬛仙子在這場滅國之戰中,截取了大氣運。


    氣運有多少。


    手上的鮮血就有多少。


    琅嬛玉洞積累了幾千年,終於到自己這一代,看到了氣運成聖的希望,隻要自己成功,琅嬛玉洞所有的傳人都能重活於世,與天地同壽。


    那時,師尊自然也能活過來。


    但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身上所有的氣運,竟然近八成都是從這場亡國之戰中來的。


    接受不了!


    真的接受不了。


    她皺著眉,心緒越來越煩躁,直接將手中書本摔到了地上:“簡直一派胡言!”


    書頁散亂,剛落地,便化作星光點點,隨後又凝回一本無字天書,靜靜躺在地上。


    南子陵躬下身,將無字天書撿起來,上麵很快就又出現了字跡,變成了南宮家的血淚史。


    他神情轉冷:“我說為什麽這麽巧?這些書,都是九州鼎想讓我們看的。”


    琅嬛仙子俏臉冰寒:“這兩百年的曆史誰也不知道,它編什麽就是什麽。一個已經覆滅的皇朝,還妄圖篡改曆史?”


    天下生靈不計其數,人仙佛妖,但凡有靈智的,都想占據一下道德製高點。


    猛得這麽一搞,誰能接受得了?


    趙昊笑了笑:“你們的級別倒是高,九州鼎為了糊弄你們,編出了這麽多邏輯縝密的故事。”


    琅嬛仙子冷笑:“它就是擔心有仙佛取走它體內的氣運,才故意為之。”


    “行吧!”


    趙昊也沒有爭辯,繼續翻著書。


    琅嬛仙子對他的態度十分不滿意,但看他即便現在還在爭分多秒的看書,便更加堅信方才的猜想,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趙昊,看這些書,真能扛得過九州之怒?”


    廢話!


    當然扛不住啊!


    但我能實話告訴你們麽?


    明顯不能啊!


    趙昊搖了搖頭:“你覺得呢?”


    琅嬛仙子想不明白裏麵的玄妙:“為何?為何看書就能扛得住?”


    趙昊見她誠心發問,不想忍心騙她,也不想當老實人。


    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話:“知識改變命運!”


    的確能改變命運。


    但沒人說不能反向改變啊!


    這麽說沒毛病吧?


    琅嬛仙子沉默了半天,覺得他說的話十分有深度,很有可能就是絕境求生的秘鑰。


    看書!


    不管九州鼎編的再離譜也要看!


    於是,四個人各自撿起史冊,繼續看了起來。


    禦書房中,學習氣氛又融洽了起來。


    隻是……


    天色漸暗,天空也愈發低沉,壓得眾人愈來愈呼吸不上來。


    所有人,都生出來一絲不祥的預感。


    九州之怒要來了!


    他們心中越來越煩躁,那種壓力就像是鼓槌,狠狠敲擊他們的心房。


    血液流速越來愉快,快到讓他們狂躁。


    外麵的喊殺聲停止了。


    他們心中的喊殺聲卻越來越大。


    聲音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擾得他們胸口發悶,幾欲發狂。


    “咚!”


    “咚!”


    “咚!”


    心跳聲充斥著整個禦書房。


    即便是凰禾,狀態也相當不穩。


    九州之怒,才剛剛開始,眾人就已經有些頂不住了。


    但與此同時,國運也愈發激蕩了起來。


    琅嬛仙子雙眼短暫恢複了清明,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這邊是琅嬛玉洞收集氣運的法寶。


    但她很快發現,這國運根本無法用玉瓶收集,隻能用肉身引渡。


    肉身引渡,對於宗門之人,本身就是極其凶險的方法,動輒就會遭受極其恐怖的國運反噬,真要是綁定了國運,以後就再也行不了宗門之事。


    上當了!


    上了九州鼎的當!


    她當即盤膝坐下,祭出了幾乎所有護體的符咒和法寶。


    而一旁,苦海終於支撐不住了,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嘔著血。


    沈鎏也是臉色蒼白,盤膝坐在地上不停發抖,豆大的汗珠不停從腦門上滑落。


    狀態最好的反而是南子陵,端坐在椅子上,神情發狠繼續看著史冊。雖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但精神狀態還算正常。


    苦海忍不住了:“仙子,我們逃吧!”


    琅嬛仙子煩躁道:“逃到哪裏?這裏便是九州之怒程度最輕的地方,咱們還能逃到哪裏?”


    最輕的地方……


    苦海嘴角抽了抽,最輕的地方都已經是這樣了,那最重的地方該有多恐怖?


    琅嬛仙子看了一眼趙昊,繼續說道:“趙昊和凰禾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他們都沒有走,就說明事情肯定有轉機!他們都等得起,我們為什麽等不起?”


    苦海嘔了一口血:“仙子說得對!”


    沈鎏滿頭冷汗,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卻又忽然一陣悶吼,低頭一看,胸前已經多出了一截劍尖。


    傷口處,鮮血狂噴而出。


    他懵了,轉頭看了一眼,發現南子陵正雙目赤紅地看著自己。


    “……”


    他雙眸之中,滿滿都是不解和震驚。


    但一切都已經無濟於事,他沒有秦墨那種詭異的秘法,斷然沒有任何活路。


    “嘭!”


    他倒在了地上,喉嚨裏不停冒出血沫,發出“嗬嗬”的聲音,很快就沒有了生息。


    九州之怒下,這個晉國明麵上的第一高手,一絲修為都調動不出來,脆得跟豆腐一樣。


    隻是一劍。


    人沒了。


    南子陵長長歎了一口氣:“舒服了!”


    說罷,直接將長劍丟走。


    琅嬛仙子:“……”


    南子陵笑道:“仙子,我們二人留下的目的就是為了協助你,但現在我們都是廢物,現在我殺了他,倒也不算違反約定,對吧?”


    琅嬛仙子眼睛眯了眯,最終隻能點點頭:“事已至此,便也不必多說,安心等著便是。”


    南子陵點了點頭,當即盤膝坐下,不過還是問道:“等到何時?”


    琅嬛仙子精神儼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沉聲道:“趙昊等到何時,我們便等到何時。”


    可就在這時。


    趙昊站了起來,摟著凰禾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琅嬛仙子悚然一驚,因為趙昊現在看起來神清氣爽,與眾人簡直有天淵之別。


    趙昊笑嘿嘿地問道:“你們在等什麽呢?”


    琅嬛仙子:“……”


    她忽然感覺有些不妙:“你又在等什麽?”


    趙昊咧了咧嘴,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在等我文章魁首到賬啊……”


    說罷,天邊飛來三道金色的文字。


    環繞在了趙昊與凰禾身邊,將九州之怒完全隔絕在了外麵。


    以“師”為題: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以“識”為題:世有子良(大漢神朝史書殘籍的識馬者),然後有千裏馬,千裏馬常有,而子良不常有……


    以“潔”為題: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琅嬛仙子:“???”


    南子陵:“???”


    苦海:“噗……”


    一道血箭噴出,苦海大師當場暴斃。


    九州之怒下,靈台崩碎。


    南子陵反應過來了。


    娘的!


    這個才是趙昊的後手。


    所以這裏不是九州之怒最輕的地方。


    而是國運最猛的地方。


    上當了!


    他強行吐出了胸口的淤血,搖搖晃晃站起身,跌跌撞撞地逃出了禦書房。


    “南子陵,帶帶我!”


    琅嬛仙子慌了,她的精神狀態要比南子陵好一些,但修為實在太差了,現在兩腿發軟,根本站不起身來。


    但南子陵明顯沒有回頭救人的意思。


    沈鎏人都沒了。


    他出去以後還擔心什麽?


    況且,他現在的狀態自己逃出去已經相當勉強,哪還有精力管琅嬛仙子?


    崩,撤,賣,溜!


    琅嬛仙子:“……”


    趙昊瞥了一眼南子陵的背影,沒打算攔他,畢竟這個人重傷如此,根本沒有半分搶奪傳國玉璽的可能。


    他看向琅嬛仙子,笑得露出了大白牙:“把你琅嬛玉洞的寶貝全都交給我,獎勵你一次跟我貼貼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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