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統領。


    無了?


    趙昊有些懵。


    心想這個人撲街也太快了。


    甚至沒來得及擁有一個名字。


    他對這個禁衛軍統領唯一的印象就是,當日荒齊文化交流的時候,就是這貨去天香閣把自己叫到皇宮的。


    這就無了?


    趙昊撓了撓頭,感覺事情有些大條。


    雖然這三千禁衛軍的平均實力也就是五六品的樣子,但眾所周知,平均值是最容易欺騙人的東西,就好像自己跟老爺子的平均戰鬥力約等於五十個普通一品。


    這禁衛軍統領,可是實打實的一品強者。


    才跑出去多遠,就直接死於非命了?


    這次的獸潮,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


    “老楊!帶我上去!”


    趙昊直接跳到了老楊的背上。


    老楊也是形成條件反射了,趙昊剛一坐穩,他就一個原地起跳,落在了房頂之上。


    趙昊一路小跑跑到了薑崢身邊:“父皇,現在怎麽辦?”


    薑崢瞅他一臉慌亂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什麽大事兒,你下去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得!


    都這節骨眼了,小老頭還想著怎麽安慰我。


    趙昊勉強笑了笑:“我倒是想睡覺,但您別抖啊!”


    薑崢:“……”


    趙昊:“……”


    翁婿倆對視了一眼,薑崢覺得自己這女婿雖然沒見過太大的陣仗,但人明顯不傻,騙是騙不過去的,便指著周圍說道:“我們恐怕中埋伏了!現在包圍我們的凶獸,至少有三萬,它們全程都是隱匿氣息,直到接近一裏,才被桂公公感應到。”


    趙昊嘴角抽了抽。


    凶獸是個什麽東西大家都懂,無非就是實力更強的野獸,任何行為都是靠著本能驅動。


    除了一些喜歡伏擊的,其他懂個錘子的隱匿氣息。


    至於與凶**流,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途徑,但大多數都是同源妖族能與它們溝通一些,所以妖族才能自在地生存在蠻荒之中,異族能夠出現在山海嶺,肯定也是依靠妖族的幫助。


    但今天這麽大的規模,而且各種凶獸都有,從國境線潛入,跨越了上百裏,悄摸摸地將行宮團團包圍住。


    這情況著實有些離譜!


    趙昊張了張嘴:“這些凶獸怎麽會……”


    薑崢神色凝重:“傳言世間有人天生便為萬獸之靈,可輕鬆指使萬獸,這次……恐怕對麵就有如此能人異士。”


    趙昊心頭一沉,好像也隻能這麽解釋了。


    這次異族發動的戰爭從頭到尾就充斥著不合理,就比如山海嶺那邊,異族忽隱忽現,一個多月奇襲齊國軍隊十幾次,打不過就逃回山海嶺,就跟回家一樣。


    僅僅用妖族在其中斡旋這個理由,已經很難解釋了。


    看來,事情的確大條了。


    隻是不知道這萬獸之靈究竟是何方神聖。


    妖與宗門之人一樣,都會受到國運反噬。


    雖然凶獸不會。


    但駕馭凶獸的人肯定會。


    除非,這個萬獸之靈是異族人。


    但若是異族人,異族便根本不用寄居在妖族的屋簷之下。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薑崢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桂公公已經布置了囚龍大陣,八個時辰內我們出不去,他們也攻不進來。曹公公腳力快,三個時辰就能趕到逐夷城……”


    趙昊無奈道:“問題是逐夷城那邊,能調出兵力麽?”


    薑崢:“……”


    趙昊:“……”


    眾人:“……”


    他們之所以過來,就是為了幫逐夷城解燃眉之急的。


    若是逐夷城能隨隨便便調兵過來,那自己這些人還來做什麽?


    而且這裏五六萬的凶獸,想要調出來全殲的兵力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算救人突圍,也得是禦陵軍級別的才行。


    趙昊搓了搓手背:“父皇!要不,咱們再派個高手去禦陵鎮求援吧!曹公公都能突圍出去……”


    薑崢揮手打斷:“曹公公逃出去的時候,可是燃燒了本源!何況想要調動禦陵軍,要麽皇帝親至,要麽手持禦陵印,如今禦陵印已經落在獸潮裏麵,你說哪位高手能夠從獸潮裏尋到禦陵印之後再脫身離開?”


    趙昊:“……”


    這特娘的,好像就陷入死結。


    他聽著外麵各種各樣的獸吼,不由有些頭皮發麻。


    抬起頭,囚龍大陣上泛起一陣陣漣漪,明顯正瘋狂承受著打擊。


    就連地麵也顯得很不平穩,房屋都有些微微搖晃。


    趙昊瞅向桂公公:“桂公公,能撐到八個時辰麽?”


    桂公公嘴角扯了扯:“應該可以吧……”


    趙昊:“……”


    薑崢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這種事情不是你能夠操心的,就不要在這裏動搖軍心了,我命令你下去在屋裏別出來。”


    隨後看向老楊:“楊千裏是吧,你與桂公公一起協防。”


    老楊看向趙昊,看到他點頭,便拱了拱手:“是!”


    趙昊瞅著薑崢準備踹他,便直接跳下了房頂,洛水也隨他一起跳了下來。


    這個自閉症少女反倒是所有人中最為淡定的那一個,抱著長劍悶悶地跟在他後麵。


    趙昊有些無語:“你就不害怕?”


    洛水撇了撇嘴:“害怕有什麽用?”


    趙昊:“……”


    洛水見他臉色有點白,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安慰一下人,醞釀了一會兒便說道:“其實你不用怕,因為我死之前,你是不會死的。”


    趙昊反問:“所以,我得等到你死了之後,才能害怕對吧?”


    洛水思考了一陣,點了點頭:“昂……”


    趙昊搖了搖頭:“走!陪我上牆頭看看!”


    說著,就徑直走向了行宮的宮牆。


    這囚龍大陣跟那日薑淮布下的困山大陣很像,都是那種內外都困的陣法,除非是找到陣眼將陣法破除,或者將陣法的能源消耗殆盡,否則裏麵的人都是安全的。


    他剛才見桂公公手裏麵拿了老大一塊靈石,比起凰禾給自己那顆打電話的都大了好幾倍。


    嗯?


    等等!


    凰禾?


    趙昊看向洛水:“洛水,你先回避一下。”


    “哦!”


    洛水也不問為什麽,直接就走到了三丈外,背過去身子。


    反正從小到大,趙昊經常讓她回避。


    她也習慣了,反正她也不想看趙昊和那些女子赤條條地抱在一起,容易眼睛裏麵長針眼。


    趙昊則是找到了一個隱秘的角落,從懷裏掏出了天涯咫尺玉和靈石。


    不一會兒,他麵前就出現了凰禾的影像。


    凰禾正睡眼惺忪地抱著一床被子,揉了揉眼睛:“好弟弟,怎麽了?”


    “凰禾姐,你在哪呢?”


    “我在齊國呢!啥事兒啊?是不是碰到啥問題了?”


    齊國……


    趙昊估摸了一下,就算是火麟馬的速度,從齊國趕到這裏也得一天一夜。


    而且看上次麟羽閣那情況,凰禾很有可能正在雁回峰搞騷操作套路南子陵。


    雁回峰,那就更遠了。


    算了!


    指望不上。


    於是他笑了笑:“沒啥事,就是半夜睡不著想你了!”


    凰禾頓時麵色一變,急切道:“你不是已經成親了,怎麽大半夜穿得這麽整齊?你是被趕出來了?是不是她對你不好?”


    趙昊嘴角瞅了瞅,趕忙解釋道:“還好還好,就是單純的想你了。再說,心狐怎麽可能對相公不好呢?”


    “這樣……”


    凰禾鬆了口氣,欣慰的同時,不知為什麽又有些失落,隻能笑道:“你這傻小子,靈石很值錢的,下次別再浪費了。姐姐要睡了,下回見!”


    說著,就直接掛斷了天涯咫尺玉。


    趙昊:“……”


    嘶!


    少了一個救兵。


    他不由搖了搖頭,再次走向院牆,一個縱身就翻了上去。


    洛水見狀,也跟著翻上了牆頭。


    然後兩人同時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栽下去了。


    外麵,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凶獸。


    狼蟲虎豹……


    天上飛的水裏遊的都有,都在瘋狂地撞擊囚龍陣法。


    一隻老黃牛一般大的鷹隼,鳥喙啄得滿是鮮血,卻好像一點痛感都沒有,仍在瘋狂地啄。


    其他凶獸也是各顯本事,用爪用嘴用身體。


    最過分的是一個蒲團大的老王八,龜殼都脫了拿龜殼砸。


    一個個雙目赤紅,都跟瘋了一樣。


    每一擊,都能讓陣法出現一絲絲裂紋,不過裂紋很快消失不見。


    囚龍大陣最大的優點就是這個,自我修複能力極強,部分承受的力量也會反哺陣法核心,從而變得更加持久。


    可即便這樣,桂公公給出八個時辰的時限,也是有些勉強。


    趙昊瞅著洛水:“嚇人不?”


    洛水把自己劇顫的手揣道了兜裏:“一般!”


    趙昊也按住自己發抖的腿:“我覺得也是。”


    這特娘的,要等到囚龍大陣破了,裏麵這麽多人估計頃刻間就無了。


    縱然有老楊和桂公公兩個宗師,但再強的宗師,也不過是萬人之敵。


    即便老爺子這個六國第一宗師,麵對兩萬魏國精銳的第一反應也是絕望。


    用老爺子的話說,宗師的極限,就是麵對一萬四品高手,支撐一個時辰而不死,他已經接近了這個極限,但也僅此而已了。


    所以,這……


    趙昊嘴角咧了咧:“要不咱們就卡到這兒,點殺他們?”


    洛水撇了撇嘴:“如果你希望囚龍大陣快點破,可以這麽試試。”


    囚龍大陣強調的將內外兩界隔絕開來,裏麵的正經攻勢,根本到不了外麵。


    趙昊無語了:“那怎麽辦?”


    洛水瞅著他:“等我死了,你再害怕。”


    趙昊:“……”


    坐在牆頭,趙昊掃了它們一眼,靈智太低,在明心文星周圍,連對應的星子都沒有。


    不過枯榮文星的作用範圍是三丈,好像有機會操作一波。


    他低聲說了一句:“洛水,你幫我看著,出問題隨時來救我。”


    說著,就直接跳下牆去,緩緩靠近陣法的邊界。


    洛水睜大的雙眼,沒想到趙昊竟然這麽勇。


    雖然不知道趙昊要幹什麽,但這孤身走向暗巷的背影,竟然有些靚仔。


    陣法外,凶獸們看到趙昊,更加興奮了。


    就像一群饑渴的大漢,忽然看到一個跳鋼管舞的小姐姐,那股躁動……


    趙昊強忍著打擺子的雙腿,瘋狂催動枯榮文星。


    十幾萬根鎮魂釘狂舞,輕而易舉地透過屏障,刺入了凶獸的腦殼裏。


    有門!


    隻不過這些凶獸本來就沒什麽腦子,而且凶性是刻入血脈中的,一兩根帶來的疼痛,隻能讓他們更加凶躁。


    趙昊隻能加大力度。


    終於。


    一千根針後,那個拿著王八殼砸陣法的老王八跪了。


    與此同時,用枯榮文星狂抽生機。


    雙管齊下。


    一刻鍾後。


    趙昊搞死了近三十隻凶獸,平均一分鍾不到兩隻。


    趙昊:“……”


    洛水跳下牆:“梅蘭竹菊殺得都比你快!”


    趙昊:“???”


    他朝陣法外望了一眼,撲街了的凶獸很快被後麵的踩成肉醬,死了這區區三十隻,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果然,枯榮文星隻能奇襲,作不得常規殺傷手段。


    唇槍舌劍……


    倒可以試試,但麵對這麽龐大的凶獸潮,估計也是杯水車薪,而且很容易暴露。


    畢竟那玩意兒雖然沒有真氣波動,但劍氣是實打實的。


    “唉……”


    趙昊歎了口氣,將目光投到洛水身上,將剛才掠奪的生氣全都灌到她的丹田裏。


    洛水眼睛頓時大亮:“???”


    趙昊攤了攤手:“還要麽?”


    洛水想了想,鄭重地點了點頭:“要!”


    這小丫頭嚴格意義上說,還沒有成年。


    這麽龐大的生氣源,對她的修煉大有好處。


    成婚後一個多月來,他利用枯榮文星修複了薑芷羽體內所有暗傷,對以後的修煉好處極大。


    現在陣法外這麽多,不用白不用。


    趁著能占便宜就趕緊占,萬一能夠逃出去呢?


    一個時辰後。


    洛水終於搖了搖頭:“不用了,滿了。”


    趙昊撇了撇嘴:“行吧!咱們回屋!”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外麵的凶獸,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刻鍾三十隻,一個時辰二百四十隻,八個時辰也就是不到兩千隻。


    這丫的,等級決定一切。


    回到屋裏。


    趙昊愁得直薅頭發,突圍的方法他有,但感覺都不太靠譜。


    等黑臉漢來救,逐夷城那邊恐怕騰不出來兵力,因為這獸潮背後的萬獸之靈,肯定跟異族是一夥的,荒國軍隊隻要一動,勢必會遭到異族猛攻。真要強行調兵,破城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麽就是等囚龍大陣破,抱緊老楊和桂公公兩個宗師的大腿,拋下所有禁衛軍強行突圍。這種方式,的確有突圍的希望,但死多少人就不知道了。而且這情況,薑崢這小老頭……


    要麽當著薑崢的麵,把所有詩詞文章都給作出來,縱然隻有一個人聽,但薑崢是皇帝,保不準就直接把後麵幾顆文星全都點亮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覺醒一兩個大殺器,但若是這樣突圍,等回到京都也差不多該跟小老頭正麵對壘了。


    焯!


    一個比一個難搞。


    他忽然想起了出發之前立的Flag,感覺自己真是作死。


    難道就沒有一個方法了?


    等等!


    趙昊猛得一拍腦袋。


    方才他在凶獸身上撿便宜的時候,似乎感受到了一個極其隱晦的感知在自己身上掃了一下。


    所以,這個人或許就藏在凶獸潮當中。


    他發現我,我也察覺到了他。


    所以,他的星子應該也出現在了明心文星周圍。


    那……我的唇槍舌劍就能對他口嗨了?


    趙昊閉上眼睛,瘋狂地催動明心文星,其亮度憑空提高好幾倍。


    找了一圈,果然在一堆星塵中找到了一顆對味兒的星子。


    這可星子黑氣繚繞,卻忽明忽暗,看起來極其不穩定,看起來正承受著國運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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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該怎麽朝他口嗨呢?


    ……


    午夜。


    逐夷城外三十裏一個隘口上。


    趙無敵正裹著被子在營帳裏酣睡,呼嚕聲震天響,不過這個聲音落在守夜將士的耳朵裏,卻讓他們萬分安心。


    這一個多月來,這個打呼嚕的男人如同戰神一樣。


    隻要打起來,他就會帶兵跟異族最精銳的部隊硬撼,並且幾乎不落下風。


    不管受多麽重的傷,隻要用了藥睡一覺,第二天照樣龍精虎猛地上戰場。


    隻要這呼嚕聲依舊嘹亮,明天的戰事就不用擔心會打輸,即便異族中有宗師級別的存在。


    但不知為何,呼嚕聲戛然而止。


    守夜的士兵齊齊精神一肅,為首的那個急忙跑進了趙無敵的營帳,果然發現這魁梧壯碩的黑臉漢已經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他神情緊張道:“將軍,發生什麽事情了?”


    眾所周知,神武大將軍隻修體魄與真氣,感悟殺伐之道,從來不修感知。


    但本能直覺十分強悍,戰時凡有異動,皆逃不過他的本能。


    之前就有好幾次,荒國軍隊憑借他這番奇特的能力,破解了異族大軍的奇襲。


    莫非這次……


    趙無敵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擦了擦腦袋上的汗水。


    此刻他心髒跳動得十分厲害。


    這種感覺他之前出現過兩次,一是西隴關被魏軍奇襲搶占,一次是趙昊在京都被人毀了丹田。


    一開始,他不知道怎麽把這兩件事情歸納到一起。


    但後來趙昊分析了一下,把這兩件事情用三個字聯係了起來:被偷家!


    完了!


    這次也被偷家了?


    趙無敵有點慌,遠遠地望著逐夷城的方向,這一段時間雖然他們一直在逐夷城外阻擊異族,但其實逐夷城駐守的軍隊一點也不少,而且異族軍隊被攔下多少,他也心中有數,斷沒有被偷家的可能。


    逐夷城沒事。


    所以,被偷的是哪個家?


    汗水不斷地流了出來。


    忽然,一股極其紊亂的氣息由遠及近,即便趙無敵感知再拉胯,也清晰地感應了出來。


    他連忙出帳,不一會兒就有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撲通一聲墜地,跪在土地上大口大口嘔著血。


    “老曹!”


    看清來人是誰,趙無敵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誰人不知道,曹公公是皇帝的貼身太監,除非皇帝密令,否則片刻不離身。


    前些天,他就接到了皇帝要禦駕督戰的消息,自己兒子也隨行,算起時間明天下午才能到。


    但現在,曹公公卻重傷出現到了這裏。


    完了!


    親兒子和親家公被一起偷家了!


    果然,曹公公慌亂開口:“大將軍!皇上居於行宮,被獸潮包圍,桂公公啟動了囚龍大陣,恐怕不足五個時辰就會破陣!”


    “獸潮?”


    趙無敵麵色劇變:“荒國境內,怎麽會有獸潮?皇上被困,我昊兒呢?”


    曹公公麵色沉重:“少公子與皇上一起,大將軍稍安勿躁,如今皇上與少公子有桂公公和楊千裏護衛,應當,應當……”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趙無敵沉聲問道:“有獸潮多少?實力怎麽樣?”


    曹公公猶豫了一會兒:“平均實力六品左右,數量至少三萬以上!”


    趙無敵猛地握住了拳頭。


    三萬以上的精銳兵力,我上哪調這麽多兵力?


    一時間,豆大的汗珠從他腦袋上冒出。


    雖然不知道這獸潮是從哪來的,但趙定邊教過他,戰陣之前凡出乎預料之事,都應視作敵將之戰術。


    這麽大的獸潮,不可能憑空冒出來。


    若是現在調兵走了,必然會危機整個逐夷城。


    可如果不調兵,怎麽才能把兒子和親家公救出來?


    趙無敵心亂如麻!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號角聲,是荒軍警戒的信號。


    他的副將飛快跑來:“將軍!異族軍隊有異動!”


    “焯!”


    趙無敵啐了一口唾沫,咬了咬牙:“傳令下去,荒軍全陣收縮,退軍三十裏繞逐夷城列防禦陣型,十二時辰內隻守不攻!”


    “這……為何?”


    副將麵色一變,這一個多月,他們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才把陣線朝前推了三十裏。


    這一退,全都送出去了?


    趙無敵也是臉色難看:“聽我說的便是!”


    副將隻能咬牙點頭:“是!”


    軍令如山,如今逐夷城地界,趙無敵的話就是鐵令,誰都不能質疑。


    很快,收縮陣型的號角聲響起,在冰冷的塞外順著荒國軍隊的不斷蔓延。


    僅僅片刻,軍令就傳達到了整個征夷大軍之中,三四十萬大軍的陣線,飛快向逐夷城方向收縮。


    “老曹!委屈一下!”


    趙無敵抓住曹公公後背的衣服,就直接胯到了火麟馬之上,朝逐夷城趕去。


    曹公公一邊吐血一邊問道:“大將軍,你快點派兵救人吧!”


    “派兵?”


    趙無敵也是氣急:“我當然想派兵,但想要破陣,至少需要五個時辰就能奔赴過去的精銳鐵騎,全力奔襲消耗定然極大,還想從獸群當中把人救出來,至少也要三萬同等兵力。


    現在這號角你也聽到了,異族全線進攻,若我調走這麽多精銳,逐夷城未必會丟,但陣線必將被撕開一個缺口,置百姓與良田何在?”


    縱使在別的方麵,他並不是那麽有天賦。


    但他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畢生所有的心血都放到了戰場。


    戰爭,早已成為了他的本能。


    不管有任何變故,戰場的全貌都會在他腦海中具現出來。


    這兵,不能調!


    曹公公深吸了一口氣:“將軍,有一處的兵可以調!”


    趙無敵眼睛一亮:“何處?”


    曹公公擦了擦嘴角的血:“禦陵鎮,禦陵軍!”


    趙無敵一拍腦門:“對啊!我怎麽把他們給忘了,老曹你丫也不早說,快把禦陵印給我!”


    曹公公臉色有些尷尬:“奴婢沒有啊!本來是禁衛軍統領拿著它去調兵的,結果還沒有衝出獸潮就死了,禦陵印也消失無蹤了!”


    趙無敵倒吸了一口涼氣:“嘶……這你娘的!他那麽拉胯,為什麽還讓他拿著禦陵印啊?”


    曹公公也是麵露苦相:“皇上覺得隻靠禦陵軍可能無法突圍,奴婢腳力強所以把奴婢派到逐夷城。本來他也是能突圍的,但獸潮之中有暗手操控,即便奴婢也是拚死才逃出來的。”


    趙無敵有些牙疼:“可沒有禦陵印,我該如何調動禦陵軍?”


    曹公公咬牙道:“事急從權!”


    “從你娘個頭的權!”


    趙無敵有些崩潰:“這是僭越!在軍隊中是犯大忌諱的,從親家公裏麵搶軍權,我皇二爹不打爆我的狗頭!再說,就算我想僭越,我沒有禦陵印,他們會聽我的麽?”


    氣急之下,他對薑崢的稱呼都有些紊亂了。


    他對軍法門清,哪個是關禁閉的,哪個是打軍棍的,哪個是掉腦袋的,他一聽便知。


    這個,明顯是掉腦袋的。


    “大將軍!”


    曹公公的聲音甚至帶著哭腔:“若這次皇上和少公子沒了,您連僭越的機會都沒了!”


    聽到這話,趙無敵身體抖了抖。


    是啊!


    老子的兒子和皇二爹都沒了,我還在想著軍法?


    犯忌諱?


    犯特娘的忌諱!


    老子犯過的軍法少麽?


    他咬了咬牙:“行!我這就去禦陵鎮!張百刃也算跟我當過戰友,老子給他跪下,就不信他不去行宮救駕!”


    說著,抓住曹公公的衣領一甩,就把這個太監丟到了地上。


    隨後,朝火麟馬的屁股上狠狠一踢,一人一騎便化作一道火紅色的流光,飛了出去。


    地上。


    曹公公滿身血汙和泥土,望著天上火紅色的馬屁股,露出了一絲笑容。


    ……


    一人一騎。


    淩空飛馳。


    趙無敵此刻心急如焚。


    逐夷城的精銳絕對不能調,此刻唯一的方法就是他隻身去禦陵鎮求援,雖然隻靠禦陵軍救駕有些勉強,但已經是唯一的方法了。


    隻是,這計劃有一個前提。


    就是他能調得動禦陵軍。


    荒軍之中,尋常將士根本不知道禦陵軍的存在,因為這支神秘的軍隊隻有皇帝能夠調派。


    若不是二十年前那一戰實在太過慘烈,缺少任何一支力量都會少很多勝算,估計他也不會知道有禦陵軍的存在。


    當時的禦陵軍雖然剛猛,但大規模衝陣的實戰經驗不足,所以臨時調到了趙定邊的麾下,跟常規軍隊混編在了一起,並肩作戰了足足一年。


    趙無敵這才跟禦陵軍混熟了。


    當時跟他最鐵的張百刃,據說已經成為了禦陵軍的統領。


    若不是有這關係,他可能連嚐試一下的信心都沒有。


    不管了!


    如果自己跟他的交情說不動張百刃這混蛋,那就把兩個小老頭的名頭全都搬出來。


    火麟馬的速度很快,不足兩個時辰就趕到了禦陵鎮的所在之地。


    雖然不知結果如何,但趙無敵的心還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禦陵鎮距離行宮,隻有短短百裏遠。


    禦陵軍又是精銳中的精銳,即便地形再為崎嶇,剩餘三個多時辰的時間,怎麽都能趕得過去。


    “嘭!”


    火麟馬落地,禦陵鎮的崗哨當即就吹起了警戒的號角聲。


    數百年的時間,他們世世代代長於深山之中,常年與毒蟲猛獸為伴,警戒性那是一等一的。


    趙無敵一人一騎橫立當場,不出半刻鍾,就有一隊精銳騎兵衝了過來。


    為首的那個大漢,胯下騎著高頭大馬,一看就有凶獸血統。


    而那大漢身材並不是那麽魁梧挺拔,氣質無比凶悍,周身都是澎湃的真氣。


    “百刃!”


    趙無敵直接跳下了馬。


    張百刃看到趙無敵的麵容,愣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無敵哥?二十年不見,你臉咋這麽黑了?”


    認出來者是誰,他當即吩咐手下放下警戒,自己則是從馬背上縱身一躍,上前給趙無敵了一個熊抱。


    短短一抱,趙無敵就知道,二十年不見,自己這兄弟實力也入臻一品有一段時間了,單打獨鬥未必會輸自己太多。


    他一拍大腿:“特娘的!天天風裏來雨裏去,還經常軍法處置吊起來曬太陽,能不黑麽?”


    張百刃哈哈大笑:“咱們兄弟好久不見,可得好好喝……”


    “喝酒的事情改日再說!”


    趙無敵直接打斷道:“現在皇上在行宮處被獸潮圍攻,我特意過來求援,你快帶著你的禦陵軍跟我走!”


    張百刃麵色一變:“啊?還有這種事?”


    趙無敵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那還有假,快跟我走吧!”


    但張百刃卻退後了半步:“當然要跟你走,但……禦陵印呢?”


    “我沒有!”


    趙無敵直截了當地說道:“皇上本身派禁衛軍統領攜禦陵印求援,但他不幸已經死到獸潮中去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從逐夷城奔襲過來求援啊!”


    張百刃麵色難看:“無敵哥!國有國法,軍有軍規……”


    “軍規你娘了個腿兒!”


    趙無敵氣急:“現在皇上都被圍起來了,再過三個時辰囚龍大陣就破了,你特娘的在跟我講軍規?”


    張百刃:“……”


    趙無敵罵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張百刃神色逐漸轉冷:“對不起!無敵哥,我們禦陵軍隻聽皇上調遣,除非禦陵印和皇上親至,不然任何人的命令都不許聽。”


    “焯你娘的!”


    趙無敵看他這副德行,愈發生氣:“你知不知道什麽叫事急從權?知不知道什麽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夠蠢了,結果你特娘的才叫榆木腦袋!現在皇上危在旦夕,你難道還等他來親自調遣?”


    張百刃咬了咬牙:“皇上被圍困,也不過是你一麵之詞,我們禦陵鎮可沒有發現有凶獸潮出沒的痕跡。”


    趙無敵怔了一下,隨即怒意更甚:“什麽意思?你懷疑我?”


    張百刃神色有些不忍,卻依舊語氣凜冽道:“無敵哥!你我相識一場,我把你當兄弟!但二十年不見,故人變成了什麽樣子,我可一點都不知道。禦陵軍從誕生起,就隻聽從兩個人的調遣,一是永安大帝,二是現今皇帝。


    奉永安大帝之命,世代鎮守皇陵。聽現今皇帝調遣,永護荒國安寧。


    皇上受困,我等自當憂心如焚。


    但此事不在禦陵軍職責範圍內,若無皇帝親令,任何人不得擅動!


    無敵哥!即便你把我當小人,恨我一輩子,我也不會調兵的!”


    “甘霖娘的!”


    趙無敵氣急,一腳踹到了張百刃的小腹上。


    張百刃悶哼了一聲,連著向後退了好幾步。


    他部將大怒,當即就準備把刀相迎,卻被張百刃揮手攔下。


    趙無敵瞪著牛眼看著他,豎起大拇指罵道:“好你個張百刃!你了不起!你清高!現在你也可以教訓我了?當時為了把你這坨臭狗屎救出來,老子違抗軍令被吊了三天三夜。現在,你跟我講軍令?”


    “……”


    張百刃悶著頭不說話。


    他當然願意相信趙無敵,但禦陵鎮祖祖輩輩規矩就是這樣,皇帝親至和禦陵印大於一切,所有人都不能破壞規矩。


    何況!


    永安大帝皇陵中藏著大秘密。


    若是泄漏,全鎮百姓引頸就戮都承擔不起。


    任趙無敵罵得狗血淋頭不還口,這是情分!


    但守住軍令不擅自調兵,這是本分!


    忽然,他一拍腦門:“無敵哥!雖然我們禦陵軍不能聽你指揮,但我們鎮上百姓各個勇武……”


    “呸你的百姓!”


    趙無敵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老子當了幾十年的兵,我不知道新兵和精銳老兵的區別,沒有戰馬沒有盔甲沒有戰術,衝進獸潮裏麵就是送菜,你是擔心凶獸沒吃飽,送百姓去死?聽老子的,跟老子走!”


    張百刃咬牙,仍然不從!


    趙無敵要瘋了:“真你娘的是頭蠢驢啊!你們規矩就那麽好使?你口口聲聲說把我當兄弟,老子說禦陵印丟了你怎麽就不信呢?你看老子身上的傷,一個多月重傷垂危十七回,拚著後半輩子殘廢都過來跟你求援了,你跟我說這個?


    違令又怎麽了?最多也就是你這個當統領的掉腦袋,我這個當兄弟的,會隻忍心你一個人掉腦袋?你丫就是怕死!”


    張百刃這就忍不了:“我什麽時候怕過死?但命令就是命令,不見到皇上……”


    “皇上要是能見你,還輪得到我過來求援?”


    趙無敵心急如焚,忽然想到了趙昊曾經跟他提過的詭辯之術,不知怎地腦筋就通了,激動地唾沫橫飛:“我當然不能代表皇上,但我代表我爹總行了吧!你也是跟我爹混過的,應該知道皇上說過,領兵打仗這塊,我爹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你記得這話不?”


    “記……得!”


    “你是兵不?”


    “是!”


    “那我爹說的話,就相當於皇上說的話!現在我代表我爹,是不是相當於皇上親至了?”


    “啊這……”


    “百刃!跟哥走吧!出了什麽問題,你把所有責任推給我都行!”


    趙無敵本身膚色就黑,這一激動直接漲成了豬肝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極為窘迫:“現在被困的是我皇二爹,還是我親家公,就連我兒子也陪著一起!我沒有禦陵印,但它真的是丟了,你一定得信我!我不要臉,自稱一聲哥,你就信哥吧,哥給你跪下了!”


    眼見五大三粗的漢子都要哭出聲,張百刃連忙上前扶住他,終於咬了咬牙道:“行!我信你!”


    他神色一肅:“禦陵軍聽令!”


    副統領頓時急了:“統領,這……”


    張百刃咬牙道:“所有責任我來承擔,就算掉腦袋我也認了!咱們禦陵軍為荒國而生,不能因為一塊禦陵印連骨氣都不要了!我相信鎮國公,我相信趙無敵,若真是信錯了,也是我張百刃自己蠢,與人無尤!禦陵軍聽令,跟隨大將軍,救駕!”


    “是!”


    眾人隻能聽令,紛紛提槍上馬。


    其實作為副統領,見到正統領有違軍令,是有權力綁起他臨時取代的。


    但禦陵軍中,二十年前的老兵大部分還在役,都知道趙無敵和趙定邊是什麽樣的人。


    而且,皇帝也的確說過那句話。


    既然如此……


    下一刻,


    趙無敵騎著火麟馬,帶著一萬禦陵軍精銳,飛快朝行宮方向趕去。


    ……


    行宮之中。


    趙昊呆在屋裏,嘴唇不停上下翕動。


    房屋內沒有他的聲音。


    但他的聲音已經順著劍膽文星——明心文星的路線,傳到了那駕馭獸潮人的耳朵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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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效果怎麽樣。


    但仔細觀察著那人的星子,狀態的確差了很多,說明應該有一點效果。


    隻是外麵獸潮衝擊囚龍大陣的聲音仍然沒有斷過。


    馬上六個時辰了。


    還有兩個時辰……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趙昊神色一凜:“誰?”


    “昊兒,是我!”


    門外,薑崢的聲音格外疲憊。


    趙昊感覺有些不妙:“父皇,什麽事情?”


    薑崢歎道:“桂公公說,囚龍大陣最多還能撐半個時辰。這次……恐怕你我要葬身此地了,趁著還有口氣兒,咱們爺倆說會兒話!”


    趙昊:“……”


    他看著薑崢黑氣忽隱忽現的星子。


    不由嘴角抽了抽。


    你這,是想趁著有口氣兒跟我說會話。


    還是想趁著有口氣兒,確保我能死到你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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