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有些虛了,衝前麵倆人問道:“看見人影沒?”


    倆人停步,轉頭又朝四周望了望,回道:“沒有啊。”


    這特娘的,難道先前我耳朵出毛病了?不對呀,我聽錯,難道別人也都聽錯了?


    不好!我心裏一顫:趕緊撤吧!


    我想到這兒,還沒等吆喝他倆人,隻見一團黑霧從林子深處嗚地一下往這邊撲來,眨眼間便彌漫了整個林地。


    “我擦,這咋突然起風了?”一個漢子奇怪地罵道。


    另一漢子突然手指向側麵一座高大的墳墓:“咦,這是誰家,咋高屋大院的這麽派場呢,地主,肯定是地主老財的,嘿嘿……”


    他詭異地笑著,拔腿就往那墳墓走去。


    我娘!


    我腦袋轟的一炸,昏了,可這時候我也不敢發聲呀,否則連自己都的迷糊進去。


    我轉身就往林子邊竄去,卻突然發現,麵前一片漆黑,整個空間看不清任何景物,那黑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就像深陷一個大墨團裏似的,不知東西南北。


    我心裏愈發恐懼,但也不敢出聲,就那麽硬著頭皮往前闖,期間想打開夜眼,但試了兩次,竟打不開了。


    我心裏更恐懼了,隻感覺頭皮一炸一炸的,全身每一根汗毛都豎起來了。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又傳來一陣淒厲的哭聲,黑霧中,仿佛有無數個人在哭泣,那哭聲幽怨而又瘮人。


    我腿顫*的不行,幾次差點栽倒,又硬咬著牙站直。拱頭拚命往前闖。


    “救命啊……”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叫在我身後不遠處傳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大兄弟,快救救我呀……”


    那哭聲能把人的骨頭震碎了,年輕,應該也很美麗。


    我特娘的誰救我呀。


    我暗暗咬著牙,沒敢回頭,還是摸黑繼續往前闖。


    突然一腳踏空,咕咚一頭栽在了地上,腦袋不知碰在了啥物上,隻覺眼前一片金星亂竄,忙用手一抹額頭,黏糊糊的,肯定出血了。


    那也顧不得了,不發一聲必須硬走,否則小命休矣。


    這是三麻子曾經說過的一個法子,碰到這種情況的唯一法寶就是不能停頓,不能發聲,就是硬走,也許你還有活命的機會。若猶豫、嘶喊,或跟黑暗中的任何聲音搭接,那基本就死定了。


    黑暗中,我感覺身前和兩邊有無數雙手在撕扯我,清晰的衣服撕裂聲夾雜著怪異的嬉笑聲不斷,還有尖利的手掐進了我胳膊和大腿的肉裏,鑽心的痛疼。


    我拚力悶聲掙紮著,閉著眼死命往前,往前……


    “啊……”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叫,我心猛地一顫,又一腳踩空,“轟”的一頭紮進了一個深淵裏,隻覺腦袋一陣刺痛,感覺要裂開,不,是跟個爛西瓜似的被撞囊了,軟乎乎的,有流質在往外溢。


    完了,我暗叫一聲,昏死過去。


    迷迷糊糊中,隻覺有人在叫我,好像是女人的聲音,且帶著哭腔。


    你娘,我都這樣了,你們還不放過我呀?


    我不敢睜眼,也不敢接話。


    “郭子,郭子,你醒醒呀,到底出啥事了?”一個女人好像在抱著我,因為我的腦袋一側感覺軟軟的,像貼著一個大奶。


    咦,這聲音咋這麽熟悉呢?好像是賴子媳婦在叫我,也有別的女人的聲音。


    我心裏驟然疑惑起來,難道我沒死?還是她們都死了,在拖我進閻王殿呢?


    這時,隻聽一個女人道:“扒開他的眼看看,眼珠翻沒翻上去?”


    這是一種檢驗死人活人的最直接的辦法,眼珠翻白就是死翹翹了,否則就是還有救。


    話落,一隻粗糙的手先是扒我的左眼,也就是那個假眼。


    “咦,他這眼咋硬硬的?跟個石頭蛋子似的……”一女人手一顫,驚叫道。


    我靠,本就是類似玻璃珠子的玩意填充的,你還以為是真的呀?感謝那位貪財西醫,這夥計沒糊弄我,我也沒白花那些冤枉錢。


    不過,從剛才她們的舉止和叫聲,我應該是沒死吧,她們應該也沒進閻王殿,這就不用擔心了。


    就在一隻手又戳向我右眼的時候,我叭嘎一下睜開了眼皮,跟正低頭看著我的一雙眼睛三目相碰,那人嗷的一屁股就仰了出去。


    “咋了,咋了……”幾個女人驚叫道。


    “活了呀!”是二賴子媳婦的驚喊聲。


    我這才看清,是她坐在地上抱著我的腦袋,怪不得軟軟的呢,嘿嘿。


    我大難不死,令幾個婦女大喜,紛紛問出啥事了。


    因為我從頭到腳的皮肉幾乎全都被撕爛,血糊糊的,衣服也一縷一縷的,很恐怖猙獰。


    我心悸的不行,顧不得回答她們的追問,反問進林子的那倆人呢?


    她們皆搖頭說沒看見出來。


    顯然,他倆應該是嗚呼哀哉了。


    我抬頭望望天空,太陽已近黃昏,也不敢再在這兒滯留下去,更不敢再進林子去找同伴。


    於是,我便咬牙站起來,帶著幾個婦女急匆匆地往十幾裏外的小王莊村趕去。


    我受的是皮肉傷,雖然表麵看著恐怖,但筋骨無損,在幾個女女麵前也不用裝,大步進邁就行。


    這樣,我們在路上趕了一個多小時,在天色黑嚴的時候,回到了小王莊村。


    在村口,三麻子和幾個幹部模樣的人舉著火把,帶著十幾個村民正在那兒急盼呢。


    我見此,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二賴子媳婦和一個婦女忙一邊一個架住了我,攙扶著向人群走去。


    “郭子……”三麻子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拄著拐棍,遠遠地衝我喊了一聲,嗓音裏帶著哭腔。


    我知道,戲又要開始了。遂低著頭,雙腳一走一趔趄,被倆女人架著,一步步近了人前。


    “三爺啊……”我大難不死,悲喜交加,大嘴一咧,高大沉重的身軀就往下蹲,倆女人哪吃的住我這塊頭,驚叫著也往下沉。


    “郭子呀,你咋的了……”三麻子又哭喊一聲,扔掉拐棍和火把,一瘸一拐地向我撲來,腳下一個趔趄,竟搶地撲倒。


    “三爺……”我連滾帶爬地撲上去,兩人就坐在地上緊緊抱在了一起。


    一個老瘸子,一個獨眼傷者,黑天抹地的抱頭痛苦,這情景誰看了都難受呀。


    眾人呼啦啦圍上來把我倆架起,連問出了啥事。


    不等我開口,隨行的幾個婦女就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大體就是:我們去樹林墳地搜尋,林子裏忽然湧起一團黑霧,她們不知發生了啥事,接著我破衣爛衫,血裏葫蘆地從林子裏竄出來,一頭紮進溝裏昏死過去……


    至於另外倆漢子,因為天快黑了,我們也不敢再進林子裏尋找,就急急回來報告。


    幾個鄉縣的幹部聽了,麵麵相覷,半信半疑。


    這說的有點太玄乎了吧,新社會了,這咋又弄出鬼神迷信那一套?不行,絕不能讓這事擴散,趕緊消滅在萌芽之中。


    幾個人遂架著我,和三麻子急急回到家裏,讓村人在院門外等待,對我就開始了嚴肅的審問。


    這事,我臨時也謅不全呀,隻能實話實說,把進林子的前前後後的經過和期間發生的事一股腦地全吐露出來。


    屋裏眾人聽完,都麵色凝重地沉默了。


    好一會兒,一個瘦小的幹部凝眉道:“這真怪了,前天那片林子裏就鬧出事來,嚇得黃土嶺村的村民都不敢去平墳了……”


    咦?我心裏一喜,這正擔心他們懷疑我信迷信呢,既然此前也發生過事,那我就不用怕了。


    原來,我們藏寶的那片樹林墳地是屬於嶺西一個叫黃土嶺的村子所轄,前天,二十多個鄉民扛著鐵鍬鎬頭去那兒平墳,可剛把林邊的幾棵樹放倒,天色就突然烏雲密布,一股刺骨的黑風從林子裏湧出,瞬間就把人群包圍,哭喊聲中,隻跑出了十幾個在林地邊緣的人,而有七八個漢子卻稀裏糊塗地滿麵烏黑,瞪眼張嘴地死了。


    鄉縣幹部們還懷疑這是潛伏的敵特壞分子使得啥毒氣呢,公安也正在調查,而今天我們又在同一地點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們不得不懷疑這裏麵真有“迷信”了。


    但,沒人敢第一個說出來,都沉默不語。


    一當官的皺著眉,斟詞酌句地道:“那,這麽說,和你一塊進林子的那倆村民還在那兒?”


    我不置可否,吭哧道:“反正沒看見他們出來,在路上的那幾個婦女也沒看見。”


    三麻子一聽,忙道:“那還磨嘰啥,趕緊回去找人呀,走!”


    他拄著拐棍就往門外走去。


    鄉縣兩級的幹部們也隻好硬著頭皮跟著。


    我呢,因為受了傷,隻能在家等,另安排二賴子媳婦照看著我。


    這樣,全村幾十口子男女老少,在三麻子和幹部們的帶領下,舉著火把浩浩蕩蕩地往十幾裏外的黃土嶺趕去。


    等他們一走,我也沒啥顧忌了,讓賴子媳婦燒了熱水,脫了衣服,把身子洗了洗,這才發現全身從頭到腳竟有二三十處傷口,還拔出了十幾根木刺。


    顯然,那些撕抓我的不是‘鬼手’,而是林子裏樹木的長刺和荊棘。


    把個賴子媳婦心痛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我雖然渾身火辣辣的痛,但也不想白浪費這難得的機會,也為了徹底攏住她的心,便硬拽著和她大戰了兩個回合。


    她是連連讚歎,說都傷成這樣了還這麽厲害,體格就是好呀。


    然後,我又從炕頭牆壁洞上的木盒子裏抓了吧朱砂,用熱水和了,把身上的傷口塗了個遍,這樣,乍一看,渾身血淋淋的赤紅一片,傷勢就更奪眼球。


    換了身薄衣褲,躺倒炕上,就著昏暗的煤油燈光,摸著賴子媳婦的大奶就閑扯起來。


    心裏暗暗慶幸,大難不死,還能抽空摟上女人,真特麽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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