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嬪渾身燥熱,很難受。


    可又無能為力。頭腦有許些清醒,衝上前抓住馮潤,一個勁搖她:“大馮貴人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你這是活該!”馮潤極厭惡的推開她:“咎由自取!”


    袁嬪摔到地上。


    沒一會兒又再爬起來,一路跪著爬到馮潤跟前,扯著她裙角,一臉痛苦:“大馮貴人姐姐,我錯了,求求你,救救我!”


    馮潤又一腳飛開她:“我幹嘛要救你?”


    袁嬪再次摔倒在地上。有一個紅色的身影冷不防衝了過來,扶起她:“玥姐姐,你怎麽啦?”


    馮潤定眼一看,原來是李衝的女兒李玉瑤。


    拓跋宏擊羯鼓已完畢。那些王公貴族,群臣百官,蕃國使者熱情高漲,意猶未盡,相繼助興作各種才藝表演。


    李玉瑤內急,出來找涸藩。


    不想到了小湖泊旁,剛好看到馮潤一腳踢開袁嬪。李府和袁府是世家,李玉瑤和袁嬪自小就認識,因此趕緊過來扶起袁嬪。


    袁嬪一把抓住她。全身似燃燒一般的火燙,滿臉燒了通紅,神情痛苦,眼神卻迷茫:“玉瑤,救我!救救我!”


    馮潤不屑地看了袁嬪一眼。


    轉身要離去。


    “大馮貴人娘娘,你不能就這樣走哇。”李玉瑤卻叫住了她:“你如此對待玥姐姐——對待袁嬪娘娘,就這樣一走了之?”


    馮潤回頭,冷哼了聲:“要你管?”


    李玉瑤年輕氣盛,當下道:“小女子是管不了,也不敢管。但如果太皇太後和主上知道了你如此對待袁嬪娘娘,會不會受到責備?”不敢說馮潤欺負袁嬪,很婉轉說了“對待”兩個字。


    馮潤也知道她意思,冷笑:“我還怕太皇太後和主上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如此欺負袁嬪呢。”


    說完又再轉身要離去。


    袁嬪驚恐不已。


    放開抓住李玉瑤的手,衝到馮潤跟前,跪下了。扯她的裙子哀求:“姐姐不要走!求求姐姐,放我一馬!我再也不敢了。”


    馮潤用力甩開她。


    可袁嬪死死拉住,不肯放手。


    馮潤甩了幾次甩不掉。有些惱怒了,又再用力推她,用腳踢她。好不容易甩開了,袁嬪又再撲身上來,死死抓住她。


    情急之中,袁嬪抓中了馮潤腰間的一個三四寸長比拇指大了一半的褐色雕花掛件,還按中了開關。


    那是九節鞭。


    結果馮潤想也沒想,頓時把九節鞭取下來。


    手一揚,九節鞭“嗖”的一聲,毫不留情地朝袁嬪抽過去。鞭子擊中了袁嬪的頭發,頭發被打散了,烏黑的頭發散落了下來。


    馮潤又一鞭“嗖”的打過去。


    袁嬪大驚失色,一聲尖叫,趕緊閃身躲開。不想用力過猛,身子刹不住,直直往前麵的湖泊衝去,一頭撲到水裏去。


    水不深,隻到腰間的位置。盡管如此,袁嬪還是嚇傻了,整個身子趴在水中,手舞足蹈的亂動著。


    結果這一掙紮,就嗆進了幾口湖水。


    李玉瑤瞠目結舌看著。


    反應過來後,趕緊跑了。


    馮潤琢磨著,她是跑去搬救兵。馮潤腦子也轉得快,當下朝袁嬪走過去,把她自水中拽上來。袁嬪嚇得不輕,眼裏全是驚恐,尖叫迭迭,馮潤隻得一個耳光朝她甩過去。


    袁嬪被打得略略清醒了些。


    顫動著嘴唇,瞪著馮潤:“你……你打我——”


    馮潤也沒跟她多廢話。湊近了她,在她耳際邊,一字一頓道:“你用發情藥,企圖陷害我想讓我當眾出醜,如此不要臉的下三檻的事兒,傳了出去,你不會不知道是什麽下場吧?如果你不想被打落冷宮,落了個身敗名裂,你就知趣點,按照我的話去做。”


    袁嬪全身濕透。夜裏空氣有些冷清。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寒戰,但經如此一折騰,身上那股燥熱,亢奮,要燃燒的感覺沒了蹤影。


    腦子完全清晰了。


    咬了咬嘴唇問:“怎麽做?”


    馮潤道:“待會兒主上來。你就說,是你不小心掉到水裏去,然後我將你自水中拉起來。”


    袁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囁嚅:“你為什麽要幫我?”


    “我沒有幫你。”馮潤哼了聲道:“我隻是不想把這事鬧大,落下我是潑婦的名聲而以。”


    “我定會照姐姐做話做。”袁嬪也不再敢多問,忙不迭答。


    馮潤又再道:“還有,你把那瓶發情藥扔了。一來,毀屍滅跡;二來,我也安心。誰知你這次陷害我,會不會再有第二次?”


    袁嬪也不敢說“不”。


    從腰間取出藥瓶,扔到不遠處的草叢中。馮潤“嗤”的一聲笑,透露了袁嬪的心思,還起事後過來撿?


    走過去,猛地踢一腳。


    藥瓶飛了老高,“嗖”的落到湖泊中。


    袁嬪眼睜睜看著,敢怒不敢言。


    馮潤將九節鞭弄好,剛掛回到腰間去,李玉瑤就帶著一眾人來了。拓跋宏來了,李衝來了,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拓跋羽也鬼頭鬼腦的來了。


    原來李玉瑤跑過去找了李衝。


    李衝又找了拓跋宏。


    自己的兩個女人不知為著何事而大打出手,傳出去也是丟人,何況馮潤涉及到其中?拓跋宏自是沒驚動別人,和李衝一起隨著李玉瑤來了。


    拓跋羽觀察入微,知道有好戲看,自是不肯放過。因此裝作內急找涸藩,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麵一路追隨而來。然後站得遠遠的,吊兒郎當的交加雙臂,一副隔岸觀火的興高采烈。


    戲比他想像中還要精彩。


    袁嬪渾身濕漉漉。頭飾掉了,發髻散了,頭發糊到臉上,一身一臉全是泥水,有多狼狽便有多狼狽。


    馮潤則站在她旁邊,淡定得很。


    拓跋宏比她還要淡定,走了近去,負手立在她跟前。略略低頭注視著她,嘴角竟然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問得隨意:“潤兒,發生了些什麽事兒?”


    馮潤嘻嘻笑:“你問袁嬪唄。”


    袁嬪低著頭,結結巴巴道:“妾剛才肚子有點不舒服……就……就出來……然後……然後到湖泊岸邊洗手,順道洗一下臉,結果不小心,跌……跌到水裏去。再然後……大馮貴人姐姐也剛巧在附近,聽到妾的呼救的聲音,跑了過來,把……把妾自水中拉了起來……”


    李玉瑤一聽,懵了。


    “陛下,不是這樣的。”她趕緊道:“袁嬪娘娘被大馮貴人娘娘踢翻到地上,然後大馮貴人娘娘用腰間的那個東西打了,那東西是一條鞭子。袁嬪娘娘被打到水中去,我嚇著了,就去找了爹——”


    “不是的不是的。”袁嬪急急的打斷她:“是我不小心掉到水裏去,大馮貴人姐姐救了我。大馮貴人姐姐沒有踢我,真的沒有!”


    “袁嬪娘娘——”李玉瑤著急:“明明是大馮貴人娘娘欺負你,明明是她罵你踢你,甚至還把你打到跌到水中。是我親眼看到的,我沒有說謊。”


    馮潤望向李玉瑤。


    做了一個受冤無告的委曲表情,還伸出按了按胸口,垂下頭來,眼淚都幾乎要淌下來了。楚楚可憐道:“李姑娘,我跟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你為什麽要如此誣蔑我?你誣蔑我,到底有何用意?”


    李玉瑤急得無措,一個勁的道:“我哪裏誣蔑你?我沒有!沒有!”


    “袁嬪,我有沒有欺負你?”馮潤轉頭看袁嬪:“有沒有罵你?有沒有踢你?我有沒有把你打到跌到水中?”


    “沒有沒有。”袁嬪連忙道:“真的沒有?”


    馮潤聲音高了些:“那是李姑娘冤枉我囉?”


    袁嬪的頭垂得更低,喃喃:“是。”


    李玉瑤到底年輕,涉世不深。一張臉漲了通紅,大聲道:“袁嬪娘娘,你為什麽這樣——”


    李衝忽然低喝了聲:“玉瑤,你閉嘴!”


    李玉瑤好不委曲。


    卻閉嘴了。


    拓跋宏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望向馮潤。淺淺勾勒起唇角,臉上淡淡的,沒有多餘的表情,但落到馮潤臉上的一雙眸子,卻是那樣的溫柔,透著幾分寵愛。


    李衝心裏明了。他對馮潤拱手,臉上堆了笑道:“大馮貴人娘娘,小女年少無知,不懂分寸,亂說話,多有得罪。望大馮貴人娘娘看在下官份上,請饒恕小女這一次。下官替小女陪罪了。”


    馮潤幽幽道:“還好李大人明理,不像你家姑娘那樣胡攪蠻纏,惡語中傷人。我也不知什麽地方得罪了你家姑娘,讓她如此憎恨我,亂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來……哎,我是有冤無處訴。”


    李衝朝李玉瑤低喝:“去給大馮貴人娘娘陪罪。”


    李玉瑤不情不願。


    卻不敢違抗父親的話。低著頭走到馮潤跟前,跪下磕頭:“小女子給大馮貴人娘娘賠禮道歉了,望大馮貴人娘娘饒恕。”


    馮潤瞥了她一眼道:“你給我賠禮道歉,意思是說,你剛才所說的話,都是你誣造事實了?”


    李玉瑤偷眼瞄看她父親。


    看到她父親盯著她看,一雙眼睛冷冷的,陰陰的,令她看得心中發寒,顯然在惱怒她魯莽行事,無故把馮潤得罪了。


    李玉瑤隻得道:“望大馮貴人娘娘饒恕!小女子下次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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