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七與關河相互配合一路斬殺而上,按照常理來講作為修仙人關河應為突擊主力,可在騰至距觀仙台不足百米距離時,關河已開始力竭,他不敢使用靈力,隻能依憑體力硬撐,先前又與修仙界諸多實力相當的修仙人一番拚搏,若非有霜華劍相助,早已墜落下去成為這些觸角的囊中之物。


    關河對之前仙器大會的記憶有些模糊,隻隱約記得自己再難撐下去後體內靈力產生大幅度的波動,之後便獲得了源源不斷的能量,對霜華劍的操縱也更加自如。待他意識完全清醒後,會武廣場上已是一片地獄景象,各門各派對這些突然出現的數量眾多的觸角都無力抵抗,任何靈法和法器加諸在這些觸角身上都是枉然,隻能任憑啃食,最後被纏作人卵。


    幾乎是在意識恢複的瞬間,關河便想起了聞人七曾說過她在幻境所看到的景象,心中已有數,定然是燕重催動了法陣引來了這些不明之物。很快,他便發現,這些觸角無法近他的身,或者說,是在畏懼他手中霜華劍的力量,隻要接觸到他便立即被焚為飛灰。


    意識到自己能夠不受法陣影響的關河,第一件事便是揮劍斬向了離他最近的,正在被觸角圍攻的弟子。


    霜華劍所到之處,觸角紛紛斷裂,暗紅的液體帶著腥臭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會武廣場。


    他救下的第一名弟子,便是之前與他一戰的瓊華派弟子郇青,一心隻想救人的關河並不知道,在他清醒之前,郇青身前的那把銀羽長笛同樣抵抗著觸角的攻擊。


    緊接著,關河便聽到了小桃的呼聲。他扛起重傷不醒的郇青砍殺出了一條血路,最終在矮層看台的一處角落找到了渾身都籠罩著一層微弱青色光芒的小桃,青光所及之地,觸角繞路而行,幾個昆侖派弟子被她護在身後,避免了被觸角攻擊。


    “冰塊臉,你沒事吧?”一瞧見關河,小桃便慌忙扯住了他的衣袖,關河意識清醒後,她便從這哀嚎遍野的聲音中分辨出了他的思想。


    關河搖搖頭,把郇青放到地上,囑咐道:“好好照顧他,我再去看看有沒有活著的。”


    小桃沒有鬆開關河的衣袖,她貼近幾步,小聲道:“他們都還活著。”


    關河一愣,不明白小桃指的他們是誰。


    小桃指向遍地的巨型紅色卵狀物:“他們都在那裏麵,都還活著,我能聽到他們求救的聲音。”


    關河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還有,”小桃依舊不肯鬆手,“你要小心,我接收不到他們的思想。”


    “放心。”關河輕撫了下小桃的發頂,語氣多了幾分柔和,他懂小桃的這個他們指的又是誰,“我明白你的意思。”


    此後,在聞人七趕來之前,關河一直在救那些被觸角纏起來的修仙人,斬開人卵之後,裏麵的修仙人大多已失去意識。將人救出帶回小桃處,如此反複還不及十次,聞人七便擊碎了禁製進入了會武廣場。


    “你沒事吧?”聞人七拉了一把腳下踩滑的關河,見他臉色極差,關心問道。


    “無妨。”關河的喘息明顯重起來,他有些讚賞的看著聞人七,“你體力倒是充沛。”


    “嗯。”聞人七沒有解釋,她的身體早已殘破不堪,全憑河神大人的神識們在支撐。在進入會武廣場之前,她曾試圖多次與體內的神識們溝通,皆無回應,這讓她心底浮起幾分莫名的焦躁感。隻是現在大敵當前,她顧不得那麽多了。


    觀仙台近在眼前,從人卵中吸取的紅光越聚越多,原來那塊乳白如雲的石頭已經完全被紅光圍裹,讓聞人七想起在禁林裏囚了空虛子千年的血玉。


    莫名的,一股詭異的感覺在心口騰起,聞人七止住了正欲繼續前行的關河。


    “關河,你守在這裏,盡量阻擋多的觸角上來。”聞人七望了望不過十米開往的觀仙台,深吸一口,堅決道,“我自己上去。”


    關河不知聞人七內心所想,但尊重她的決定,他一直覺得,這個少女並非隻是一介凡夫俗子。


    “小桃說,她隻能聽到遍野的哀嚎和求救,聽不到燕重他們的心聲。還有,除了燕重和風入鬆,風流子可能也在。”將唯一知道的信息傳遞給聞人七,關河轉身望向已經匯成了數根在交纏緩慢蠕動的巨型觸角,握緊了手中已完全被黑芒所籠罩的霜華劍,“這裏交給我。”


    聞人七輕嗯一聲,沒有多問風流子怎會也在,一踏腳下的觸角,飛奔出幾步,又轉身一躍揮刃刺進旁邊一根觸角之上,趁其吃痛甩動起來之時,雙手緊握匕首靠著臂力將身體蕩起來,憑借慣性拔刃而出,又飛躍出近兩米的距離,兩把匕首一先一後再度刺入觸角身體之內。


    如此反複不過兩三回合,聞人七便登上了觀仙台。


    然後看到了另她目瞪口呆的一目。


    她本以為,她會看到正在操縱法陣的燕重,亦或者是風入鬆在操縱法陣燕重則像幻境中那般汲取靈氣,可真正呈入她眼簾的,卻是被無數細密的血色觸角緊緊包裹高舉空中,隻露出一張驚恐之臉的燕重,除此之外,便無他人。


    風入鬆呢?風流子呢?


    燕重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前來,艱難的移動著腦袋,在看到聞人七後嘴巴努力長大,無聲的大喊著什麽。


    即使他發不出任何聲音,聞人七也明白,他是在求救。


    空蕩蕩的觀仙台,假山已碎,茶盞倒地,綠鬆枯萎,隻餘滿目的血光及千百生靈的痛苦哀嚎。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燕重這次所用的陣法應該就是千年前空虛子在禁林中所施展的,被六爻改動過的,會將施法者也一起吞噬的那個禁術。


    所以,迎接燕重的便是與空虛子一樣的結局,被腳下這塊與血玉同等效用的石頭吞噬,然後依靠著陣法汲取眾人的靈力,再將靈力轉化回去……唯一不同的便是,空虛子因成魔導致整個禁林生物魔化,不得不設下禁製將魔氣抑製在禁林範圍內。而會武廣場有天然的禁製做屏障,任何靈力企圖發散出去就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整個陣法的波及範圍也都將設限在了這裏。


    這一切,到底是燕重的自作自受,還是有人設了局……


    聞人七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如果她現在救出燕重,會怎樣?陣法會失衡嗎?失衡的陣法會怎樣?腦中浮現出幻境中燕重強行打破陣法後的結果,她微微眯起了雙眸。


    手中的烏金匕首感受了主人的思想,發出嗡嗡的箏鳴聲,好似在催促,方才那番廝殺它並不過癮,期望著更多的鮮血澆灌。


    由於整個觀仙台都化作了血玉一般的存在,遍地都是半人高的手指粗細的血紅觸角舞動,這些觸角似乎與會武廣場上的有所不同,對聞人七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懼怕她手中的匕首。


    聞人七走到燕重身側,看著這個昔日的昆侖派掌門正祈求的看著她,好似一個垂死的乞丐在做最後的掙紮,臉上露出嘲諷之色。


    揮匕,纏裹在燕重身上的觸角應聲斷裂,像是被斬斷的蠕蟲一般落下不停的鼓動,腥氣的濃稠液體濺落在身上,早已習慣的聞人七麵不改色,一點一點將燕重剝離了出來。


    此時的燕重哪裏還有往日的威風,因為陣法正處於吸收靈力的階段,燕重的身體四肢都膨脹出了成人的三四倍,隻有一顆腦袋一如往常,隻是現在看著好像是安插在一具過於臃腫的身體上,完全不倫不類。


    因為觸角的剝離,燕重從半空掉落在觀仙台上,在他的身體接觸到台子的瞬間,四周的觸角立即像是嗅到了新鮮血液的吸血蟲蜂擁而至,聞人七見狀揮匕便斬,這些觸角雖對她絲毫不感興趣,但雙拳難敵四手,這觀仙台上的觸角又細又密,比會武廣場上的那些最細也跟半人粗的藤條似的完全無法相比,這方斬斷立即又替補的纏上來,不多會兒,燕重的身子又淪陷一半。


    燕重則一直吵著聞人七嘶啞的喊著什麽,他發不出聲音,又動彈不了,滿麵的焦急,臉漲得通紅。


    聞人七懶得管他想說什麽,隻奮力斬斷前赴後繼的觸角,由於她一直不斷的阻止觸角將燕重圍裹,從會武廣場上眾人身上吸取的靈力越來越多的匯集在了觀仙台中,紅色的石頭顏色越發鮮豔,最後竟濃的像是能滴出血來一般。


    斬殺觸角的關河氣喘籲籲地擦去噴濺在臉上的液體,朝著觀仙台方向望去,見那台子紅的詭異,好似一張血盆大口,要將這天與地都吞幹淨,心中越發擔心起來,他方才不該讓聞人七一人去的。


    這般想著,關河直躍而起,蹭蹭幾下,人便落在了觀仙台上。


    “這是……”關河亦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下去!”聞人七聽到身後來人,回首一看是關河,急衝衝的大吼道,“快下去!”


    關河還未明白過來,觀仙台上的血色觸手便已撲至了眼前!


    霜華劍還未來得及揮出,人已被纏得嚴嚴實實,隻餘那把泛著黑芒的長劍在輕輕的嗡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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