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日本勢力遭到重挫,他們的任何計劃都沒有得逞。不過,魏先生傷勢嚴重,必須要回香港去療傷。


    很多新聞消息雖然沒有在報紙上公開刊登出來,但各國諜報機構包括組織都收到內部消息:“華裔高手林軒單槍匹馬擊敗日本秘術師尾張榮枯率領的‘暗洞’人馬。”


    因此,林軒的身份地位越拔越高,終於成為亞洲江湖頂尖高手之一。


    “我陪你回香港去。”林軒對魏先生說。


    魏先生救了他,知恩圖報,他理應這麽做。


    “好,這一路,也許我們可以好好聊聊。”魏先生欣然答允。


    長江後浪推前浪,之前魏先生在由雄巴村去拉薩的路上曾非常嚴肅地告誡林軒:“未來的中國就靠你們這一代了,國家興盛,匹夫有責。男人是這個社會的脊梁,而遊俠則是男人中的男人。永遠不要忘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真正的高手必定會勇於擔當,而正是不斷的擔當、成長、奮進、戰鬥,才令一個年輕人成長為華裔江湖的棟梁。我、原先生以及曆史上更多卓爾不群的大人物,都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我希望將來有一天,取代我地位的是你,而不是其他人。年輕人,我看好你,加油吧!”


    兩人乘坐新加坡航空公司的大型客機由拉薩升空,飛越以喜馬拉雅山脈為首的藏地群山,心情已經無比放鬆。


    “地球軸心”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不會再有糾纏;覬覦大雪山秘密的八方勢力也紛紛受挫,铩羽而歸,至少大雪山深處會安靜一段時間;林軒通過組織探聽田夢的消息,51地區那邊卻沒有任何回音;俄羅斯間諜機構則已經公布了堂娜將軍以身殉國的消息,並號召年輕一代都要向堂娜學習……


    種種跡象表明,圍繞“地球軸心”發生的這些事情已經結束了。


    所以,當林軒、魏先生坐在新航頭等艙裏、手握著來自法國南部的葡萄酒新釀、談論著未來江湖局勢時,根本沒有注意電視裏播放的是什麽內容。


    “舊金山唐人街‘華幫、四海幫’現在已經成長為美國十大黑幫的第二、第九位,隊伍一大,什麽人渣敗類也混進來了,做了很多無頭案子,令警方十分棘手。在日本,華裔黑幫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直接影響到了日本最大的幫派山口組。在泰國、在澳洲、在歐洲……都存在同樣的情況。我一直有種擔心,當這種趨勢無限加速時,必定會引起各國政府的注意,發動嚴酷的斬草除根行動,把華裔勢力連根拔起。當務之急,是希望有更多你我一樣的遊俠融入這些幫派裏去,化解矛盾,引導路線,成為政府和民眾的助手,鋤強扶弱,匡扶正義。我很希望你加入我們,以你的能力,必定能讓中國的遊俠界出現一種新氣象——”這一路上,魏先生已經說了很多,大部分時間都是魏先生在說,林軒在聽。


    “魏先生,我有自己的使命。”林軒如此作答,“一心不可二用,一將不可二主。”


    他是組織的人,在退出組織前,不可能接受任何其他勢力的邀約。


    “林軒,你首先是一個中國人、一個被中國江湖高手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必須有所作為,才對得起那些曾經耗費心血教誨你的人。”魏先生微感失望。


    空中小姐推著飲料車過來,向他們的杯中添酒。


    林軒向舷窗外望了望,群山峰頂全都覆蓋著終年不化的積雪,如一大群白發老翁比肩而立。


    “再見了。”他在心底默默地說。


    入藏三年多,他也曾預想過有朝一日離開時的情景,但這一天終於到來時,他仍然感到有些不舍。


    更重要的,很多事都沒有令人信服的結局,全都變成了無頭懸案。


    比如說,大萬字那邊的山洞已經徹底消失,田夢將所有死者痕跡處理幹淨,不知內情的人到那裏,什麽都看不出來。


    再比如說,珠峰頂上的營帳也早毀於另一場暴風雪,曾跟隨他們上山的尼泊爾向導、民工也人間蒸發。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很多種平民百姓看不到的“暗力量”,這股力量來去無蹤,但卻能做到任何事。個人或者民間組織是無法對抗“暗力量”的,因為它們屬於某些超級大國的政府和軍隊。隻有無數種“暗力量”同時出現,才能構成微妙的平衡,相互傾軋,相互製約,以避免出現一家獨大的崩潰局麵。


    “回香港後,要不要到我的別墅住一陣?內子近幾年常住法國,別墅裏隻有我和幾名老仆,你若去了,必定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我看到你,就像年輕時看到小原那樣,哈哈哈哈……”魏先生再次打破了沉默。


    既然魏先生提到了原先生,林軒便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我發誓,原先生突破了水晶壁障,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如果當時提前行動的是我,也許此刻陪您回香港去的是他,而進入兩千年前大秦帝國的就會是我——魏先生,能否請教一個問題?他的行動是早有預謀的呢?還是臨時起意?我知道原先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也有過巫道、蠱術、扶乩、離魂等等多重複雜經曆,甚至跟許多據說是‘外星人’的勢力有過很深的交集。現在我隻想知道,他進入那段曆史,會不會對我們的現代社會構成威脅?”


    這是另一種“蝴蝶效應”,林軒不得不防,因為他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那件事說起來太複雜,我可以刪繁就簡地解釋,那就是——小原一直把自己看成是一個伏藏師,他認為自己活著的所有意義,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回到兩千年前去左右大秦帝國的局勢。”魏先生回答。


    林軒怔住,旋即苦笑:“好吧,這個答案真的……真的是神來之筆,為我們的故事畫上了最珍貴的句號。”


    至此,他已經無話可說,將座椅後仰了四十五度角,準備放鬆休息。


    “那是他告訴我的唯一答案。”魏先生看出了林軒的不滿。


    “我信你,魏先生。”林軒給魏先生麵子,繼續報以微笑。


    “我曾告訴過你,人人都是伏藏師,帶著某種目的輪回轉生至這個世界上。隻不過,有些人頓悟,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有些人畢生不能頓悟,帶著腦中的‘伏藏’進入下一個輪回。不僅僅小原有這個想法,我認識的很多人都有同樣想法。”魏先生察覺到這種解釋毫無意義,遂輕輕閉嘴。


    猛然間,飛機連續地顛簸了十幾下,力度很大,令林軒側麵的一杯飲料差點傾倒。


    “怎麽了?”魏先生向窗外望,“難道是遇見了混亂氣流?”


    舷窗外,雲層極厚,如同一大堆乳白色的棉絮,包裹著飛機。


    從雲層縫隙向下望,飛機正在越過喜馬拉雅山脈,山峰、溝壑隱約可見。


    “是旗雲?”林軒望見那些淩空豎立著的白色雲片,至少有幾千片,組成了極為罕見的“旗雲”。


    “是啊,是珠峰旗雲。雖然以前見過很多次,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雲片同時出現呢!”魏先生說。


    從上往下看,那些雲片的形狀果然如千萬白旗迎風而立,看上去頗為壯觀。旗雲之中還有另外一些並未樹立的雲團,如戰馬、戰車、鷹犬、武士,又如宮殿、大山、巨像、高樹,與旗雲混雜在一起,共同構成了一個詭奇瑰麗的“雲之世界”。


    “從這個角度看,仿佛看到了海市蜃樓一般。”魏先生感歎。


    一名空姐從駕駛艙方向過來,手裏拿著相機,由小舷窗向下連續拍照。


    那空姐有著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眼睛又大又亮,與目前台灣炙手可熱的高個子女星有點相似。


    林軒的目光無意中與那空姐撞在一起,空姐臉上立刻浮出職業性的微笑,向林軒輕輕點頭。


    “小姐,給我一杯橙汁。”坐在林軒後麵幾排的一個男人叫起來。


    那空姐答應了一聲,回身去推飲料車。


    林軒聽那聲音有些耳熟,半轉身,偷眼一瞥,心裏一驚,因為那人是台灣近十年來最年輕、最優秀的魔術師,也就是尾張榮枯曾經提過的嫡傳弟子。


    “在這裏見麵,恐怕不是偶然。”林軒在心底冷笑。


    尾張榮枯一死,日本人伸入藏地的觸手被斬斷,相信這個魔術師也不可能掀起什麽大風浪來了。


    林軒暫時並未將“珠峰旗雲”與奇異現象聯係在一起,當他的目光從舷窗外挪回來的時候,發現電視機屏幕裏播放的內容突然變了。


    起初,電視機裏播放的好像是一場維也納音樂會的錄像,此刻卻隻剩雪花噪點,一點圖像都沒有。


    林軒沒有抬手招呼空姐,而是按下開關,試圖關閉電視機。但是,他連按了幾次,開關卻失靈了,電視機無法關閉。


    “嗨,需要幫忙嗎?”身後那魔術師探身過來,低聲問。


    林軒不動聲色,指著電視機:“它好像出毛病了,無法關閉。”


    那魔術師伸過手來,在開關上輕輕一撳。


    這一次,電視機仍未關閉,但卻有了清晰的圖像。


    “謝謝。”林軒禮貌地道謝。


    “不客氣。”魔術師坐回去。


    林軒掃了一眼電視畫麵,登時愣住,因為畫麵中出現的竟然是納粹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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