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彩擷知道裘禮燁前幾日得了傳召幾乎是日夜都在宮裏,聽李瑾這麽說也是猜到了原因。她渾身發寒不由抱了抱臂,滿上的表情越發冷淡。


    “裘相真真是耍得一手好手段,為此不惜將自家親外侄女都算計進去了。”李瑾現下已然是破罐子破摔了,橫豎這東宮裏還都是他的眼線他自然是肆無忌憚。


    兩人所在的院子裏有一方石桌,李瑾不慌不忙地倚著石桌而立,緩緩道:“前一日便拘了秦婉婉在宮裏,實際上早已遣人裝作嚴子恒模樣裝睡弄鬼來嚇唬她。這女子心計有餘歹毒卻不足,嚇破了膽子自然是求爺爺告奶奶什麽都說了。嗤!”


    他笑得諷刺,在裘彩擷眼裏這跟被逼到絕路上的惡犬沒什麽不同,不是死就是殊死一搏總歸是弄得魚死網破的下場。


    “本宮找她來做這事兒自然留有後手,裘相還當有了塊玉佩便能扳倒本宮?可笑的是現下本宮還好好的在那裏,謀害重臣之子這事兒萬一傳出去了反倒累及裘相的名聲,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裘彩擷聞言還頗有一種猜想成真了的滿足感,複又覺得秦婉婉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往日裏同她嘴上鬥氣也就罷了,殺人的事居然也下得了手?怪不得晚間在殿中遇到她和太子一道前來,她那麵色簡直就同失血過多了一般,配合著時間看,那會兒兩人應是聯手處理了嚴子恒驚魂未定呢。


    “秦婉婉和嚴子恒以及魏冉無冤無仇,實際上主謀是你吧,你卻將禍事都踢給了她,真是何其絕情何其殘忍!”


    再怎麽說秦婉婉同裘彩擷連著一層親,而同這李瑾卻隻有君塵之誼。現下他都有心算計自己,裘彩擷自然對他全無好感。


    “本宮殘忍?本宮是逼著她這麽做了,還是求著她這麽做了?”李瑾頗覺得好笑,“若非有著攀龍附鳳的心思,她想著法子接近本宮做什麽?在去國子監的路上用計搭上了本宮的馬車。本宮並不是任她算計的人,隻是無非心存憐憫將計就計。”


    一想到秦婉婉在國子監前廳仗著李瑾的名號對她的打壓裘彩擷自然氣怒,可是現下聽到李瑾這般絕情的論調她心底反倒一絲快意都無。隻是覺得若秦婉婉這一次有幸不死,她隻道了這一心攀附後唯得別人背後這麽個評價也不知道該做何想了。


    “太子,有時候我是真的不懂,既然是你心存憐憫的女人你為何要將她送上絕路?”一見李瑾的眼刀撇過來,裘彩擷趕忙撇清了立場,“你別誤會,我絕對沒有為她說話的意思,你知道我和秦婉婉本來就不對盤。”


    李瑾也不覺得裘彩擷會為那廝說好話,畢竟秦婉婉在他跟前得寵的時候幾乎是將裘彩擷的壞話說了個遍。可以說,若是在秦婉婉之前認識了裘彩擷或許他會選擇和李梵音一樣,為了鞏固住勢力早早便將裘彩擷籠絡住。隻是得了秦婉婉之後他便覺得這一方麵也算有了裘相的助力,另一方麵溫婉怡人的女子遠遠比囂張跋扈的女子要來得討人喜歡。


    固然,他的自傲也是另一方麵。他自認樣貌才學樣樣不輸李梵音,他這般病秧子無所作為最後隻好淪落成一介出賣色相討好女人的粉丈夫,自己自然同他不一樣!


    剛想招呼下人上些熱茶,李瑾才發覺這院中的人早已被遣退出去。他悻悻地罷了手,麵色越發陰沉,瞧得裘彩擷無不心驚膽戰。


    “你不必害怕,本宮知你比你想象中更多。此番隻要裘相配合那麽你便當是到本宮這東宮做了一回客;若是裘相不識趣,那麽一炷香時間本宮便要卸了你一對手給裘夫人送過去,一個時辰便卸你一雙腳,過不了今夜……”


    裘彩擷每每聽他說話都有一種心髒被緊緊攥住的感覺,越攥越緊、越攥越緊……“你要我爹做什麽呢?總歸不會是幫你弑君謀反吧?”


    李瑾倏地瞪大了眼睛,眼角開始慢慢融化出笑意簡直像是寒冬過去初春寒冰解凍的樣子。這廝的笑意越漾越大,繼而大力拍了拍手,“李梵音說你聰明本宮此前一直不信,現下卻是不得不刮目相看,裘姑娘居然一言成讖!”


    裘彩擷不管不顧地衝到李瑾麵前,“你瘋了?你覺得我阿爹那樣的文弱書生能闖過禦前侍衛和太監宮女把天家給……你倒不如去買通幾個刺客來得便捷!”


    “本宮做得最失敗的一件事就是小瞧了裘相對你的重視程度,這次本宮就拭目以待。”況且,像裘相這般的“書生”恐怕內裏的黑水翻湧之際動動嘴皮子殺個人簡直是輕而易舉。


    說完這些李瑾便不打算繼續開口,自從秦婉婉那裏除了漏洞他在禦書房對峙的時候便被裘相逮著機會尋了言語的漏子逼得真相不言而喻了。雖然他抵死不認但還是從天家那裏得了個永久禁足的懲罰。


    期限不定,活動範圍隻有東宮這麽大,這就是軟禁、這就是坐牢,換成了高枕軟臥的東宮又有什麽不同?他不期待有奇跡發生,況且裘禮燁在外頭他在裏頭,往後的情況隻能更糟。與其等著不知那一日便得來了廢太子的決議,他幹脆棋行險招逼得裘禮燁就範。這個節骨眼兒上隻要天家一死,他便是明正言順繼位的太子。


    “你會失望的。”裘彩擷心底清楚當朝眾人對寧王的忌憚,即便沒了天家隻是給了寧王一個一爭天下的借口,而她更不想叫李瑾稱心如意,“我不想死,但是我有預感,你一定不會成功的。”


    對於裘彩擷這種明顯找死的行為,李瑾格外寬容,他靜靜地瞧著石桌上燃起的炎火,泯滅了留下了一段香味,“一炷香。”


    另一頭離席去找裘彩擷的李梵音並沒有在預期的路上找到她,跟甚至分明是一前一後離開他視線的李瑜卻已然到了軒景苑。聽聞李梵音詢問裘彩擷的去向他也頗為驚奇,倒是說出了在園中叫個小太監領去尋裘禮燁的事兒,李梵音當即認識到事態不妙。


    “裘相當時就在禦花園中一道聽戲啊,天家見裘相領回家眷後便招過去了,怎麽會另外尋人待裘彩擷過去呢?”李梵音立刻就發現這期間的問題,“李瑜,你說說那個小太監什麽模樣哪裏當值?”


    “他說是禦膳房來幫忙的小太監,長得斯斯文文麵上神情很是懦弱。”李瑜著急起來,“對了,我這就去禦膳房查一遍。”


    “不用了,”李梵音擋住了他,“若是有心騙走裘彩擷的話自然不會暴露真實身份,現下唯有循著裘彩擷走散的那條路去找一找。你去通知裘相這件事,問問他的意思。”


    堂堂皇子被一個世子下達了命令,偏偏李瑜莫名覺得想要服從他的意思,好似他話語間有神奇的威壓一般。李瑜沒有多想扭頭便循著裘禮燁的方向而去。


    李瑜的隻言片語叫李梵音了解到裘彩擷大抵是在園中與他走散,那麽必定是那小太監領他走了小路。可惜的是宮中密辛眾多而暗道、小路他卻並非全然了解,李梵音隻好取了袖中飛羽箭尋了個樹口開闊的地方射向空中,沒一會兒便見一個渾身黑衣的男子腳下如有風飛快得朝他飄來。


    “世子大少爺啊,在宮裏用這種東西你是真不怕暴露身份啊!”懷鶇本是陪著薛岐準備手裏的藥方好隨時等待李梵音的吩咐,哪知這吩咐開得這般快。射/出的飛羽好似在二人心中炸開了一個口子,薛岐武功不及懷鶇立即便叫懷鶇趕過去,最怕的是李梵音病發不治需得趕快將藥送到。哪知人一來便看到本該不治的世子少爺好端端站在那裏。


    “裘彩擷不見了,據說是被個小太監操園中近道騙走了。你在宮中數日了,你說說這園裏明道、暗道都通往哪裏?”


    懷鶇沒想到又是那個惹是生非的小丫頭,當即麵色一沉。“我又不是神,哪裏知道每一個出口通往哪裏。”


    李梵音麵色難看,這會兒也顧不得其他上前一步凝視著他,“你要與我置氣且等這事兒過去再說,裘彩擷被宮中的人帶走十之八九凶多吉少。”


    懷鶇心底暗道這姓裘的小丫頭死了才是真好,李梵音這樣的人都為她變成什麽個模樣了?這樣能對他造成這般大影響的人還不如死了算了。“哦,那丫頭仇家滿天下,救不下來也是正常的。”


    仇家?


    李梵音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雖然不敢相信這廝會做得這般不顧形象但是不能排除他窮途末路魚死網破。


    “你說,哪條路通往東宮?”


    “你還真不死心啊?”


    “你說不說?”李梵音暗自打出一道銀針劃破了他耳邊麵罩的綁帶,他一側掛耳鬆鬆垮垮掉了下來半張俊朗的麵容顯露無疑。“下一針便是你的咽喉。”


    他動用了內裏自然受到內裏的反噬,此刻髒腑間皆是鈍疼不止,奈何他現下沒辦法再拖隻得與這多年的師弟鬥上一鬥。


    “你來真的?”懷鶇不可謂不失望,眼底流露出濃濃地不可思議。隨機指尖一點,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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