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錢家,最近有位年輕的客人上門,為了招待她,就連不問家族事務多年的老太爺都親自出麵了。


    可見這位客人的重要程度。


    錢老太爺的書房內,主人家正在和一名容貌極其出彩的少女相對而坐交談。


    少女從袖中拿出一枚玉質仙家寶錢和一封信,“前輩,這是我師傅讓我交給你的。”


    錢金寶拿起玉錢,露出一抹追憶之色,接著又拆封書信,細心讀了起來。


    半晌後,老人放下書信,“你叫顧青辭對吧,遊卿兄在信上說你是一洲之內絕無僅有的劍道天才,我跟他相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從未見過他像這般看好一個弟子。你且安心在這邊待著,等到三月初三的朝天之會,老夫必定為你爭取到一個席位。”


    顧青辭搖搖頭,“多謝前輩好意,不過晚輩練劍修行向來由心而發,很少借用外物。在重樓鎮待不了多久,我就會立刻啟程北上,前往那處妖族戰場。”


    錢金寶點點頭,並未多加阻攔少女,修行登高路上,每個人的緣法道途不盡相同。


    顧青辭這樣的顯然已經有了明確的大道規劃,多說無益。


    “這樣也好,年輕人多出去走走,見見世麵並不是什麽壞事。既然青辭你一心推辭,我也不好多加阻攔,但務必要在府上多住幾日,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那就叨擾前輩了。”


    “不打緊不打緊,見到你這位故人弟子,搞好多舊人舊事一下子就湧上心頭,那段本以為已經徹底忘記的過往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錢金寶滿眼唏噓,“當年我跟遊卿兄相識之時,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年紀,一晃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當真是有種物是人非,歲月不留人的感慨了。”


    “師傅也常在晚輩耳邊惦念前輩和幾位故友。”


    “哦,真的嗎?哈哈,想必遊卿兄也在懷念那段歲月吧。”


    ————


    晚上,陸觀悠悠轉醒,看著熟悉的環境,心中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他猶記得在那神秘天地內,自己借助先祖術法將那大魔的神魂湮滅,得到幕後之人的信息之後,就因為耗盡精氣神昏死過去。


    怎麽一覺醒來就躺在自己床上了,“四娘,是誰救的我?”


    趴在床沿正打著哈欠的美豔婦人聽到少年說話,眉眼間滿是驚喜,“呀,小觀你醒了,幸虧有九爺他老人家的金丹,你才能醒的這麽快。”


    沽酒婦人就像一隻喜鵲一般說個不停,“救你的是個外地來的小姑娘,身上的劍氣濃重的嚇死個人,等你複原了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這是自然。”


    少年鄭重回應。


    “不錯不錯,你能夠這麽快醒過來,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九爺人未到,聲音已經響起。


    下一刻在他便推門而入,敬叔落後老人半個身位一同進來。


    老人一手搭在少年手腕處,片刻後收回,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你這次遇險,正應了那句老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顆金丹的藥力不俗,你很快就會重新變得生龍活虎。”


    “等你將其全部煉化,這副身體的資質還會提升不止一籌。畢竟那可是我從某位道家高真那裏求來的丹家品質最高的九竅金丹。”


    “多謝九爺相助。”


    老人擺擺手,“別說這種見外話,歸根到底老奴還是陸氏家仆,這些都是應做的本分事。”


    陸觀微微搖頭,“一碼歸一碼,您這麽做自有您的道理,但這份我陸觀地記得。”


    敬叔端來一碗雞湯,“趁熱喝了,好好補補。”


    “多謝敬叔。”


    少年接過雞湯喝起來,中年廚師在熬湯時放入了十餘種珍貴藥材,對於恢複元氣有奇效。


    喝到一半,少年放下手中雞湯,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態度看向手持旱煙杆吞雲吐霧的老人,“九爺,我想請你跟我說句實話,這次的事情背後有沒有周家的影子。”


    在他說出這個問題後,屋內的氣氛頓時一凝,四娘和敬叔麵麵相覷。


    中年美婦臉上堆滿笑容,“嗬嗬,你現在剛剛醒來,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趕緊喝完雞湯好生歇息。”


    少年一言不發,目光灼灼地盯著麵前的老人。


    徐九淵看著少年那倔強的眼神,拿起煙杆在鞋底輕輕磕碰,頗有些傷感地說道,“你這股子強勁,真不知道是隨誰了。”


    見少年今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老人也神色肅穆起來,“在魏家回來後,我就立刻追溯追溯光陰長河,但就目前得出的信息來看,並無周家之人摻和其中。”


    “不過此事疑點太多,因為除了魏家父子和那個被我親手抓住的外地來客之外,老夫並未發現其他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這種涉及魔族的大事,他魏家一幫吃裏扒外的混賬和一個不過堪堪邁過陸地神仙門檻的外地人,還不至於狗膽包天到這個地步。”


    “我懷疑背後還有高人幫助他們抹去了很多痕跡,這人極有可能就是這次事件最大的幕後黑手。”


    陸觀點點頭,“好的,我懂了。”


    九爺嗓音低沉,“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看似簡單明了,實則其中暗藏玄機,盤根錯節的彎彎繞多了去了。等有朝一日你站在最高處,就可以回過頭來慢慢對此事抽絲剝繭,細細追尋真凶了。”


    少年默然不語,良久,方才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


    夜晚,陸觀早已陷入沉睡。


    在他隔壁的一間房內,牆上最中間位置掛著一張畫像,是個兩鬢微白,身著素白長袍的中年男子。底下供桌上則是按照輩分供奉著陸家曆代先祖的牌位。


    每個牌位上都盤旋著一縷縷淡淡的香火靈光,反倒是最高處的畫像黯淡無光。


    夜色深沉,居中的畫像上突然冒出一道刺眼的靈光,將整個祠堂映照的熠熠生輝。


    底下的祖宗牌位輕輕顫抖,然後原本縈繞在上麵的所有靈韻頓時熄滅。


    隨後,這一點光華宛若水波蕩漾,以陸氏祠堂為中心,向整座重樓鎮蔓延而去,最終將小鎮在內的整座小天地全部籠罩。


    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瞬間,即便是身在小鎮的婁瑜、錢金寶等大修士都未曾對此感應到分毫。


    整座小鎮似乎在此刻暫停,祠堂內的燭火不再搖曳、巷弄內的風聲瞬息寂靜、鎮子外的玉陵江停止奔流,濺起的水珠懸停在空中,山林中一頭正要享用獵物的的猛虎睜開血盆大口,卻在距離獵物數寸的位置停滯不前,格外滲人。


    這一幕就像是流經此地的光陰長河被人施展大神通陷入停滯。


    很快,一道身影從畫像中走出,他抬頭打量著久違的祠堂,若有所思。


    住在另外一邊的徐九淵驟然睜開雙眼,輕哼一聲,“竟然有人敢打祠堂的主意,當真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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