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朱家來人了。”


    這剛吃過早膳,陳秋年正想出府去點卯,便聽到小廝的通稟。他抬頭看了看日頭,溫潤的太陽剛爬過地平線,落在屋頂一側。


    “這一大早上的,他們來做什麽。”


    陳秋年皺了皺眉,有些微怵,又有些不喜,更多還是忍耐和心慌。理了理寬大的袖角,看著自己的身上的補褂官府,鼓起勇氣迎了上去。


    “大舅兄,今日刮得是什麽風把您老給吹來了,這位是錦寧侄子吧,生的可真是儀表堂堂。”


    陳秋年唇角笑意有些僵硬,似是想要再深點,又克製的再淺點,反正看著就是讓人覺得不太舒心。


    而朱大舅倒好,看也沒看,幾乎要把人當空氣的走過去了。


    還是朱錦寧眼疾手快,連忙扯住他爹的衣角,道:“爹,姑爺喊你呢,你這眼疾咋又在這時候犯了。”


    “哦,原來是侯爺啊,失敬失敬。”朱大舅略抬了抬手,端著一張威嚴的麵孔,不見一絲和睦之色。


    “小舅兄,您還叫我慕秋便是,這侯爺聽著有些刺耳啊。”


    陳秋年心裏憋著氣,我這堂堂一侯爺都對你和顏悅色,你還對我趾高氣昂要不是,要不是看在你每年送來的銀子份上,算了,我忍吧。


    “鄙人一介商人,可擔擔不起這兩字,還是喚你侯爺吧,你開心,鄙人也開心。”朱大舅眉眼不動如山,說話甕聲甕氣,看著不像是商人,反而是鏢行的武夫。


    “大舅兄說的這是哪裏的話,慕秋絕對沒有,絕對沒有。”陳秋年抹了抹自己幹爽的額頭,百分百的心力交瘁。


    “大舅兄今日登門,可是有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來了,雖然玉兒走了,我這侄女不是還在侯府住著,我可要看看你有沒有虧待她。”


    “是是是。”


    兩人走在前方,朱錦寧跟在後麵,含笑無聲。他見陳秋年的次數不多,迄今為止,這還是第二次登臨侯府,家中眾人都刻意避免提及侯府,似乎沒有這一房親戚一般。


    “大舅舅,表哥,你們來了。父親。”陳霜晚迎麵走來,笑意甜甜,靠近後,連忙給陳秋年請安。


    “起來吧。”陳秋年淡淡頷首。


    “小晚兒,快讓舅舅看看,嗯,又好看了不少。”


    朱大舅實現京劇中的一秒變臉,眼角的笑紋都顯露出來,一臉親切。


    “舅舅就會哄我,這天還這般早,可用早膳了。”陳霜晚笑的眉眼彎彎,把陳秋年落在了一遍,連忙笑問。


    “還是寶貝侄女疼舅舅,來了侯府這麽久,還沒人問過呢,我們父子可是腹中空空。”朱大舅斜睨了陳秋年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哈哈,舅舅快跟晚兒來吧。”


    陳霜晚歡歡喜喜將兩人帶去了後院,陳秋來了皺了皺眉頭,也跟了上去。百年不登門朱大舅今日卻來了,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


    兩人吃飯的時間陳秋年旁敲側擊,卻被陳霜晚巧妙的回避,而至於朱大舅,簡直是華麗的無視,至於朱錦寧,說話更是滴水不漏。


    “飯菜不錯,看來侯爺也不想虧待了小晚兒。”用完膳後,朱大舅突然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


    “父親對晚兒很好,大舅舅不用擔心。”陳霜晚柔柔一笑,自然不會授人以柄,她可是孝順父親的好女兒。


    “大舅兄想多了,晚兒是我唯一的嫡女,本侯自然是極其疼愛的,如今您看這家裏,也是晚娘子在管家,並且管理的井井有條。”


    陳秋年笑著,對待陳霜晚更和善了幾分,心裏還有種隱秘的得意,果然女兒還是心向著自己的。


    “那我怎麽還聽說,侯爺您又要大婚了,也是,玉兒都去了三年,侯爺自然是耐不住寂寞,這後院如花美眷的姨娘怕是看厭了吧。”


    朱大舅端起茶盞漱了漱口,眼中閃過冷意。別看陳秋年這人摸狗樣,若不是應了王氏,他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永襄侯一驚,瞥了眼陳霜晚,訕笑道:“原來大舅兄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實不相瞞,這件事情哪裏是本侯做得了主,那女子可是王氏貴女,母親的娘家人。”


    話中之意,已經不言而喻。


    “哈哈哈,侯爺可真有意思,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新嬌娘了。”


    朱大舅忽然哈哈哈大小姐,笑的陳秋年臉色鐵青。別逼婚一次,少年的陳秋年接受了,如今三十幾許,還要在被逼婚一次,這侯爺當得可真是無能!


    “爹,別笑了,我們今天來這裏有正事要辦,不是來看新嬌娘的!”


    見陳霜晚在一旁默不作聲,想必是因為陳秋年被朱大舅嘲笑而有些尷尬,因此朱錦寧連忙出言緩解。


    “臭小子,大人說話哪有你說話的分,若說啊這生小子還是沒有女娃好,看看我侄女,怎麽看都好。”


    “好了大舅,您就別誇了,祖母正等著您呢。”


    “那好,正我也想見見夫人。”


    一行人離了廳堂,去了暖燕堂,一臉鬱色陳秋年也值得跟上。


    “多年不見,夫人依舊身體康泰,氣色極佳。”


    至了暖燕堂,朱大舅的臉病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般陰晴不定,柔和了粗壯的眉眼,笑的一臉和善,圓潤的臉龐堪比彌勒佛的和藹。


    “是興振來了,快些坐下吧,你也好些日子沒來侯府了,就算不來看看老身,也要多看看晚娘子啊,這親戚可是越走越親。”


    王氏今日難得話多,神情溫婉,不管言情舉止都帶著一股柔意,畢竟是侯府,虧待他們朱家啊。


    “侯府門楣高,朱府畢竟是商賈之流,不好經常登門。隻要晚娘子在侯府過得好,我們朱家也就安心了。”


    “興振啊,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樂意了,既然是結了親家,那裏分什麽高低,何況當年若不是因為朱府,如今這府邸故意也典當出去了,就連這侯爺,怕是也要住在那南北的清貧之地,哪還有什麽高門楣哦!”


    王氏說著說著,倒是把自己給說樂了。


    “夫人,我們還是來說說這玉兒嫁妝的是吧,那些陳年舊事,都讓他隨風過了吧!”朱大舅不願再提,越提越是心酸,當時怎麽就昧著良心將妹妹送到侯府了呢!


    “嫁妝,玉兒的嫁妝放在庫房封著,這時候提嫁妝做什麽!”


    陳秋年陡然叫道,臉色忽晴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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