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他的手,甚至他的身體,都在顫抖,因為太疼,疼的不是自己,是她。


    他深吸一口氣,呼出來的時候,也是顫抖的。


    她說的對,比他好的男人有很多,他也希望能有個疼她,寵她,愛她一輩子的男人,像騎士一樣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帶著她,離開他給她的萬丈深淵。


    四目相對,他心疼的捧著她的臉,深情凝望,他以為自己會對她說,‘離開吧,離開他,不要再在他的萬丈深淵裏掙紮,逃離他的魔掌,逃離他的一切吧。’


    可他終究不是聖人,他是自私的男人,是想要擁有她一生的男人。


    “等我,好嗎?”


    他的苦苦哀求,讓她感受到的,卻隻有萬念俱灰。


    他第一次求她,卻是因為他要娶另一個女人,而卻痛苦萬分的求她,等他。


    她以為她會哭,但沒有。


    突然就覺得,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深愛著。


    她的沉默,讓厲尊慌了,他那麽威風凜凜,氣宇軒昂,孤傲睿智的一個男人,竟然也會變得無助。


    他將悲戚苦笑著的如可擁在懷裏,不敢太用力,怕她會想逃,不敢不用力,怕會弄丟她。


    “別放棄我,別離開我,你是我活著,唯一的理由。”


    嗬,這個男人,真好笑。


    所有,她真的諷刺的笑了,心,從發現喜歡上他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這麽的平靜過。


    “那你去死吧。”她冰冷的任由他還抱著,就算身體還能感受到他身體傳給她的溫度,但心,感受不到了。


    她,關上了那扇時時刻刻都為他敞開的心門。


    你是我活著唯一的理由。


    那你就去死吧。


    厲尊的身體在緩緩變得僵硬,她對對他太絕望了,才會說出如此的狠話。


    他同樣覺得很混蛋,要和另一個女人結婚,卻對她說,要她等他,他的確該死。


    ……


    我以為我會哭,但是我沒有,我隻是怔怔望著你的腳步,給你我最後的祝福,這何嚐不是一種領悟,讓我把自己看清楚,雖然那無愛的痛苦,將日日夜夜,在我靈魂最深處,我以為我會報複,但是我沒有,當我看到我深愛過的男人,竟然像孩子一樣無助,這何嚐不是一種領悟,讓你把自己看清楚,被愛是奢侈的幸福,可惜你從來不在乎,啊!一段感情就此結束,啊!一顆心眼看要荒蕪,我們的愛若是錯誤,願你我沒有白白受苦,若曾真心真意付出,就應該滿足,啊!多麽痛的領悟,你曾是我的全部,隻是我回首來時路的每一步,都走的好孤獨,啊!多麽痛的領悟,你曾是我的全部,隻願你掙脫情的枷鎖,愛的束縛 任意追逐,別再為愛受苦……


    辛曉琪,領悟。


    ……


    深夜,如可遲遲沒有回家,宋黎之一直問陸明湛,孩子到底去哪裏了?為什麽還不回來?


    陸明湛也很擔心,給厲尊打過去電話,對方一直處在無人接聽的狀態下,撥通他家裏的座機,接電話的卻並不是厲尊。


    是潘雲。


    “他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讓他接電話!”這是命令。


    然後是潘雲敲他房門的聲音,裏麵的人無動於衷,死一般的沉寂。


    “他沒有回應。”潘雲聲音平靜的告訴陸明湛。


    “問他把可可帶到哪裏去了?可可到現在還沒回家。”


    潘雲站在厲尊的房間門口,猶豫片刻,但還是按照陸明湛的話說了。


    要不是這句話,潘雲都懷疑,他其實已經從窗戶出去了,並不在家呢。


    房門猛然打開,潘雲手裏的電話已經到了厲尊手裏。


    “如可怎麽了?”


    陸明湛已經生氣,聽他的語氣,也是不知道可可去了哪裏,“你好意思問我,厲尊我告訴你,別和我耍花樣,你要再敢把可可藏起來,我真的會殺了你。”


    “我看著她進去的。”他的確是看著她進去的,怎麽會沒回去呢?


    兩個小時後,小區的監控室,可可當時的確是進了樓道,但她一直倚在牆壁上怔怔發呆,不哭不笑,像是丟了魂似的。


    突然,她似乎是聽到了什麽聲音,不顧一切的往外跑,原來是他開車離開了。


    她哭了,像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追在車的後麵拚命的跑,然後她摔倒了,他和車,都不見了。


    她哭了,坐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


    “謔”的一拳,是陸明湛打在厲尊臉上的,他就不該讓他接近可可。


    宋黎之怎麽都沒想到,一直以來她想要發現的秘密,是厲尊,這個從她身邊偷走可可,讓他們一家人隔絕十五年的混蛋。


    而她的可可,在看到厲尊走了的時候,卻哭的仿佛自己的心都被掏出來了。


    她能知道到底了什麽,但她不理解的是陸明湛,他明明知道這一切,沒有阻止,反而在縱容嗎?


    怎麽可以把女兒往火坑裏推?怎麽可以?


    從淩晨找到了天亮,再找到天黑,如可就像是在他們生命中突然蒸發般一樣,讓他們怎麽都找不到。


    整整兩天,還是沒有如可的任何一點兒消息,偌大的城市,想要找到一個人,真的好難。


    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相識相知,都是一種緣分。


    厲尊接到潘雲的電話,本來是不準備接的,可她連續撥打了好多遍,有些事情,也是不能耽誤的。


    “如可在你的房間裏,我看你兩天沒回來,想幫你進去整理一下房間,然後發現她蜷縮在牆角,正在睡覺,怕她看到我會不開心或者走掉,就沒敢驚動她。”


    厲尊回家的路上給陸明湛打了電話,讓他放心。


    放心,這個時候他們怎麽可能放心,第一次,當他們被確定,可可真的丟了的時候,他們恨不得找遍全球,每一次看到有販賣孩子的那些新聞,他們一顆心都狠狠的揪著。


    厲尊跑回家的時候,潘雲都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衝進了自己房間,等看到她像隻小狗一樣,緊緊的抱著自己,蜷縮在牆角的時候,他放輕了腳下的步子。


    心卻是無比的沉重。


    潘雲覺得自己現在挺多餘的,幫他們關上了門,準備離開。


    剛好,陸明湛和宋黎之趕到,潘雲和陸明湛說了一切,陸明湛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沒有說話。


    轉身要走的時候,宋黎之卻不肯走,“我要帶著可可一起走。”


    陸明湛凝著宋黎之哭腫的眼睛,他們都是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了,他讓她心安的微微一笑,“給他們點兒時間吧。”


    陸明湛可以理智,因為他了解厲尊,但宋黎之做不到,“不,我要帶可可回家,那個人是個惡魔,你怎麽可能把可可交給那種人。”


    “黎之,聽我說,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是我們可以斷定的,不管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他們喜歡著對方,是我們否定不了的。”


    宋黎之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她相信愛情,也相信愛情可以打敗一切,但厲尊那個人,她相信不了。


    “不,一定是那個人,他騙了我們可可,他怎麽能這麽殘忍,他從小帶大的可可,怎麽可以……我不會同意的,絕不。”


    宋黎之還是堅決的要帶走可可,等她推開門,看到眼前的一幕時,她猶豫了。


    她猶豫的瞬間,陸明湛已經把她帶走。


    一路上,宋黎之都魂不守舍的,她無法接受女兒這樣的一段姻緣,她終於明白,手術後,為什麽可可會忘記那十五年的一切。


    不是忘了,是太痛了,讓她想要忘記。


    “陸明湛,你了解那個人嗎?”很明顯,他和那個人已經很熟悉,而且還在幫他們瞞著她。


    “國際刑警,目前任務臥底。”


    男人是不是都很自私啊,身為父親,明明知道了解這個職業有多麽的危險,還縱容那種人和女兒在一起。


    “你是不是瘋了,打算把女兒交給像你一樣的人嗎?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有任務的時候,我一個人每分每秒都提心吊膽的為你擔心,夜深人靜的時候,一丁點兒動靜都能把我驚醒,害怕得不到你的消息,更害怕收到你的消息,現在那個人,他……”


    “黎之……”一直以來,她心裏的苦,他都懂。


    “不用說了,我絕對不會同意!”可可從出生就因為她的錯誤,住了五年的孤兒院,因為被孩子欺負,她變得孤僻,不說話,後來得了自閉症。


    終於可以回到他們的身邊,他們想把她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長大,可卻被那個人給偷走,這場分離,是整整十五年。


    過去十五年發生的事情,她一個字都沒提,她用失憶來回答他們所有的擔憂。


    而那個人,竟然讓可可愛上了他,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她要讓女兒過踏實的日子。


    ……


    厲尊雙膝跪在如可麵前,嘴角上翹著,因為她沒丟,還能看到她,視線模糊了,淚水自內眼角滴落。


    是的,他哭了。


    過去兩天,他瘋了一樣的找她,他那麽的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她,害怕他真的把她弄丟了。


    是他錯了,大錯特錯,自以為是的以為,他可以掌控一切,卻忽略了,她是他的百般無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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