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帶人將地下黨送到聖瑪利醫院,聖瑪利醫院迅速展開急救,邵陽很快趕到。看到急救床上的人時,邵陽一驚。


    陸雲澤之前就提出過要滅口,被他拒絕了,他到底還是這麽做了?邵陽的心裏不免激起了驚濤駭浪。如果陸雲澤不能改掉視生命為無物的性情,那他真的不適合加入地下黨了。他們辛苦奔走,舍生忘死,為的就是讓中國的百姓都好好地活著。絕容不下殘害夥伴的事情。


    沈丘一見是邵陽,下意識地排斥。


    “事關重大,還是換一個醫生吧。”


    沈丘這話一出,邵陽沒說話,一旁的溫小玉倒是不樂意了。


    “沈隊長,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這是在懷疑一名醫生救死扶傷的精神嗎?”


    沈丘見她不高興,急切地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


    邵陽拍了拍溫小玉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去叫別的醫生來,生死是大,別影響了病人。”邵陽對溫小玉道。


    溫小玉不滿地瞪了沈丘一眼,點點頭,快步跑開。


    “邵醫生還真是醫者仁心。”沈丘半是讚歎,半是諷刺地道。


    “我知道沈隊長對我有誤會。但在病人的麵前,即便他是個漢奸,我也會好好地救活他。”邵陽義正辭嚴地道。


    溫小玉很快找了其他醫生來急救,一番檢查下來,醫生卻檢查不出患者吃的是什麽毒物,有這種劇烈的反應。無法準確對症下藥,隻能催吐,給中毒的地下黨輸液,希望吸收的毒素還少,人自己挺過來。


    從目前來看,病情還算是穩定,吃下的也不是劇毒,否則人不等送過來就已經死了!活下來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醫生們紛紛離開,隻剩下溫小玉照顧病人。


    沈丘見醫生出來,問道:“怎麽樣?能救活嗎?”


    “他中毒很深,能不能挺過來,隻能看他自己的意誌力了!”醫生搖了搖頭,歎道:“其實邵醫生留過洋,或許他有辦法呢?”


    沈丘聞言,心思沉了沉,不答反問:“我能進去看看嗎?”


    “可以。但是人不能多。”


    “我自己進去。”沈丘保證完,自己走進病房。其他特務守在門口。沈丘又不是醫生,發現地下黨果真沒醒,就走了出來。


    為了保證地下黨的安全,急救室不允許其他人出入,隻有醫生和護士能進出。確保不會被人再給殺了!


    一個小時後,溫小玉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沈丘拉住她,焦急地問道:“怎麽了?”


    “患者要不行了!我要去找邵醫生。”溫小玉急切地道:“為了病人的生死,不能再拖了。”


    “你去照顧病人。”沈丘將她推回去,遲疑一下,命令道:“去找邵陽。”


    別的醫生已經束手無策,就算再不相信邵陽,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邵陽帶著聽診器跑了回來,一頭紮進急救室,幾分鍾後。邵陽走出來,對沈丘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盡力了!”


    沈丘和手下衝進病房,看見病床上的地下黨蓋著白被單。他快走幾步,來到床前,掀開被單,將手放在脖頸處試探脈搏,隨後將白被單又蓋在地下黨的臉上。生氣地道:“我們走。”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地下黨,以為能借此將上海的地下黨連根拔起,現在到好,掌握名單的人被毒死了!計劃完全被破滅。


    宋慶慈收到沈丘的匯報,氣得臉色鐵青。就算是他再懷疑陸雲澤,但是沒有證據也沒辦法。


    “局座,這次的事情雖然沒有證據,但我認為是陸雲澤做的,既然不能明著抓人,幹脆我帶幾個人將他給……不會有人知道的。”沈丘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不行。”宋慶慈不想再打草驚蛇,“陸雲澤的戰鬥力很強,特高課幾次都沒有殺死他,這種人不容易殺死。”


    “他一日不除,對我們來說如鯁在喉呀!就算他再能打,我找保安團的弟兄,用一個排的人也幹掉他了!”沈丘極力想要幹掉陸雲澤,看起來地下黨被毒殺的事情讓他異常憤怒。


    “就算他被殺,那麽多人行動,也會被上頭調查出來。我警告你,不許妄動。”宋慶慈擔心沈丘自己想辦法將陸雲澤給幹掉。這種人一旦動手,就要確保殺死,否則必受其患。


    宋慶慈會想別的辦法來處理陸雲澤的事情,不會讓他一直留在軍統,成為定時炸彈。


    “是。局座。”沈丘不甘心地領命。


    “下去吧。”宋慶慈道。


    “是。”沈丘轉身走到門口,剛要開門離開。宋慶慈忽然反應過來什麽,連忙道:“等一下。”


    沈丘收回開門的手,轉身看向宋慶慈。


    “去看看他們怎麽處理地下黨的屍體。”宋慶慈命令道。


    “局座是擔心他們好好安葬那個地下黨?”沈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個死人有什麽用?”宋慶慈眼中的算計又深了深,“我懷疑那個人是詐死。”


    “我當時摸過那個地下黨的脈搏,確定他已經死了。”沈丘確定地道。


    “地下黨向來以仁義道德標榜自己,他們怎麽會毒殺自己的同伴呢?”宋慶慈疑惑地道。


    “也許他們隻是說說,為了自保的時候就什麽都幹得出了。”沈丘分析道:“再不然,副座根本就不是地下黨那邊的人。”


    “他若不是地下黨那邊的人,連滅口的必要都沒有了。”宋慶慈的臉色沉了沉,命令道:“還不趕緊去?”


    “是,局座。”沈丘不敢耽擱,迅速離開。


    聖瑪麗醫院,賀飛扮成醫護人員,將地下黨的屍體放在移動的推車上,蓋好白布,推進了太平間。


    邵陽是醫院的醫生,行動容易被發現,所以把人轉移的任務交給了賀飛。


    賀飛向太平間外四處看了看,隨即將太平間的門關好,掀起白被單,道:“起來吧。”


    賀飛的聲音才一落下,地下黨的屍體竟然坐了起來,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可憋死我了!”


    “張林同誌,你能活著就不容易了。”賀飛拿過一套醫生的衣服,“快穿上離開吧。”


    “我從被抓的時候就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還能活下來。”張林下了床,開始脫身上髒汙的衣服,“沒想到你們有這種藥,如此簡單將我救了出來。”


    “不是我們提供的藥,你剛送來的時候我們也以為你被毒死了。這根本不是我們的計劃。”賀飛也不知道這到底是陸雲澤的營救計劃,還是滅口失敗,陰差陽錯的結果。


    “難道給我吃藥的人真想殺我?”張林不解地道:“不過還是要感謝各位同誌,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們。”


    “張林同誌,感謝的話不用說。你恐怕要離開上海。”賀飛提醒。


    “了解,這次被抓,我要是再出現,你們都會有危險。等我離開後,會暫時藏起來,不讓人知道我還活著。你們要盡快排查,看看這次我被抓是偶然,還是組織內有叛徒。要不然太危險了。”張林道。


    張林換好了衣服,推開太平間的門,與賀飛一起走出門,兩把槍就抵在了兩人的頭上。


    兩名軍統特務冷酷地看著他們。


    賀飛和張林一驚,賀飛一腳踢飛左邊特務的槍,反手扣住另一名軍統特務的手槍,沒等他奪下槍,另一把槍又抵在了他的頭上,是沈丘。


    “詐死?”沈丘鄙夷地看向張林。


    張林知道落到軍統的手裏,自己難逃一死,忽然發了瘋一樣地撞向沈丘。


    沈丘毫無防備,被撞得一趔趄。


    “快跑!”張林大喊著,去撿特務掉下的手槍。


    賀飛趁亂推開身旁的特務,便跑了出去。


    沈丘站穩,對著拿到手槍的張林就是一槍。剛剛撿回一條命的張林倒在了血泊中。而還沒跑出去幾米遠的賀飛再次被前方攔截的軍統特務攔住了去路。


    一聲槍響,驚動了整間醫院。邵陽如圍觀人群一般,聞訊趕來時,張林的屍體已經被拖走。軍統特務正押著賀飛向外走去。


    沈丘看到邵陽,頓住腳步,嘲諷道:“邵醫生的醫術還優待提高呀。”


    邵陽強忍住衝動,不去看賀飛。


    沈丘撂下話,也不打算再與邵陽多言,旋即滿意地收隊離開。


    聽說醫院響起了槍聲,有地下黨被抓了,各家報社的記者聞訊趕來。謝婉兒也不例外。


    這會兒她正坐在邵陽的辦公室裏,她看著神情抑鬱的邵陽,急切地問:“我聽說有地下黨被抓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邵陽忽然激動地道:“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


    “你說。”謝婉兒也希望自己可以幫上忙。


    “我想見陸雲澤,但我最近不適合直接和他碰麵,想讓你幫我通知他。”他現在必須見見陸雲澤。張林犧牲了,又搭進去了賀飛。他必須要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才行。


    “我試一試。”謝婉兒也想見陸雲澤,但他現在對她避而不見,她也不確定能不能完成任務。


    “不能是試一試,一定要完成任務。”邵陽安排道:“你明天和他去電影院。若是他不見,你便說是我安排的。”


    邵陽說這話時,心裏並沒有絕對的信心。如果陸雲澤不肯見他,就證明陸雲澤還是未能真心地成為他們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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