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世忠困乏了,她們都提出要為他侍疾,褚世忠都盡數拒絕了,隻留下了許振。他們從他的屋子裏走了出來,每個人都心思複雜,各懷心思。


    文氏麵露嘲諷,“還沒歡迎姐姐回家呢,妹妹真是失禮了。”


    王氏麵色冷著,沒有回應。


    文氏眉眼又是一挑,“不過,今後這裏可不是姐姐的家了,以後姐姐要是想回來,我作為主人自然也是全力歡迎的。”


    王氏冷眼看她,“你得意什麽?你沒有瞧出老爺對我們的器重嗎?老爺早早就為我和樾兒謀劃好了,而這府邸,原本也不是要給你的,老爺是覺得恒兒不稀罕,這才給了你,算來算去,你也是撿剩的罷了!”


    文氏臉上神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褚愛思臉上也現出慍怒神色。


    褚恒和檀芮瞧見她們這一會兒便咬了起來,不覺心生嘲諷。他們繞道而行,褚茹樾倒是緊著追了上來,她的目光充滿冷意,掃著他們兩人。


    褚恒麵色也格外嚴峻,“三姐姐有何賜教?”


    “沒什麽,不過是久未見你們,想得緊!”她冷冷地說,目光瞟向檀芮,“弟妹真是福大命大,到現在還活著呢!”


    褚恒心裏一怒,欲開口,檀芮就搶著道:“托三姐姐的福,我現在不僅活著,還活得好好的。倒是三姐姐,吃齋念佛這麽多年,麵色都愈發憔悴了,皮膚也不再有往日光鮮,三姐姐還是要加緊保養才是,免得過幾年就變成了黃臉婆!”


    褚茹樾不覺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臉,又看看檀芮光鮮滑嫩的臉龐,麵色變得有些難看,卻又底氣不足,說不出反駁的話。


    褚恒冷譏一聲,“三姐姐不用擔心變成黃臉婆,反正也沒人看她!”


    “你!”褚茹樾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看他們的眼神不覺變得格外惡毒。


    褚彥陽和褚朝然走了過來,聽到褚恒的話,兩人臉上也不覺露出怒意。


    褚彥陽辭色冷然,“四弟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方才才向爹保證,今後不會與三妹為難,轉個身便開始這般冷眼嘲諷,傷口撒鹽!”


    褚恒重重哼了一聲,“我向爹保證的是隻要三姐不來招惹,我自然不會招惹她,可三姐好像也忘了方才說的話,我不過合理反擊罷了!”


    “你!”褚彥陽一下子怒意飆升,她轉而又攻訐,“爹會有此劫難還不全是因為你沒有管教好自己的不賢之妾,本就是一個沒有教養的,若不是你三番四次胡鬧,她能進我們家門嗎?爹會受到殃及嗎?”


    褚恒麵色不覺又滯了一下,說不出話來。這件事,他永遠都推脫不了責任。


    褚朝然掃了一眼褚恒和檀芮,緩緩開了口,“長姐不是偏袒,但這件事四弟你真是脫不了幹係,你的確是該回去好好整頓一番內院了,以免下次再生出這樣的禍事。再說,你三姐怎麽說也是你姐姐,不管怎樣也不能對姐姐這般無禮。”


    褚恒麵色愈發陰冷,“事情一碼歸一碼,長姐是沒聽見三姐是怎麽在我們傷口上撒鹽。”他毫無妥協之意,冷眼掃著她們,“今日我也不想再藏著掖著,我便還是那句話,三位姐姐若是不與我為難,我也是沒有閑心去做那些無聊的算計,但是三位姐姐若是伸出了黑手,我也絕不會傻到顧念這些什麽長幼尊卑。”


    他的目光對向褚朝然,“長姐一直都是我很敬重的,可不要再行一些有失長姐風範之事!那些個黑手,有些人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實際上已經早露了馬腳。”


    褚恒別有意味的話然褚朝然麵色滯了一下,褚恒又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拉著檀芮便轉身走了。


    褚朝然麵上不由蒙上一層冷霜,死死地盯著他們的背影。


    褚茹樾卻也是一副驚訝神色,低聲問:“莫不是那件事漏了馬腳?是怎麽泄露的?”


    褚朝然搖搖頭,“我亦不知。”


    原上次莊園被刺一事,竟不是褚朝然一人謀劃,而是褚茹樾暗地慫恿所為!自從褚茹樾亦被發配南方,褚朝然和褚彥陽便時常派人多番打點,褚茹樾又豈是如此甘心臣服之人?她暗地裏便與褚朝然謀劃著要將他們一家人置於死地之事,褚朝然時時關注著褚恒和檀芮,無奈兩年來,檀芮足不出戶,即便出行,也是到人員繁多之所,難以下手。直到他們一行去了郊外莊園,褚朝然這才尋到了下手機會。千載難逢,最後卻被艾易均生生攪了。


    褚彥陽卻是不知此事,她性子急躁,褚朝然便沒有將此事告知於她。她現今倒是聽出了些道道,不由連連追問。褚茹樾沉聲道:“先回院子再說。”


    她們便回到自己的院子,又是好生痛斥了一番。


    檀芮和褚恒一路走著,兩人心裏都一肚子窩火。


    “我便猜到了,你三姐是絕不會這麽輕易罷休的。”檀芮心裏不覺異常疲憊。


    “到時候我們搬了出去,她在城西,我們在城東,八竿子打不著,平日裏她也不能給我們動什麽手腳。”褚恒安慰著。


    檀芮苦笑,“長姐也住得跟我們八竿子打不著,最後不也是給我們找了這麽大的麻煩。”


    褚恒一怔,隨即哼聲,“她們要使絆子,我也不是吃素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怕她們不成。”


    檀芮也隻能扯出一抹笑,算是回應。


    褚世忠許是覺得心頭大事已經放下,隻撐了三天便一命嗚呼了。褚家上下便都在為他的喪事操辦。褚世忠畢竟是朝中大員,喪葬之禮定然操持得格外隆重。文氏終究是沒有主事經驗,各項事宜均處理得不甚穩妥。


    王氏瞧見了,不覺麵露鄙夷,也不顧她的不悅,端起了一副女主人的做派指揮著:“你們每十個分做一班,分好,班容你登記好,這十個負責招呼引導客人茶飯;這十個單管監收祭禮;你們輪流守夜,監察火燭,打掃地方;你們單管在內茶房收管杯碟茶器……”一條條一件件一一指揮分派,有條不紊,讓一眾人等頗為敬服,卻臊了文氏一臉。


    文氏甚為不虞,“如今姐姐已經不再是後院主事,這個家是我當家,姐姐這般插手,不是越俎代庖嗎?”


    王氏麵露嘲諷,“我若是不管,隻怕你到明後日還理不清頭緒,到時候隻怕會讓眾賓客們看笑話,還會耽誤了老爺的祭祀之禮,你擔待得起嗎?”


    文氏麵色一窘,說不上話,王氏又對她一番嘲諷,絲毫不管她麵色又多難看,然後便當她不存在一般開始有條指揮一應事宜。


    王氏雖然並非善類,但好歹執掌後院多年,行事手段幹脆利落,提綱挈領,褚世忠的喪事操辦得有條不紊,絲毫岔子也沒有出。


    褚世忠安葬之時,眾人哭作一片,褚恒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但是檀芮卻能感受到他心裏的那股淒苦之色,她便也隻能默默地握著他的手,算是給他一點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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