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雲海離開後,我將孫治和徐福龍叫到辦公室。


    孫治胳膊已纏上繃帶,口中叼著牙簽,鼻孔朝人,傲慢輕狂。而徐福龍身材矮小,麵黃肌瘦,長長的劉海遮蓋眼睛,低著頭一言不發,我注意到到他的指甲內滿是泥汙,不知剛剛做過什麽。


    我將對秦明宇的抓捕計劃講述給二人,聽完後孫治輕哼一聲表示知曉,徐福龍卻連抬頭都未抬頭。


    我壓抑著心中的火氣,實在是不願與他們兩人多說,揮揮手示意兩人離去,雖然他們的脾氣秉性都令人難以忍受,但論起辦案能力,卻是一個賽一個厲害。


    孫治是前兩年從省裏降下來的,據說曾臥底於某知名犯罪集團長達五年,並且利用集團內部鬥爭一舉殲滅團夥老大,最後反倒使自己上位,混成了集團大哥!


    就在數百名員工、屬下以為他會帶領集團再展宏圖時,孫治卻直接帶領警察將集團內部清掃幹淨,臭名昭著的堂堂黑社會集團老大成了警察,一時間轟動整個警界!致使孫治節節高升,在省裏多次受獎,風光無兩。


    本以他的功勞,未來仕途將會一片光明,可人算不如天算,進去省廳後因為他孤傲的性格暗地裏遭人忌恨,抓住了他曾在集團臥底時的某些犯罪記錄,將他一步步害到降職、罷免,最後調到牡市當個刑警隊的小隊長。


    可以說孫治的警職生涯是一波三折,起起落落,輝煌過也悲慘過。


    與他相比起來,徐福龍就要有趣的多,他大學時本就讀的是建築行業,後意外參與進室友被殺的一起案件,而且在警方之前憑借一己之力將案件破開,獨自抓住凶手送到了當地警局。


    因為此事他得到大學所在城市的公安局長賞識,將其培養,通過社招公務考試進入警界。


    徐福龍本不喜警察這個職業,奈何他不善言辭,又無一技之長,畢業後要麽隻能選擇去工地上班,無奈下他才進入警界,一晃便是七年,三十多歲的年齡,隻是個小隊長,還沒有妻兒。


    可以說他就是為了一份工資去破案,每天話不多說一句,不過能力卻絲毫不比孫治差。


    待得兩人離開辦公室後,我將腿搭在桌子上悠閑仰躺著,叼起一根煙仔細思考秦明宇的事情。


    楓葉酒吧?


    自廖雲海提到此處,我突然很好奇那裏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回憶著以往的案件,的確從未聽說過這家酒吧的老板是誰,估計在牡市排不上名號吧!


    中午我去飯店買了幾樣熱菜帶回病房,連明被白羽萱訓斥的一愣一愣,不敢反抗,戚雅捂著嘴在病床上偷笑,氣氛安寧祥和。


    “連明。”


    我張口叫道,連明聞聲驚喜的轉過頭,掙脫開白飛燕的折磨匆匆逃到我身後,哭喪著道:“青哥,你可算來了,冷妞跟瘋婆子一樣,我是受不了了!”


    “連胖子!你說誰是給瘋婆子!”


    白飛燕氣衝衝的追上來,我側步一閃,兩人前後一追一趕出了病房。聽著他們遠去的腳步聲,我心中明白,這兩人是因為我回來故意離開的。


    戚雅依然高興的笑著,她很愛笑,好似在她的心裏從沒有任何不開心的事。


    每次看到她笑,我無論多麽悲傷,心情都會快速的好起來,她的笑有一種魔力,勾魂奪魄,令我魂牽夢繞、欲罷不能。


    我走到床邊,看著孩子熟睡的模樣,輕輕捏了捏他的小手,柔軟稚嫩,不由得更加疼愛。


    “老公,我餓了。”戚雅嬌柔可愛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連忙將菜放入餐盒,拿出筷子走到床邊,一口一口的喂給她,她本想拒絕,我執意要求後戚雅臉上浮起一層幸福的暈紅。


    吃過飯,下午我陪著戚雅和孩子膩在一起,甚至不需多說什麽,隻是簡單的依偎,看著窗外太陽徐徐降落,對我們來說就是最美好的風景。


    戚雅與我商量多次想給孩子取個名字,我卻遲遲沒有決定,想著等回家後,找個算命的道士看一看,對於自己的孩子,迷信點也無所謂,隻盼望他未來能夠茁長成長,健康無病。


    晚間白飛燕再次來到病房,這次打著的理由是取化妝品。當然,她為了給我倒出時間,自然而然就不舍的留在戚雅身邊,姐妹間的話題總是聊不完,從衣服款式到化妝品,美容spa到嬰兒奶粉......


    我見兩人打的火熱,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醫院。


    連明開車早已在樓下等候,上車後連明將一份名單遞給我,我大概掃了眼,共有十人,每一個在牡市都是風生水起,名聲遠揚。


    “青哥,我通知時他們全部答應,但晚上能來幾個不太好說,因為我看每個人都很忙。”


    我冷笑著將名單遞回連明手中,喃喃道:“放心,隻要不是傻子,都會來的!”


    連明憨笑,開車駛向正陽樓,此時已是晚七點,而我們定好的時間,是八點鍾。


    連明定的包房很大,足夠容納二十個人,我點好菜坐在椅子上等候,包房內鋪著紅地毯,有身著旗袍的服務員站在門口等待賓客,桌上擺著兩名茅台,隔著很遠就能夠聞到酒香。


    連明坐在我的身邊望著門口的服務員眼睛溜圓,我笑道:“天天跟白飛燕那樣的絕色美女在一起,還有心思看別的女人?”


    連明回頭對我猥瑣一笑“青哥,可別提冷妞,我現在一想到她就渾身打顫,你看到我的耳朵沒?再過幾天,說不定就變成豬耳朵了!”


    我哈哈大笑,連明的耳朵的確皮膚泛紅,應是被白飛燕的手指掐的。


    “你就知足吧,飛燕是警局公認的女神,多少人想摸她的手都摸不到,她天天上趕著摸你,你應該覺得幸福。”


    連明撇了撇嘴,哀怨道:“那是他們不了解,這樣的女生娶回家,肯定天天家暴!”


    “家暴?你還想打白飛燕?”


    “不,是她會家暴我!”


    我不由得再次漏出笑容,抽出一根煙叼進嘴裏,連明熟練的掏出打火機給我點燃。


    八點整。


    包房外傳來重重腳步聲,我收起笑容整理衣服,翹著二郎腿等待貴客來臨。


    十位牡市大哥好似提前排好隊列般,依次走進包房內,見到我皆點頭示意,口稱“鄧隊”,按照勢力大小落座於對麵。


    門外黑壓壓的盡是西裝男子,我微微皺眉,十位大哥會意般揮手示意手下離開,服務員將菜肴端上桌後,關閉包房門退了出去。


    期間無人敢說一句話。


    我淩厲的目光掃過眾人,幹咳兩聲。


    “感謝各位大哥今天能給我這個麵子,我旁邊這位還用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嗎?”


    坐在我對麵的是牡市排名首位的大哥——翻海龍,他訕笑著答道:“連明我們怎麽可能不認識,都是老熟人,鄧隊,既然叫我們來,您也就不用跟我們畫圈圈,有事您吩咐,我們定當盡心去辦!”


    “就是就是,鄧隊吩咐便是。”其餘人皆附和道。


    我微微一笑,將煙盒掏出扔到對麵,十塊錢的白沙煙,對於這些集團董事、企業老總、會館老板來說平時是瞧不上的,但此刻一個個皆將煙叼入口中,點燃,吞吐不息。


    我對連明示意,將杯中酒滿上,對麵十位皆滿酒與我互相碰杯,飲盡,算是飯局的開場。


    “今天叫各位來,目的有兩個。”我慢悠悠的說著,他們都聚精會神的聆聽,不敢分心。


    “我與大家都打過交道,翻海龍的弟弟是我送進監獄的,蟒五兒的場子也是我帶人抄的,還有去年老譚的那批貨......你們呢心知肚明,我也知道你們背後現在都管我叫‘青犬’,說我的鼻子像狗一樣靈敏。”


    眾人臉色陰晴不定,隻有翻海龍端杯抿著小酒,喜怒不改,仿佛與他無關一般。


    “現在是法律社會,你們各位也都有家有業,不在是當初在社會上闖蕩的小混混。我雖然沒有證據抓你們,但我希望各位明白,這牡市,是我青犬背後的法律說的算,不是你們的集團、手下、黑社會,懂我的意思嗎?”


    正在眾人麵麵相覷,皆沉默不言時,唯有翻海龍抬頭笑道。


    “明白。”


    我微笑著點點頭“古人說的好,先禮後兵,但我比較喜歡反向為之,先兵後禮!醜話說完了,那我剩下就該說些好話......我的孩子降生,想必各位都有所耳聞吧?”


    眾人點頭,麵漏不解。


    “現在我也跟你們其中大部分一樣做了父親,所以呢,我希望能夠過幾年安生日子,牡市亂了這麽久,也該消停消停,不是麽?”


    眾人恍然般陪笑著道:“說的有理。”


    翻海龍搖晃著酒杯,突然站起身,連明和其他九位大哥皆是一愣,不知他是何意思。


    我叼著煙翹起二郎腿,冷笑著凝視翻海龍的眼睛,隻見他將杯中酒仰脖飲盡,大聲道。


    “鄧隊!你說這話是說到我翻海龍的心坎裏了,我們風風雨雨這些年,圖的其實就是他媽的錢和安穩,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今天鄧隊既然看得起我翻海龍,我就絕不會讓人掃了您的興致,從明天開始,誰要是敢在牡市撒野與鄧隊過不去,那就是跟我翻海龍過不去!”


    我舔了舔嘴唇,環視其他九人,詭笑道:“你們呢?”


    九人聞言齊齊起身,說著各式各樣的好話,又是保證,又是發誓,如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若是門外他們的手下看到,怕是要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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