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本子上九隻眼睛的圖案好似深淵,將我的思緒全部吸引至其中無法自拔,我眉頭緊鎖,不敢置信的翻動著黑色的日記本,怎麽會這樣?如果那名女屍是模仿“v”的人動手殺害的話,難道這起密室焚屍案也是“v”做的?


    我越來越捋不清自己的思路,“v”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麽?我不相信他的殺人手法會產生這麽大的變化,可眼前的事實擺在這裏,又不得不讓人去相信它。


    江海見我神色不對,在我身邊低頭望著黑色本子,詢問道:“怎麽樣?有什麽線索麽?”


    我緊咬著嘴唇,疼痛使我清醒一些,喃喃道:“這起案件可能是我們要抓捕的凶手——‘v’做的。”


    “v?”江海愣了下“你指的是你們要調查的那個殺人狂魔?”


    我點點頭,走上前到沙發旁,望著抱著孩子,悲傷麵容的女子“請問你丈夫去世前有什麽怪異的舉動麽?這日記本上的圖案是他留下的?”


    女子淚眼婆娑,抽泣著“是的,我老公近一個星期就不太對勁,平時總是嘟囔著什麽快要完了,什麽丟了,自己快要死了的話,弄得我跟著害怕,問他什麽也不說。而且經常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天都不見人,還背著我們偷偷打電話,我幾次想要翻開他手機,他都瞪著眼睛凶我......昨天,昨天他接到一個電話後就出去了,誰想到,就這麽死了...嗚嗚......”


    我聽完女子的話,簡單的安慰了兩句後,將江海拽到一旁,小聲道:“其他幾位死者的家屬找到了麽?”


    “還沒有,正在調查之中。”


    我有些失望的點點頭,隨後環顧了一下屋內,道:“看他家裏的裝飾挺奢華的,這個人是做什麽的?”


    “已經確認的這名死者叫做王強,是g市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近些年g市的房地產行業蓬勃發展,王強也是趕上了時機,賺了不少錢。”


    “有沒有案底?”


    “我的人去查過了,沒有過往犯罪記錄,從他妻子的話語中,也並未聽到王強有什麽仇家。”


    我伸手拍了拍江海的肩膀,深呼吸一口氣“把兩個案子並案偵查吧,雖然死亡方式與我們在牡市的情況有極大的不同,但九隻眼睛的圖案絕不會是憑空而來。”


    “鄧隊!”


    連刃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我轉過頭望去,隻見他臉上浮現出隱隱擔憂,思索道:“您...確定這是‘v’做的麽?”


    “什麽意思?”


    連刃的眼神猶豫著,隨即咬牙,鼓起勇氣上前道:“我也是一名警察,我覺得您不能因為九隻眼睛的圖案在兩起案件中同時出現,就將其定案為是一個凶手做的。理由呢?動機呢?證據呢?”


    連刃疑問的目光好似一把刀直直插進我的心髒,我微微覺得有些焦急難耐,喝道:“這裏沒有你的事,有什麽疑問回去再說。”


    “沒有我的事?”連刃眼神一變“我...我跟著您跋山涉水來g市......”


    “好了!”


    我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打斷了他的話,轉頭看向江海,江海正若有所思打量著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些緊張,急忙對他道:“江隊,你繼續帶著人尋找其他幾位死者的家屬,看看他們臨死前有沒有相同的異常反應,我...我先帶著連刃回去,有線索的話電話聯係。”


    江海看看我,又看了看連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冷冷一笑,伸手做出了個請的手勢,我如釋重負般拉著連刃匆匆離開了房間,下樓打車回向賓館。


    一路上我和連刃都沒有說話,我沒有想到他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反駁我的推斷,連刃側頭看著車外,臉上竟然浮現出淡淡的落寞與憤慨,我不禁有些愧疚,剛剛的話的確有些過重了些,我也不知道最近怎麽了,情緒總是無法控製。


    但柳峰案件中連刃在與我不相熟的情況下一直在幫我,我不應該這麽對他。


    回到賓館,連刃並沒有去自己的房間,而是緊隨著我的腳步走進了我的屋內,我坐在床上,掏出一支煙點燃,濃濃的煙霧飄蕩在空氣中,我的心緩緩靜了下來。


    “鄧隊,您究竟是怎麽想的,能不能跟我說說?”連刃的眼睛盯在我的臉上,神情透著渴望,聲音蕭索。


    我深深的吸了口煙,道:“連刃,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也現在也摸不到頭緒。今早在江海處拿到的屍檢報告中,我發現女屍被害的殺人手法和當年的‘v’有著出入,我認為真正殺害女屍的凶手可能不是‘v’,而是一個模仿‘v’的初學者。但g市屍體被盜,我感覺可能是‘v’做的,就像他在牡市帶走被關押在拘留室中的柳峰一般。


    女屍案的凶手和‘v’應該有著某種聯係,我推斷‘v’之所以偷走屍體是為了幫助這位初學者掩蓋紕漏,畢竟我對‘v’熟悉的很,他怕我發現可能暴漏凶手身份的疑點。


    但我沒有想到是,密室焚屍案中竟然也會出現和女屍身上信件一樣的‘九隻眼睛’圖案,兩起案件同在g市發生,同樣的圖案,他們之間可能沒有聯係麽?


    所以剛剛我才對江海說,要並案偵查,我相信隻要破獲了密室焚屍案,就能夠抓到‘v’的尾巴!”


    連刃聽完我的推斷低頭沉思了下去,眼神猶豫,我見他開始接受我的想法,仰向身後躺在了床上,陽光正烈,我伸出手遮擋住眼睛,思緒很亂,無力的感覺湧上身體,好想睡上一覺,再也不用醒來,不用麵對這些離奇詭異的案件。


    “你用什麽來證明你的猜想呢?


    沉厚的聲音如驚雷般在耳畔炸起,聲音不是連刃的,我心頭一驚,猛的睜開雙眼向門口望去。


    隻見一位戴著金色邊框眼鏡的男人站在門外,白色的襯衫外套著黑色的外套,黑色的牛仔褲下一雙棕色的皮鞋,眉目冷峻,嘴角揚起,他伸出手攏了下略長的劉海,饒有興致的望著坐起的我。


    “你是誰?”連刃站起身開口問道。


    男人微微一笑,禮貌性的對連刃點頭道:“我今天要找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男人的手指指向了我,毫無顧忌的將椅子搬到床的對麵,坐了下來,他的眼睛仿佛一把劍,尖銳鋒利,我下意思的避開他的目光,隨即又再次望過去。


    “找我?有什麽事麽?”我抿了抿嘴唇,可以感覺到來者不善。


    “沒什麽事。”男子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食指在手表上輕輕的點了點,喃喃道:“還是那個問題,先生,你用什麽來證明剛剛你對這位小兄弟所說的猜想呢?”


    我起身下床,臂膀環繞在胸前,冷冷道:“我為什麽要向你證明,你到底是誰?”


    男子搖搖頭,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我的眼神隨著他的動作轉換著,隻聽他沉聲道:“先生,你是不想證明,還是自己根本無法證明?”


    他抬起頭,眼睛直視著我,光滑的手指捋了捋頭發,隨後摸了摸耳根,我感覺自己的心神紊亂,厲聲道:“我是警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男子晃了下脖頸,快速的站起身走到我的麵前,抬起手表道:“你看看現在幾點?”


    隨著他的話我皺眉低頭望去,隻見他手表上的指針一圈圈的轉著,我感覺有些不對,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懂他的表,再次凝視,這才發現,手表指針的旋轉方式與普通鍾表的旋轉方式是相反的,它在逆時針旋轉。


    “你相信自己的推理麽?”男子的聲音仿佛深淵內的哭喊,幽幽傳入我的耳中。


    “我......”


    “鄧隊。”


    連刃的聲音傳來,我猛地醒過神,驚愕的看著麵前微笑著的男子,一把推開他的手臂,好險,自己剛剛在做什麽?好像是無意識的某種行為。


    “哈哈。”男子揚起嘴角笑了出來,瞥了眼我身後的連刃,腳步聲傳來,我看到白羽萱也出現在門口,茫然的望著屋內的情形。


    我攥緊拳頭,怒視著麵前的男人,剛剛一瞬間的失神令我現在仍然有些心慌,他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麽?


    “鄧青,看著我的眼睛。”男子凝視著我“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麽?”


    我咽了口吐沫,深呼吸冷靜下自己的心情。


    “鄧青,你覺得自己的推理對麽?看看你那顫抖的拳頭,你在恐懼,你在防禦,你將自己的心壓抑在一個狹小空間內,無法釋放,不敢碰觸,我的言語讓你感受到危機,你在懷疑自己。”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怒聲道。


    男子微微一笑,向我身後看去“美女,麻煩你將門關上好嗎?”


    “啊?...哦。”白羽萱聞言不解的看著我們,將門緩緩關閉,瞬間我們四人就被封禁在了房間之內。


    男子再次坐回到椅子上,撫摸著自己的手表“從我剛進門時,你的反應就異常激烈,從床上坐起看向我,眼神中還閃過那麽一抹驚恐,對突然侵入你五官的陌生事物下意識的做出防範動作,這是心理學中典型的創傷型恐懼。


    你對我的身份產生懷疑,所以我的每一個動作你都在刻意觀察,這是你多年來在警界摸打滾打後留下的習慣,但是,當你發現手表指針不是正常旋轉時,你用了大概五秒鍾才從困惑、不解中反應過來,時間長度比警校學生都要遜色,說明你的思維固化,無法接受新鮮事物,你的固執導致你對案件的思路停留在一根線上,無法掙脫。


    你環抱雙臂,這是明顯的無意識自我保護動作,你的眼神閃爍,肢體時而木訥,時而快速靈活,你在自我糾結與掙紮中猶豫著。你想趕走我,但你那可卑的自尊心又使你不想在其他人麵前丟臉,你希望別人都能夠相信你的推斷,相信你的能力,但你心裏知道,你已經是個廢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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