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房間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寒意刺骨,男子的每一句話都仿佛鋼針般,紮的我渾身體無完膚,疼痛欲裂,血色淋漓。


    我茫然的轉過頭看向連刃和白羽萱,他們兩人皆漏出驚訝的目光,沒有任何一個人替我出言反駁,我的身體開始不自主的顫抖,臉頰抽動,我想停止住身體上的異常,可那沉厚的聲音連續不停的傳入耳中。


    “鄧青,你在看什麽?想尋求幫助麽?”


    “我沒有!”


    “在我剛剛說完話後你的第一反應不是反駁我,而是轉頭看向他們兩人,這是因為我戳破了你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你內心同意我的話,但又願意承認我所說的每一個字,潛意識中你渴求有人幫助你反對我的言語。


    我在來之前對你做過深入的調查,你是一名很出色的刑警,但是恃才傲物,狂妄自大,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你的身體前傾,脖頸伸展,這是無意識的攻擊性肢體動作,你想做什麽?你想打我麽?你以為動手就能使你心底最深處的羞辱感發泄出來麽?”


    男子眼神尖銳,向前一步直直跨越到我的麵前,手指伸出戳著我的胸口,聲音頓時高了幾度。


    “三年前你妻兒的死,同事的死,使你在憎恨殺人凶手的同時,對他也產生了恐懼感,出獄後你再次成為刑警,你的內心深處渴望著,渴望著追捕凶手的蹤跡,但同時你也在害怕,害怕真正與凶手麵對麵的接觸,你怕身邊的人再次死去,怕凶手再次對你實施報複!


    你每天都在無限的糾結中度過,睡眠不足,噩夢頻繁,麵對著鏡子時會有突如其來的陌生感,潛意識中排斥與人交往,雖然你曾經的職業生涯存留下的習慣使你盡量保持著清醒,但你依然變得開始情緒化,尤其是周邊的人刺痛你心底的陰影時。


    你無端的猜測著每一個案件,無論凶手留下了多麽鮮明的線索,你都會下意識的逃避,將凶手的人格、動機、作案手法與‘v’相關聯重合,即使在你知道這是錯誤的情況下!


    ‘v’就像是你心裏的魔鬼,時時刻刻纏繞著,迫害著你。


    你開始無端的猜想,稍微有一點細節能夠與‘v’牽扯上關聯,你就會憑借著悖論的推理,給自己暗示,凶手是‘v’,或者某個跟‘v’有聯係的人!”


    “胡說八道!”我猛地出言喝止,呼吸變得急促,咬著牙恨不得將麵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生吞活剝。


    “你他媽在說些什麽!你他媽到底是誰!”


    “怎麽,我提及‘v’你開始激動了麽?”男子冷笑著,抬起手指著我的臉,淩厲道:“鄧青,想想你那些蹩腳的言語,那位小兄弟因為相信你所以沒有反駁,但你的推斷真的站得住腳麽?你說女屍是被‘v’盜走的,你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麽?


    我雖然不是警察,但就你剛剛的話和我對案件的了解,我可以提出無數種猜想來反駁你的推斷,反正都是沒有證據的胡言亂語,有什麽可炫耀的?


    女屍的殺人手法和‘v’的不同,難道就不可能是‘v’失手了麽?你拿什麽證明凶手就一定是模仿‘v’的人呢?


    你說是‘v’盜走了屍體,給出的理由是為了掩蓋另一位凶手的罪行,這就是一派胡言!


    牡市柳峰越獄的時間和女屍被偷的時間正是同一晚,在牡市‘v’留下了字條,經過與三年前的字跡比對可以確定,幫助柳峰越獄的人就是‘v’,按你的說法,‘v’難道可以在一夜內穿梭上百裏,同時侵入兩座城市的警局盜走屍體和人?”


    連刃和白羽萱皆愣在原地,我驚愕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原地,身體無法動彈。


    “怎麽?覺得不對了麽?”男子舔了舔嘴唇“還是那句話,我不是警察,但就是我這麽一個不是警察的人都能夠發現如此簡單的證據,你身為刑警隊長卻視之不見?為什麽?


    因為你在逃避,三年前的種種如一條黑色的網將你的心籠罩起來,擊毀了你的人格,你說話時思維邏輯倒錯,意誌減退、產生原發性妄想,情感不受控製,這些都是典型的人格障礙。


    一方麵在你的心裏,你認為‘v’不會放過你,他一定把你當做對手,時時刻刻在某個角落中監視著你,準備傷害你,所以遇到案件你會自以為是的覺得這是‘v’給你下達的挑戰書。


    另一方麵,你逃避去調查證據,那是因為你怕找到的線索與‘v’無關,這會讓你失落,讓你苦苦用心的努力破滅,所以你選擇憑借去猜想,去推斷,去影響你身邊的人,讓他們和你站在同一戰壕,讓他們相信你,幫你去尋找‘v’的蹤跡。”


    “這是真的麽?”連刃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我緊咬著嘴唇,卻不敢回頭去看他。


    “不是這樣的!他媽的不是!他是個瘋子,他在胡說八道!”我怒吼著。


    男子猛地上前一把薅起我的領口,詭異的眼睛閃著寒光盯著我的臉,嘴角掠起一絲邪笑,他的麵目漸漸轉化成一張血淋淋的臉,上麵刀口縱橫,耳朵、眼睛、鼻子開始掉落......


    “啊,鬼啊!”


    我急忙推開他,不禁慘叫一聲,連刃在後扶住了我的身體,我喘著粗氣再次向前望去,隻見男子依然帶著金色的眼鏡,若有所思的看著我,臉上浮現出一抹擔憂。


    “鄧青,你比我想象的要嚴重的多,我的話撕開了你心底的圍牆,驚嚇中你開始出現言語性幻聽,思維破裂,恐怖的回憶趁機被強行插入思想之中,被動、被控製,緊張,怪異行為......你有可能已經精神分裂了。”


    “什麽!”連刃驚呼道。


    我猙獰著喘息,搖搖頭扶著連刃站起,緩緩逼近麵前可憎的男人,不禁笑了出來“你在說什麽?你說誰精神分裂?我嗎?”


    男子皺著眉頭看著我,隨著我的腳步他也在慢慢向後退去,好似在沉思著,我感覺口幹舌燥,雙眼無力,死死的盯著麵前的男人,一點一點的靠近他......


    就在男子已經靠到窗戶旁時,他的眼中猛然閃過一抹精光,厲聲喝道。


    “鄧青,你看窗外是誰!”


    我的身體頓時一怔,抬頭看向窗外,隻見透明的玻璃後,一具女屍穿著血色的紅衣淩空站在那裏,腐朽的身體在陽光的照射下開始脫落惡心的皮膚,蛆蟲布滿她恐怖的臉,長長的頭發在風中飄散,血液順著她的身體向下滴落著。


    “戚......戚雅。”我猛地衝到窗邊,死死的扒著窗戶,女屍緩緩伸出手向我湊過來,將窗戶染上了血跡。


    男子站在我的身邊微微驚訝,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緩步湊到我的耳邊呢喃道:“她在消失...她被人殺了,被人割去了五官......她該消失在你的生活中了。”


    隨著他的話戚雅的身體漸漸遠去,我拚命的錘著窗戶,想要出去和她擁抱在一起,和她永遠不分開!??可我阻止不了,戚雅慢慢的,一點點的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中……


    “戚雅!!!”


    我怒轉過頭,看著這個從始至終操控一切的罪魁禍首,瘋狂的揮起拳頭打在了他的側臉上!


    “嘭!”男子跌倒在地。


    “把戚雅還給我!還給我!!!”我嘶吼著一腳踹到他的身體上,隨後身體猛地被人攔住。


    “鄧隊,你別這樣。”


    男子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詭笑著看向我“鄧青,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格當警察麽?我隻用了一點小伎倆你就開始出現幻覺,你沒有判斷力,沒有完成的思維邏輯,隻知道用你主觀推斷去分析案件,你就應該呆在監獄內,陪著那些犯人......不!你應該被送進精神病院,去和那些瘋子呆在一起!


    我不知道莫書是怎麽想的,竟然讓你來查案,這是對警察職業的侮辱,對人民安全的不負責!你就是一個害群之馬,你沒有任何資格站在這裏,你不過是一個被凶手嚇傻了的可憐蟲罷了,躲在狹窄的、潮濕的洞裏不敢探出頭,和那些地底的蛆沒有任何區別!


    就你現在這幅模樣,拿什麽去和‘v’鬥,他比你強無數倍,如果‘v’真的出現,我相信他都不會屑於跟你鬥爭,你算個屁?你是青犬麽?不,你配不上這個稱呼,更配不上你現在的職位。


    想想柳峰的案子,那真的是你破獲的麽?嗬嗬,若不是柳峰誘導你,以你這種狀態抓得到他麽?


    現在就是一件最普通的盜竊案放在你麵前,估計你都無法查到凶手!你的腦海裏隻有‘v’,到那時你也會覺得那是‘v’偷的吧!”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製的癲癇抖動,近乎崩潰的望著他充滿嚴厲的眼神,每一寸皮膚都感覺是那麽無力,那麽癱軟。


    我...真的那麽廢物麽......


    “鄧青,逃吧!用你最擅長的方式去逃脫自己的陰影吧,你就是一隻老鼠,那就躲在你心底安全的區域,一輩子不要露頭,苟且存活吧。”


    “啊!!!”


    我喊叫著,劇烈的喘息著,我覺得自己無法呼吸,好似這裏沒有一丁點氧氣,我猛地掙脫開連刃的胳膊,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緊接著快速爬起,瘋狂的衝向門外......隻要離開這裏就好了,離開這裏就好了!


    “鄧隊!”


    “別追,讓他走,是生是死,選擇權都在他自己的手中,你,幫不上的...”


    依稀的話語傳入耳朵裏,我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理會,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要逃離這裏,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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