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瞑瀾……你要知道,雖然我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可我依舊是他的妻子。”姚念那個時候眼色冷淡,沒有任何表情,就那樣看著他:“不要在開玩笑了。”


    子桑暝瀾淡淡的看著她的眼睛,感覺到了此時此刻姚念的狀態簡直是糟透了,又勉強又冷淡,眼睛中也沒有了任何的光彩,簡直是行屍走肉。


    “我沒有開玩笑。”子桑暝瀾是覺得自己完全就是趁火打劫,可是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那麽便再也沒有機會接近她:“你也跟我說了,你原先和他成親就是因為一個賭約而已,那麽自然可以不作數了。”


    聽到賭約兩個字,姚念明顯的一頓,稍微側頭看了他一眼,然而目光中依舊沒有任何喜意:“是,可以不作數了。”


    “要是你答應嫁給我,我便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你不必再是姚念,你便是我們精靈一族的人。”這樣一來,那些糟糕的過去,也都將隨著這些不複存在了。


    這個道理,姚念就算在糊塗,也是明白的。


    她抬頭悄悄地望向了天空中那一輪明月,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與之前告別?那還真是太好了,可是有的時候事情要是這麽容易就能解決的話,世界上便不會有什麽所謂的難題了。


    “暝瀾,就算我現在還不愛你,你也能接受嗎?”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過委婉,然而或許比直接說出口還要傷人,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卻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她的心已經死了,事到如今,她已經不再相信什麽愛情,別說現在不能愛上他,就算是以後,也不會有這個可能。


    況且,她決策錯誤的事情,子桑暝瀾或許一點不知道,如果真的知道,他想必會殺了她,或者是……和她斷絕關係。


    雖然結局早已經注定,可是看著他真摯的眼神,姚念突然沒有了任何理由再拒絕。


    因為她能回報他的愛,此生此世,便隻有那一場他日夜念想的紅色成婚的禮節。


    他愛了她這麽久,她能回報給他的,卻隻有一時半刻的承諾和虛假的心意。


    有時候她就覺得,這世間的東西,唯獨情愛二字太過殘忍,而且其中又包含了這麽多可怕的因素,包括欺騙,包括她此時此刻再也彌補不了的愧疚。


    釋修之後也天天都來子桑暝瀾門府之前來找她,可是她一次也沒有見,然而事情總得有要解決的一天。


    終於有一天,他從哪裏聽來了她答應和子桑暝瀾成親的這個消息,便開始在門口大鬧起來,眼見著就要挑起極端的打鬥,姚念想著,她不能再因此而麻煩子桑暝瀾和精靈一族,便決定出去將此事了斷。


    “阿念。”


    不過個把月沒見麵,可是此時此刻卻像是一生一世沒見到一樣,隻不過他還是原來那個他,可是她卻已經玩不起了。


    一想到從前那些如夢如幻一般的美景和甜蜜,通通都是這個男人編造的,她便覺得太痛苦了。


    她雖然現在已經心灰意冷,可是她的身體還是下意識有著靠近這個人和親近這個人的舉動。


    這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心疼,沒有比她更傻的人,自以為找到了真愛,卻也抵不過一句“一個神族卻愛上一個魔族,真是不自量力”。


    一個賭約,卻將她的整顆心賭去了,然後就是麵前的這個人,將她的心狠狠的摔在地下,一點一點的碾碎,最後還強硬的拚接起來,最後還要求她的原諒……


    然而她就是這種性格的人,一旦放棄了一個人,就是徹底的斷了,無論這個人依舊讓她依依不舍,或者是有多麽的眷戀,她都不會想要再次回頭看他一眼。


    就如同現在,她抬頭的瞬間,目光冰冷而淡然,仿佛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情緒,可是心底的顫抖,隻有她自己知道。


    這樣的目光,讓釋修感覺到震驚和心慌……當一個人不再在意你的時候,她連恨意都不會有,他光是想著這個,就不能接受,便趕忙跑上前去,輕聲說道:“阿念,你不能這樣,你聽我解釋。”


    “好啊。”姚念輕輕地笑了笑,淡淡的說到:“你解釋吧。”


    釋修看他那冷淡的神情,心底一冷,便還是磕磕絆絆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她。


    他之所以說那番話,都是因為當時蒼梧一族的人在場,他這樣跟她撇清關係,無非是想讓她重新加入蒼梧一族的神籍。


    隻要他擺明態度,他就可以逼迫蒼梧一族收回原來的成命,本來是想趁著她昏睡的時候將這樣荒唐的話說出來,結果沒有想到的是,她聽得一個字也不差。


    解釋完了之後,釋修將好不容易討回來的神籍遞給了姚念,神色緊張的盯著姚念,想知道她對此事的反應。


    姚念神色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接過神籍:“這麽說,你還是為了我好?”


    釋修緊張的點了點頭,然而心裏已經徹底的沒了主意,因為她此時此刻的麵目表情,讓他覺得,他們兩個已經徹底的完了。


    姚念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就在他的視線中,將神籍撕碎,往空中一揚:“那我可真要謝謝你了,但是你恐怕沒有料到一點,這個神籍對於我來說,本就什麽都不是。”


    釋修的肩膀上落上了一片紙屑,隨著紙屑的飄落,也帶走了他臉上所有的血色和希望。


    “神籍它在我的眼裏,隻是一個媒介和一個簡簡單單的身份而已,你才是我的全部。”姚念站在漫天飛舞的昏黃色紙片中,緩緩回過頭向裏走去,背影告訴他此事的決斷:“我分明給過你無數次機會,可你的做法,是在叫我太過失望。”


    “況且……”姚念稍微站定,微微側頭,眼睛明亮而淡然,仿佛已經忘卻了一切曾經為之執著的東西:“你的話,現如今究竟有幾分真假,我可不敢知道了。”


    “因為我一早便跟你說過,既然叫我跟你在一起,便要好好對我,不準有任何的欺瞞,不願事出原因到底是什麽,我都不會原諒你……你一早便該想到這些。”


    沒錯,他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卻沒想過,結局要是這樣的話,他該當如何。


    釋修渾身冰冷的看著姚念決絕的背影,不知所措了起來,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是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但是現在……好像無法挽回了。


    他有些僵硬的一如既往的往回走,睡在離子桑暝瀾住處不遠的一處破廟裏,自從這件事情發生之後,他就經常從天黑坐到了天亮。


    他這次一如既往的離開,卻不想竟然是最後一次見到姚念。


    沒錯,就在不久之後的夜晚,姚念答應和子桑暝瀾成親。


    紅蓋頭掀開的那一刹那,他以為他看見的是最美的風景,然而在他欣喜地瞬間,看到的卻是她死氣沉沉的眼睛。


    “暝瀾,對不起……我騙了你,對不起。”她看著眼前欣喜若狂的暝瀾,愧疚在那一瞬間全部找上來。


    她越發的覺得自己將絕望和屬於自己的消極發在別人身上,實在不是東西,便在那一瞬間終於忍不住說出了事實。


    子桑暝瀾愣了愣,輕聲問道:“你說什麽?”


    “精靈一族之所以損失慘重,你以為是誰的責任?”她微微抬起頭,眼睛裏含著晶瑩的淚水:“除了我這關,其他人沒有出過任何的差錯。”


    “阿念,你說什麽胡話?”分明是平淡的語氣,可他的臉色已經逐漸蒼白了下來:“那不過是我們倒黴而已,打頭陣的事情,也是天帝安排的,怎麽能怪上你?”


    但是刹那間,他還是想到了一絲可能……可那不叫信任,那叫自欺欺人,其實是個人,隻要動腦子想想,就是她幹的。


    “是我沒有考慮到陣型的問題,而且作戰的時候,我已經隱隱約約有了感覺,卻依舊沒有開口說……我怕你們失望。”


    “於是最後的結局,因為我的一個不忍心,因為我錯誤的決斷,死了那麽多族人。”


    “子桑暝瀾,我罪該萬死。”


    “你別說了,不用為任何人承擔什麽莫須有的事情。”他轉身一撫袖,眼裏卻確實是充斥的了絕望和呆滯。


    他怎麽可能相信,這是自己最信任的女人幹出來的事情?


    “我沒有替任何人承擔什麽,暝瀾。”


    “你為什麽不說?”子桑暝瀾慘白著臉色,渾身發冷,慘淡的笑了笑,突然一手抓住她這些日子以來逐漸消瘦的肩膀:“你不是自稱什麽戰爭女皇嗎?你如何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姚念的臉色蒼白了好幾個幅度,他使勁兒搖動的這兩下子,她背後猙獰的傷口已經逐漸裂開,然而她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她就覺得,她似乎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現在造孽造的太深,大概連冥府都不願意收她。


    子桑暝瀾臉色木然的坐在她的床邊:“不,不能全怪你……我本就不應該將作戰的方式全都交由你一個人負責,現在出了問題,我也不該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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