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是結束,也是新開始


    她相信傅子簫,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偌大的京城裏,她不認識幾個人,這傅子簫她也是放在心上的,不過是朋友的位置。


    可是到頭來,所有的事情都成了她的錯。


    那一顆本來有些焐熱的心,在這一刻,如同在冬日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得到的是一個透心涼。


    信任,果然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


    墨雲錦的心很鈍痛。


    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再次信任一個人,到頭來還是被傷害。


    “嗬嗬嗬……”


    墨雲錦突然笑了出來,臉上的笑意看起來很是刺眼。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的傅子簫,隻覺得自己真的是不會看人。


    每每信任的,都會在關鍵的時候,狠狠地捅她一刀。


    千瘡百孔的心啊,又新添了一個傷口,而這個傷口,正在汩汩流血。


    “傅子簫,今日,我也把話放在這裏了。”


    “你這個朋友,我是真心結交,從來沒想過利用完就丟。”


    “當初,隱瞞身份不過是覺得我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加上名聲也不好聽,覺得沒必要。”


    但現在想想,曾經做的事情真的是畫蛇添足。


    真正的朋友,發自內心的信任,又怎麽可能會因為流言而有一定的改變呢。


    是她,強求得太多了。


    墨雲錦覺得自己的眼眶發熱,她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掌心,在內心告訴自己:不要悲傷,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會隨風而散。


    或許是這樣的安慰起了作用,那顆躁動的心終於冷靜不少。


    看著麵前呆愣又茫然的傅子簫,墨雲錦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她不是常人,也無法用常人的目光看待這件事情。


    傅子簫是喝醉了,但她也沒法用這個理由,來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他說的都是醉話。


    她始終相信一句話:酒後吐真言。


    如果他的內心裏,真的沒有一點‘覺得被她利用了就扔’的思想,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周圍的目光有些怪異,墨雲錦深深地在心裏長籲一口氣,毫不留戀的抬步離開。


    從此刻開始,偌大的京城裏,她又是孤獨一人了。


    原來啊,不管是愛人還是朋友,亦或是親人,都這麽難得。


    墨雲錦離開了。


    傅子簫還停留在原來的地方。


    他怔怔地看著那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自己視線裏的背影,那一顆空落落的心,徹底地空了。


    心頭突然染上一絲慌亂,傅子簫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聽著周圍細小的談論聲,他的酒也醒了幾分。


    “你究竟把我當作什麽?利用完了就丟是不是!”


    一句話語突然繞上心頭。


    傅子簫努力地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他的腦海中,他猛然瞪大自己的雙眼。


    “……”墨雲錦!


    他的視線落到她離開的方向,差點就要吼叫出聲。


    隻是接觸到周圍的目光,他猛然刹住自己的嘴。


    差點,他差點就把她的身份暴露出來。


    傅子簫不知道的是,他現在雖然沒有暴露出墨雲錦的身份,可就在剛剛,他也有喊出墨雲錦的名字。


    雖然,隻是一兩個人聽到了,但經不起傳……


    此時的傅子簫,滿腦子想的都是墨雲錦離開前說的話。


    不行,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他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心慌的傅子簫,也顧不得周圍的人了,匆忙朝著墨雲錦離開的方向追去。


    身後,議論聲頓起。


    “嘿,你們剛剛聽到沒有。那個安定候府的小霸王似乎叫了稱呼那人為‘墨雲錦’?”


    “我還以為我聽錯了呢!原來你也聽到了!”


    “那就是沒聽錯了。那墨雲錦不正是這段時間,大街小巷裏流傳人的名字?”


    “是這樣的沒錯。看樣子還真的是應了平日裏的流言,要不,安定侯府的公子哥怎麽就說她‘利用完就丟’呢。”


    “……”


    他人的談論越來越熱烈,傅子簫完全不知道,他今日裏的酒醉,帶給墨雲錦的,是無盡的麻煩和升級的流言。


    “讓開!”


    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白一,傅子簫心情煩躁,嗬斥出聲。


    白一心肝兒一顫,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那些話,還是鼓足了勇氣,低頭恭敬地說著。


    “爺,您現在不適合去向墨姑……雲夫人解釋。”


    稱呼習慣了,一時換了白一自己也覺得別扭。


    隻是在某些事情上,他有責任提醒自己的主子,有些事情愈演愈烈的。


    誰知道,當他抬頭時,哪裏還有傅子簫的身影。


    白一心中一驚。


    轉身往前方看去,隻見一道殘影在那邊的盡頭消失。


    糟糕!


    白一眉頭緊擰,還是快速地追了上去。


    相府。


    從‘陌上繡坊’的街對麵,與傅子簫離開後,墨雲錦直接回到了相府。


    她沒有去邢冷那裏,把雲念澤帶過來。


    因為她很清楚她此刻的情況,根本不適合帶孩子。


    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沉重得讓她出氣多入氣少。


    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捏著她的肺部,直讓她承受不住。


    剛回到安樂苑的院門,墨雲錦伸出手用力地掐著邊緣,這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


    痛。


    比起身體上的痛,心理的痛更讓她承受不起。


    一股腥甜從嗓子湧上,偏偏到了喉嚨的轉折點,怎麽也吐不出來。


    墨雲錦淒慘一笑。


    勉強伸出已經有些血肉模糊的手,在自己的身上用力點了幾下。


    噗。


    那腥甜從她的嗓子裏猛然湧上,一下子吐在地上。


    黑色。


    看著地麵上的血跡,墨雲錦也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


    醫者不自醫,這在醫界裏似乎成了一個定律。


    不過,對於墨雲錦來說,這個中的事情,還真的沒有這麽複雜。


    比起別人,她更相信自己。


    從她學會醫術開始,便知道自己鬱結在心,需要找時機疏通自己心口的悶氣。


    卻不曾想,今日因為傅子簫的原因,那一口鬱氣倒是出來了一小半。


    笑自己的身體情況好了一點?


    還是哭自己再次被傷?


    都沒必要吧。


    墨雲錦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打起精神往上房走。


    直到她躺在床榻上時,才閉上早已疲憊的雙眼。


    相府外廳。


    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一身酒氣卻強硬提出要見新夫人的傅子簫。


    雲嶺管家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第一百零一次重複:“傅少爺,大人不在府中,您有事還請等大人回來再說吧。這事,老奴著實做不了主。”


    要是以前,這安定候府的少爺前來,他是不會攔著的。


    先不說這傅少爺和大人關係本就不錯,就說傅少爺是安定候府的公子哥,他也沒有阻攔的道理。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啊。


    這傅少爺前來要找的,是他們相府中的新夫人。


    如今正是特殊時期,加上男女有別,就算不為了這相府夫人的名聲著想,他也得為了相府名聲著想。


    拒絕,是必須的。


    隻是,傅子簫很堅持。


    “小爺現在就要見她!”如果晚了,她說不定就不會聽他的解釋了。


    酒真是誤人啊。


    腦仁‘突突’疼著的傅子簫,想到自己說的那些混賬話,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他恨不得馬上見到墨雲錦,然後……然後開口解釋。


    他本意真不是這樣,隻是心裏憋悶。


    “傅少爺,您就別為難老奴了。”雲嶺覺得自己人生的耐心都放在勸說傅子簫的身上了。


    他就不明白了,平日裏說話都吊兒郎當的人,怎麽就這麽執拗呢。


    “你讓我見她,我就不為難你了。”


    傅子簫甚是一本正經地道。


    “……”


    覺得自己要被氣暈的雲嶺已經無話可說。


    左右都是為難,還說不為難。


    這安定候府的少爺,還是這麽厚臉皮。


    雲嶺心裏是這樣想的,不過他沒表現出來。


    傅子簫的威力他還是見識過的,真要折騰人可是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他這把老骨頭了,是真的經不起他的折騰了。


    下定決心維護相府名聲的雲嶺,什麽都沒說,隻是攔在傅子簫的麵前。


    傅子簫挪一步,他也跟著挪一步。


    反正,就是不讓傅子簫達到目的。


    傅子簫很頭疼,可麵前的管家不同他人。


    要知道,雲管家可是相府裏的老功臣了,他若是對雲嶺不敬,等雲殊回來,指不定怎麽折騰他。


    雲嶺不讓步,傅子簫也急著見墨雲錦。


    兩人相互僵持,誰也不退步。


    他們二人都不知道的是,剛才所說的話,都被一人聽在了耳裏。


    葉卿卿本是準備外出的。


    隻是要穿過外廳時,卻聽得‘爭吵聲’傳來,加上又有‘新夫人’等話語,她當即湊上前。


    誰知,會聽到這麽一個消息。


    素有京城‘小霸王’之稱的安定候之子傅子簫,居然認識墨雲錦!


    而且,看樣子和墨雲錦的關係還不錯。


    一瞬間,葉卿卿的腦子轉了又轉,很快想出了一個主意。


    不管是傅子簫,亦或是雲嶺,都沒有想到雙方的僵持,會給葉卿卿一個可趁之機。


    當某些事情徹底爆發開來時,是一個結束,卻也像是一個新的開始。


    當然,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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