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風這會兒隻覺得自己黑乎乎的臉上一熱,連忙往後退了一步:“王妃請。”


    因為戚風的一番話,洛雲溪糾結在心裏一整天的鬱悶仿佛消散了不少。


    她一邊悠閑的泡澡,一邊給自己洗腦:“洛雲溪啊洛雲溪,你大人有大量。不跟那些小心眼還有心理陰影的人計較,怎麽說,你平時胡攪蠻纏的時候,人家也沒有記過你的仇吧?”


    說服了自己,洛雲溪便和衣上床準備睡覺了。


    這一夜,鳳驚羽一直待在驚羽閣沒有到小築這邊來。


    洛雲溪光著小腳丫竄到臥室的陽台上,遠遠的能夠看到對麵的驚羽閣裏,書房還亮著燈光。


    她從懷裏將那塊偷回來的白玉令牌拿了出來,攥在掌心。


    這個時候鳳驚羽一定是在查校場裏麵的毒到底是誰下的,這塊白玉令牌自己隻好改明兒再放回去了。


    這一晚,洛雲溪睡的很安穩。


    翌日一早,她用過早飯之後,露珠就告訴她:校場裏麵發生的事情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龍顏大怒,下旨三日之內徹查此事。王爺跟戚風一大早就出門了,急匆匆的樣子。


    洛雲溪從來就不懷疑鳳驚羽的能力,所以她重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空間。


    發現在經過這次的校場下毒事件之後,科研室的真容又露出了一部分。


    這一次露出的範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看來隻要自己安安心心替人看病,科研室展露真顏指日可待呀!


    就在洛雲溪樂不可支的時候,小築的門外卻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洛雲溪連忙從係統空間裏麵退了出來,她才剛剛站穩身子,就瞧見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跟在露珠的身後,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露珠一路小跑跑了過來,緊緊的貼在洛雲溪的身側。


    “九王妃。”露珠的身後,一個身穿禦林軍首領官服的冷麵男子停在了房間外的空地之上。


    洛雲溪一眼就將那人認了出來,是太子身邊的貼身侍衛鳳欽:“是你?”


    鳳欽依舊是那張萬年麵癱臉,隻是從懷中取出一封燙金的帖子,交給了走出來的洛雲溪:“皇上有令,讓屬下過來請九王妃進宮麵聖。”


    此話一出,洛雲溪和露珠紛紛變了顏色:“現在?”


    鳳欽頷首:“現在。”


    從小築離開的時候,洛雲溪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驚羽閣。


    書房的大門緊閉著,門外也沒有戚風,鳳驚羽這個家夥應該也不在吧?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洛雲溪心裏突然就懊惱了起來:怎麽回事,現在一遇到麻煩,自己怎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鳳驚羽那個家夥?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居然這麽依賴他了麽?


    不行,洛雲溪可是從二十一世界穿越過來的新時代的女性,要自立自強。


    這一趟就算是龍潭虎穴,你也得自己去闖。


    洛雲溪領著露珠,被鳳欽給“請”上了馬車。


    當她們到達皇宮的時候,洛雲溪得知帝後早已經在太極殿等待多時了。


    據洛雲溪所知,這個皇帝沉迷於長生不老之術,常年鮮少與人接觸,脾氣詭異莫測,自然也是殺人不眨眼的。


    平素就連那些大臣都很少能見到皇帝的麵,卻不知道今日是為何竟然突然想起洛雲溪這個便宜的弟媳婦了。


    寬敞無比的太極殿越往裏麵走,越發的安靜。長廊的兩側,不時能夠看到有宮女和太監如同一尊尊的雕像站著。


    不知道為何,洛雲溪總覺得皇後這寢宮裏麵似乎透著一股森然的涼意,即便是在依舊嫌熱的夏末,也帶著一股子透徹骨髓的寒意。


    直到頭頂上出現“太極殿”三個鑲金的大字之後,鳳欽腳下的步子才停了下來。


    “九王妃,到了。”


    洛雲溪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推開了厚重的大門,抬腿便邁了進去。


    露珠這會兒跟在洛雲溪的身後,作勢也要抬腳,卻冷不丁被眼前橫空出現的一柄帶鞘的劍給擋住了。


    她抬眸,就瞧見鳳欽冷著臉道:“你在外麵候著。”


    “王妃去哪我就要去哪,誰也甭想攔著我!”露珠秀眉一皺,作勢就要一掌將那柄劍給推開。


    可她的手才剛剛抬起,就聽到耳畔洛雲溪不悅的聲音:“露珠,這裏是皇宮,聽話,就在這裏候著。”


    “可是……”露珠正要開口辯解,可在對上洛雲溪不悅的目光之後,氣勢又弱了下去。


    洛雲溪見她不再鬧,這才轉身朝著裏麵走了過去。


    露珠有些不放心,踮起腳尖朝著她喊:“王妃,要是有人欺負您,您就叫我。”


    一直站在門口的鳳欽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眉角抽了抽。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恰巧也被回頭的露珠撞了個正著,她沒好氣的朝著鳳欽揮了揮拳頭:“抽什麽抽,信不信我一拳頭打得你滿地找牙?哼!”


    另一邊,洛雲溪踏入太極殿之後,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非常寬敞的前廳,因為常年封窗裏麵顯得十分陰暗。牆角點著的香料不時升起絲絲輕煙,襯著這前廳的氣氛格外的壓抑。


    大廳的正中央,有數片薄紗從天而降,將大廳一分為二。


    透過薄紗,能夠看到高出幾個台階的主位之上,有一道身影坐著。


    那應該就是當朝皇帝了吧?


    洛雲溪不敢怠慢,拎起裙擺走了過去。


    不過她的手才剛剛抬起,還沒來得及觸上麵前的薄紗,卻見裏麵的身影一動。


    洛雲溪眼神一晃,就瞧見一個酒壺朝著自己的麵門上砸了過來。


    心中“咯噔”一沉,她飛快的往邊上一側,堪堪躲開那個酒壺。


    隻聽得“咣當”一聲脆響,那酒壺瞬間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因為離得太近,洛雲溪的裙擺也沾上了幾滴酒液。


    “誰允許你躲開的?”


    薄紗的後麵,突然傳來一道驚怒威嚴的嗬斥之聲。


    話音落下,洛雲溪麵前的薄紗也緩緩的往兩側挪開。她抬眸一瞧,隻見主位的金色龍椅之上,一個身形枯槁的中年男子窩坐在正中間。


    因為他太過於幹瘦,身上的龍袍顯然十分寬大。那張臉十分幹瘦,一雙眼睛被耷拉著的眼皮遮去了小半,露出大片的眼白。眼眶之下微微泛清的眼袋腫大著,一看就是身體消耗過度了。


    此人正是東陵皇帝鳳驚天。


    這會兒,他一雙淩厲的眼睛裏麵泛著陰鷙,幽幽的盯著洛雲溪,臉色似乎不太好。


    洛雲溪頭一次遇到比鳳驚羽脾氣還要詭異的人,一下子愣住了。自己雖然是他的弟媳婦,是他的晚輩,但是總歸還是他請自己過來的,怎麽連麵都沒見到就朝自己砸東西?


    洛雲溪原本就不是個安分吃虧的性子,端著身子先是得體的給皇帝見了個禮,隨即不卑不亢的開口道:


    “臣妾奉旨進宮麵見聖上,卻不記得聖旨上有進宮挨打這一項。”


    一聽這話,皇帝原本懶洋洋的臉突然抖了一下,他傾身上前,終於開始認真的打量起這個九王妃來了。


    不似坊間傳聞的醜陋不堪,更不似膽小蠢笨的模樣。


    犀利的三角眼眯了眯,皇帝終於開口:“你就是洛雲溪?”


    洛雲溪頷首回話:“臣妾正是。”


    皇帝那雙三角眼眯了眯,裏麵閃爍著陰鷙的算計光芒。


    見那個陰晴不定的皇帝突然沒了聲音,洛雲溪這會兒還欠著身子,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起來好,還是該繼續這麽半跪著。


    雖然她貴為九王妃,但是她這個身份是怎麽來的,這個皇帝才最有發言權。


    就在洛雲溪為難的時候,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緊接著熟悉的聲音跟著響起:“腦袋蠢笨,手腳自然不靈活,皇兄何必跟她計較,反倒是拉低了自己的檔次。”


    低沉性感的音調,帶著熟悉的淡漠疏離,冷徹入骨。雖然帶著滿滿的嘲諷,可落入洛雲溪的耳裏,卻是如同親人一般的溫暖。


    她循聲回頭,果然瞧見那張淡漠冷峻,卻又英俊無雙的臉。


    是鳳驚羽,這個家夥怎麽突然進宮了?


    他身著一襲深紫色的朝服,略過洛雲溪的身側,徑直走到了皇帝左側的書案邊上,優雅而放肆的旋身落座。


    整個過程中,他連正眼也沒看洛雲溪一眼。落座之後,便起手撫茶,全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可即便是如此,洛雲溪剛才提到喉嚨眼的心,不知為何莫名的又落回了肚子裏。


    從鳳驚羽進來之後那狂妄肆意的樣子看來,這個皇帝對他還是有幾分顧忌了。


    果不其然,鳳驚羽的話才剛剛說完,皇帝的臉色便稍稍緩和了一些。他揮了一把空蕩蕩的袖口,示意洛雲溪起身。


    鳳驚羽貴為王爺,能夠坐著,可洛雲溪在皇帝的眼底卻是連平常的官家小姐都不如,就隻能這麽站著了。


    “上回,閔玉綺雙手被斬,是你接上的?”


    皇帝窩坐在龍椅之上,端起麵前的茶杯啜了一口。


    洛雲溪似乎沒有料到這件事竟然會傳到皇帝的耳中,沉思了片刻之後,她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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