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鳳眸亦是被濃密的長睫掩去了所有的情緒,望著跪倒在地上的三個士兵,好一會兒,他才淡漠的開口:“準了。”


    說罷這話,鳳驚羽直接轉身離開了。


    操練場上,三個士兵的屍體用稻草焚燒,他們的骨灰被家人帶回了家鄉。


    鳳驚羽給了他們家人田地,還有豐厚的錢財,足夠他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這無疑是最好的結局,可洛雲溪發現自從這操練場上的大火燒了之後,鳳驚羽整個人的情緒都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仿佛,又回到了剛剛認識他的樣子,冷漠疏離暴戾無情。


    在安排那些士兵做好最後一輪消毒清洗之後,也到了洛雲溪要離開軍營的時候。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洛雲溪這會兒正在替校場上一個剛剛扭到手腕的小兵摸骨診斷。


    她伸手輕輕按住他的手腕:“是這個兒嗎?”


    那小兵臉色煞白,搖搖頭,“不是,再上來些。”


    洛雲溪又往上捏了捏,“這兒?”


    小兵的臉突然皺成一團,正要大聲痛呼的時候,冷不丁抬頭撞上了一道冰冷徹骨的目光。


    “啊——我沒事了,洛神醫。”


    他一把將自己的手扯了回來,聲音差點兒就變了調。


    洛雲溪不解的站了起身,“你剛才不是還疼的直打滾麽?這會兒就沒事了?”


    那小兵還沒來得及開口,她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涼薄的聲線:“正骨剛好我也會,不如我來幫幫你?”


    洛雲溪詫異的回頭,卻瞧見鳳驚羽雙手背在身後,就這麽涼涼的望著他們。


    那小兵臉色一白,連忙跪倒在地:“回王爺,屬下已經沒事了。”


    鳳驚羽眸子都沒抬,“既然沒事,那就繼續回去操練。”


    “是!”小兵一個利落的轉身,眨眼之間就跑的沒影了。


    洛雲溪看了鳳驚羽一眼,他身後不遠處,戚風、樊叔和苦娘正拉長著臉在等著。


    她傾身麻利的收拾完了麵前的藥盒,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壓根就沒有發生過:“王爺這是準備回府了?”


    鳳驚羽聽出了這話裏的疏離,俊眉微微一蹙:“莫非你還想待在這裏。”


    洛雲溪搖頭:“這裏不是我家。”


    說完這話,她拎著藥箱,率先朝著戚風他們那邊走了過去。


    鳳驚羽轉身,看著她挺的筆直的背脊,邁著沉穩的步子跟了上去。


    因為誤會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樊叔從一開始就沒有給過洛雲溪好臉色,不過這會兒她也不甚在意了。


    反正鳳驚羽那個大魔王不是要自己不要隨意揣測他的心意嗎?


    既然某些人喜歡把自己包裹起來,藏得嚴嚴實實的,那就藏好啦。


    我洛雲溪忙的很,不知道多少人想找我當知心姐姐傾訴心事呢?我不稀罕!


    心中憋著一團火,洛雲溪徑直上了馬,故意磨磨蹭蹭地走在隊伍的最後。


    校場的封閉令已經被解除了,隻要有文書就能夠順利進出。


    當鳳驚羽一行人剛剛從閘口魚貫而出的時候,在外麵眼巴巴兒守了好幾日的蘇墨和露珠眼睛頓時一亮,飛快的衝了上去。


    露珠沒能抑製住心中的激動狂喜,“王——”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瞧見洛雲溪一陣擠眉弄眼。


    機靈如她,連忙調轉槍頭,衝著鳳驚羽那邊喊:“王爺,您終於出來了,露珠都守了您好些天了!王妃可想您了!”


    洛雲溪原本還打算在心底這個家夥點個讚,可這念頭才剛剛冒出來,就聽到後麵的話,差點沒直接從馬背上栽下來。


    一邊的樊叔聽到這話,臉都綠了。


    他惡狠狠的回頭,若是眼刀能夠殺人,洛雲溪恐怕已經死過千百次了吧?


    樊叔氣衝衝的衝著露珠嚷嚷:“王妃想王爺,可王爺公務繁忙,可未必有時間想王妃呢!”


    苦娘一聽這話,連忙一腳踹到了樊叔的腿肚子上,壓低了嗓音警告:“王爺的事,輪得到你管嗎?”


    樊叔這會兒被踹疼了也不管,硬著脖子倔的跟頭牛似得:“我就是心疼王妃。”


    露珠不知道裏麵的情況,正要疑惑的開口,冷不丁卻被鳳驚羽幽幽的聲線給打斷了:“沒想到,王妃還挺得你們心,嗯?”


    說話間,他那雙鳳眸不著痕跡的從洛雲溪身上掃了過來。


    卻見洛雲溪兩眼看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反正出了軍營她就是洛雲溪了,以後再也用不上洛昕的身份。鳳驚羽在軍營裏麵故意耍自己,那這個黑鍋他就慢慢背吧!


    一行人就這麽相安無事的回到了九王府。


    洛雲溪幹淨利落的翻身下馬,即便是百般不樂意,她還是得等著鳳驚羽先行。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踏進了九王府,隻不過鳳驚羽前腳在剛剛進去,就瞧見不遠處的大理石拱橋的憑欄之上,正懶洋洋的倚靠著一個人。


    洛雲溪清亮的眸子微微一縮:那人不是韓惜朝又是誰?


    “嘖嘖嘖,不愧是傳說中的阿修羅戰神,才三天而已,就把問題給解決了?我還以為沒有十天半個月你鐵定出不來呢?”韓惜朝臉上掛著的是一如既往的輕浮之態。


    不過這一次,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鳳驚羽的身上,並沒有再對洛雲溪出言不遜。


    洛雲溪也暗自鬆了一口氣,要是韓惜朝來插一腳,這個大魔王肯定還得找自己麻煩。


    鳳驚羽抬眸,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那還多虧了惜朝公子。若不是你慫恿,少了洛神醫出手相助,我未必能這麽快出來。”


    此話一出,韓惜朝的臉色驟然一變,就像是吞了蒼蠅似得。


    他的確是跟洛雲溪提了這麽一句,目的無非是想讓洛雲溪進去添亂的,可是鳳驚羽剛才說什麽了?


    洛雲溪進去幫了大忙了?


    而站在一邊的洛雲溪這會兒臉都綠了:合著這件事這兩個家夥早就心知肚明,隻有自己一個人才是被蒙在鼓裏任人攛掇玩弄的?


    接受到洛雲溪那冰冷的眼刀之後,韓惜朝這會兒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糟糕,他好像又把美人兒給惹惱了呀!


    “看來西韓吃了敗戰之後,六皇子還是沒輸夠,又跑到九王府裏麵來找打臉了?”


    洛雲溪冷著聲音,麵上是毫不掩飾的不悅。


    冷冷的斥了一句之後,她轉身就離開了。


    鳳驚羽眼神淡淡,他邁開步子從拱橋上緩步走過。


    在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才冷漠的開口:“熱鬧看過了,就滾回西韓去。”


    韓惜朝臉色一僵,不過在鳳驚羽離開之後,他臉上的表情才逐漸放鬆了下來,嘴角亦是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熱鬧是看完了,但是我想帶走的東西還沒拿到呢,怎麽能這麽快就滾?”


    說罷,他一個旋身便從憑欄上躍了下來,手裏搖著白玉骨扇,朝客房那邊走去。


    當露珠擁著洛雲溪步入小築的時候,戚風才終於反應了過來:瞧他這榆木腦袋,怎麽就沒有發現那個所謂洛昕就是九王妃女扮男裝的扮相呢?


    自家王爺在遇到王妃之前的確是不近女色,但是在他們成親之後,戚風已經徹底確定自家王爺絕非斷袖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戚風連忙上前:“王妃。”


    洛雲溪下意識的回頭,發現是戚風在喚自己之後,臉上閃過些許尷尬之色。


    她扭頭朝露珠道:“你先進去。”


    待露珠進去之後,戚風這才抬眸:“王妃,您別怪王爺。”


    洛雲溪一愣,隨即笑道:“戚都尉這跟我唱的是哪一出呀?我怎麽敢怪王爺?”


    戚風卻沒有笑,隻是臉色愈發的有些難堪了:“當初鎮國大將軍為了掩護王爺包抄敵軍,率領的數千精兵全部遭遇伏擊,全軍覆沒。他們都是被活生生燒死的——”


    饒是戚風這個鐵血男人,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都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大將軍和那數千精兵被大火燒得屍骨無存。那些骨灰跟未燃盡的殘葉混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來。”


    洛雲溪的笑容逐漸僵在了臉上,“你說什麽?”


    戚風歎了一口氣:“王爺因為這件事整整一個月閉門不出,再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性子大變。原本就寡言少語的他,越發的陰晴不定。因為振國將軍是王爺的授業恩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所以今日……”


    洛雲溪不忍再聽下去,她抬手,“我知道了。”


    戚風一愣,以為洛雲溪還在說氣話。再抬頭,卻見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雖然我跟你們家王爺相識不久,卻也算是經曆過風浪。說不上百分之百的了解,但至少我願意相信他的為人。戚風,我不會再犯上次鬼崖上的錯誤了,嗯?”


    洛雲溪這一番話說的戚風臉色有些火辣辣的。


    上次在鬼崖,他因為洛雲溪的不信任,曾經出言說過她的不是。


    “鬼崖之事,還望王妃大人有大量。”戚風雙手抱拳,恭敬的頷首。


    “戚都尉,我忙了一天了,能不能讓我回去洗漱休息一下啊,我很餓的。”洛雲溪俏皮一笑,化解了這份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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