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公夫人回到國公府的時候,隻見府中烏煙瘴氣一片,每個的人臉上都帶著愁容。


    管家帶著兩個府醫從她身側跑過,險些忘記行禮。


    鄭國公夫人沉下了臉,趕忙拉住管家:“怎麽回事?”


    管家一見是她,趕忙行禮:“回夫人,老爺被打了三十大板,小人正要帶府醫去給老爺治療。”


    鄭國公夫人一個趔趄。


    她不明白。


    按理說,今日應該是伽羅公主冷瀾之倒黴才對。


    為何伽羅公主沒事,還被封為了護國公主,反倒是她這勞苦功高的相公被打了板子?!


    她趕忙去看鄭國公。


    鄭國公今年年近五十,這三十板子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看著麵色慘白的鄭國公,鄭國公夫人恨不能呼天搶地一番:“老爺,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鄭國公兩眼放直,像是失去了靈魂的傀儡。


    怎麽回事?


    他也想知道怎麽回事!


    不是說伽羅公主被瓦剌刺客擄走了,清白不保嗎?


    為何她會帶著顧湛那條瘋狗一起去天海城?


    去就去了,還救了災,還粉碎了海國的罪惡陰謀!


    如此一來,他們這幫以她名聲不好為由而強烈要求皇帝將她打發去宴國和親的大臣,就顯得無比可笑。


    最可氣的是,還搭上了他的好女婿!


    別看潁川郡守隻是一個地方大員,身份地位都比不上太子,但相較而言,鄭國公兩口子更喜歡這個女婿,因為這個女婿更知情知趣,更會來事。


    他每年都會給他們大筆的錢財孝敬。


    如今潁川郡守被擼了下來,還是被顧湛擄下來的,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他恨啊!


    鄭國公夫人也恨。


    很快,二人就發現他們恨早了。


    不多時,聖旨進了鄭國公府,將鄭國公夫人的一品誥命夫人降為了二品。


    這一下,鄭國公夫人是真的傻了眼,也是真的後悔了。


    直到此時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冷瀾之和她過去看不起的那些被丈夫嫌棄的女子不一樣,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即便是全世界的男人都看不上她,她的地位也在那裏,不是可以拿來肆意羞辱的。


    隻是,後悔也沒有用。


    她依舊得老老實實地去抄《宮規》。


    《宮規》,隻有身份低賤的奴才,才需要抄寫背誦……


    ***


    冷瀾之尚且不知道父皇做的事情,彼時,她正在太子妃的寢宮。


    自打出事以後,太子妃就很少下床了。


    她已經休養了一個多月,臉色還是很蒼白。


    別人家的孕婦懷孕以後身材都會日漸豐腴,可太子妃卻越來越瘦。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裏,已經沒有光了。


    冷瀾之看的心梗。


    她不明白,為何分明看起來一切都好像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太子妃卻比上一世多遭受了許多磨難?


    “嫂嫂,相信我,孩子會平安生下來的,你也會沒事的,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握住太子妃微涼的手,冷瀾之安慰道。


    太子妃麻木的神色有所波動:“好,及你吉言了。”


    雖然她笑著,眸中卻是一片空洞。


    冷瀾之看的心頭發堵。


    不多時,宮人端來了安胎藥。


    太子妃眉頭都不眨一下地喝下,對冷瀾之歉意道:“抱歉了小妹,禦醫說我要多休息,便不送你了。”


    冷瀾之點點頭,須臾才道:“那嫂嫂好好休息,我先回府,過兩日再來看你。”


    “好。”


    馬車漸漸失禮了皇宮,冷瀾之卻沒有立刻回府,而是對車夫道:“去太子府。”


    “公主,太子殿下還沒回府。”


    看著管家一臉歉意的模樣,冷瀾之眸光微涼:“是麽?那本宮就進去等他。”


    管家有些為難:“可是……”


    冷瀾之沉下了臉:“可是什麽?太子府是本宮的哥哥的府邸,從前太子就說過,本宮隨時都可以來,怎麽,你想違抗太子的命令?”


    管家麵色微變:“小人不敢!公主請!”


    冷瀾之麵無表情地看了管家一眼,抬腳邁進太子府。


    坐在自己往常坐的位置,冷瀾之打量起了四周。


    太子府還是那個太子府,隻是這一路走來,她卻多了一份陌生的感受。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悄然改變了。


    她細細打量著屋外的景致,假山流水無法輕易改變,可道路兩旁的盆栽裏卻是多出了一些以前從沒見過的品種。


    還有這大廳之中……


    桌椅板凳似乎都換過。


    冷瀾之起先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可是她定睛仔細看去,發現她果然沒有看錯。


    全都換了!


    這時,有婢女端來了茶水,冷瀾之凝眉。


    太子妃嫂嫂知道她的喜好,所以她每次過來,嫂嫂都會命人泡當年紅茶給她。


    可是這婢女端來的,根本不是紅茶,而是綠茶!


    冷瀾之眯眼:“這茶是誰泡的?”


    那婢女不明所以,恭敬道:“稟公主,是茶房泡的。”


    冷瀾之還想說什麽,管家忽然匆匆跑了進來。


    管家先是看了一眼冷瀾之麵前的茶杯,麵色倏然一變,而後訕笑著上前道:“公主恕罪,茶房的管事是新來的,不知道公主的喜好,小人這就給您換一盞茶來。”


    “不必了。”


    冷瀾之深深看他一眼:“人的口味是會變的,本宮也想嚐一嚐,能讓皇兄改變口味的茶是什麽味道的。”


    管家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訕笑著退到了屋外。


    冷瀾之挑眉:“管家還有事?”


    管家道:“稟公主,小人沒事,隻是如今府中沒有女主子,小人擔心下麵的人伺候不好您……”


    “原來如此。”冷瀾之沒再說什麽。


    微微抿了一口碧螺春,她便放下了茶杯。


    茶杯與桌子發出了沉悶的聲響,管家的身體似乎顫了顫。


    冷瀾之淡淡道:“這茶與普洱比起來,差遠了。”她別有深意地看了管家一眼:“你們這新管事選茶的眼光不行。”


    管家連連擦汗:“是,公主說的是!回頭小人就去教訓她!”


    冷瀾之沒再說什麽,起身朝外走去。


    管家精神一震:“公主可是要回去了?”


    冷瀾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管家很希望本宮回去?”


    管家額上又出了冷汗:“公主說笑了,小人不敢這麽想!隻是隨口一問!隨口疑問!”


    冷瀾之嗯了一聲,便漫無目的地在太子府溜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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